何傾已經(jīng)很久沒接觸過圈子里的人了，聽溫悅說他們想找她，本來脾氣就不好的人冷聲道：“你把電話給周予?！?p> 周予微頓。
“如果他們再找上門，別讓他們見溫悅?！?p> 能讓她放在心里的人很少，溫悅算一個。
掛電話的時候，溫悅摸著刺繡的緞面，微嘆一聲：“傾傾只知道為別人考慮，怎么就不知道對自己好一點？”
周予想了一會兒：“顧衍喜歡了她很長時間，應該能把她照顧好?！?p> 溫悅張嘴，有些不解：“我怎么不知道？”
周予握住她的手。
溫悅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何傾那個人，對于不喜歡的人，尤其冷漠，又怎么會把那個人的名字告訴自己這個心思細膩的小妹妹呢。
可是那個人，卻是在他的人生陷入低谷之前，就已經(jīng)默默地把她放在心里，而且，就算一直被拒絕，也從來就沒有放下過心里這段感情。
薛晚打電話過來說她要回國了，何傾微嘆：“不追了？”
薛晚笑：“不追了。”
何傾揉太陽穴的手微頓，語氣淡淡的：“追到了？”
薛晚又笑：“嗯?！?p> 她有些感慨：“恭喜?！?p> 薛晚調侃她即使這么久沒聯(lián)系了也不應該這么官方地恭喜她，一向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人想了一會兒:“我結婚了。”
那邊訝然：“你說什么？”
“和誰？”
她還沒說話，那邊已經(jīng)笑了：“顧衍？”
她微頓，放下畫筆，往后一靠，頗有些無奈地揉著額頭嘆：“神機妙算啊。”
薛晚打趣：“你忘了我算準過紅鸞星的？”
薛晚問他們什么時候的婚禮，晚上的時候何傾又問顧衍，收尾的事情很多，已經(jīng)連續(xù)幾天，只能在晚上給她回個電話的人語氣柔和下來：
“年底吧，我們可以好好準備。”
何傾微嘆：“太久了?！?p> 那邊的人低低地笑起來。
她又看了眼圈紅的日歷：“別忘了明天去體檢?！?p> 顧衍應了一聲，兩個人各自看著窗邊的景色沒說話，想起自己把地址告訴了那幾個人的何傾沉吟半晌：“我可能會見見柯暄他們?！?p> 顧衍緩緩笑：“嗯?！?p> 他知道自己仍然無法釋懷，可是她現(xiàn)在在他身邊，這一切對他來說，已經(jīng)不能再圓滿了。
第二天陪顧衍體檢回來，在房產(chǎn)中介那拿了張宣傳單，顧衍看了那張宣傳單一會兒，沉默半晌。
何傾看了他幾眼，慢吞吞道：“合租嗎？”
顧衍咳幾聲，還沒說話，何傾又看了眼背面新開的樓盤：“婚房也不錯?！?p> 送她回郊區(qū)的獨棟的時候，下車，剛好看到幾個人站在那別墅前，小貓在落地窗那，伸出爪子去巴拉幾個男人的褲腳，好像不知道前面有玻璃攔著似的，蠢萌蠢萌的。
何傾想了一會兒，側頭看他：“你要看我的貓嗎？”
等那幾個人走近了，她有些懊惱的聲音又傳來：“不對，是我們的貓?！?p> 顧衍喜歡貓，她高中那會兒就知道了。
岑術端著茶在落地窗前站著，柯暄坐在沙發(fā)上盯著茶杯出神，周馳定定地看著她。
顧衍在樓上。
何傾語氣淡淡的:“以后別去找我朋友?！?p> 溫悅的身體需要好好養(yǎng)，他們就算只是去問個聯(lián)系方式，她都怕溫悅會因此而擔心自己。
柯暄冷冷地看她一眼，笑容里帶了譏諷：“你拉黑我們所有人，不就是想讓我們這樣找你么？”
何傾剛從外面回來，正端著杯熱咖啡喝，眉眼氤氳的人沒回應，像是無所謂他怎么猜測的樣子。
柯暄有些咬牙切齒：“何傾！”
她皺眉：“你小點聲?！?p> 她怕待會把顧衍和晴朗引出來。
晴朗是貓咪的名字。
岑術不知道再想什么，依舊背對著其他三個人，周馳本來就不喜歡柯暄，聞言也冷眼道：“柯暄?！?p> 氣氛沉寂下來。
岑術突然轉過身，放下咖啡杯，很平靜的樣子：“你最近怎么了？”
何傾還以為她這個大學時候的家教單方面和她絕交了，聞言摩挲著咖啡杯的邊緣，岑術笑了一下，語氣溫和，眼神卻不是那么回事：“不僅三番兩次幫他出頭，甚至還戴上了結婚戒指?！?p> 其他兩個人微僵，下意識地去看從頭到尾，戒指都沒刻意掩飾過，現(xiàn)在大大方方地露出來的人。
柯暄脖子上都起了青筋：“何傾！”
他以為何傾只是在氣他，以為她只是在逢場作戲，可是現(xiàn)在，她居然真的堂而皇之地把戒指戴在了手上！
周馳只是定定地看著她，聲音又低又沉：“......你結婚了？”
何傾看了眼手上的訂婚戒指，事實上這是她同學的作品，專門用于求婚的，她倒是想找到合適的結婚戒指，只不過顧衍一直很忙，所以換戒指的事就擱置下來了。
很多時候她對所謂的儀式感感到很厭煩，可是某些時候，儀式感卻也能讓她下意識地想要去遵守。
她笑了一下：“我們登記了?！?p> 她沒去看其他人的反應，放下了手中的熱咖啡杯。
周馳喉頭滾動一下，然后笑了一下，轉身大步離去。
他幻想過很多種失去何傾的場景，哪怕他從來沒得到過，從柯暄再到現(xiàn)在的顧衍，他好像終于明白，她之前為什么寧愿和他疏遠，也不肯接受他作為大哥作為朋友的陪伴了。
她到底還是心軟的，沒有讓他陷得更深。
他也是時候清醒了，不是嗎。
岑術扯了扯嘴角，他好像永遠也看不清眼前這個人在想什么：“你為他把你母親留的底牌都用掉了，他卻從來都沒告訴你，他一直在伺機而動，何傾，你真的覺得他是真心喜歡你嗎？你還記不記得你曾經(jīng)告訴過我，永遠都......”
神情冷淡的人突然打斷他：“別說了?！?p> 她的語氣近乎冷漠：“我求你?！?p> 岑術僵了一下，連站起來的柯暄都覺得喉嚨艱澀，根本說不出話來了。
何傾，從來沒對他們說過這個字。
柯暄隱隱猜到話里的內(nèi)容，突然慘然笑了一下：“何傾，其實你從來就沒喜歡過我吧？”
憑什么，那個顧衍，能夠這樣得到她理所當然的全然信任和小心翼翼？
何傾沒有回答。
岑術和柯暄走了之后，她在沙發(fā)上坐了一會兒，手覆在了眼睛上，心臟有些酸澀。
“我永遠都不可能喜歡他。”
“為什么？”
“因為他不是柯暄?！?p> 柯暄是她年少的心動，是她以為自己會追逐一輩子的光。
何傾有些自嘲。
當年的自己可能一輩子也不會想到，冷漠慣了的人，現(xiàn)在會那么后悔當初這樣對待他吧。
那是她的顧衍啊。
是她，想要共同步入婚姻殿堂的人。
她不希望自己的冷漠再傷害到他了，無論以何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