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穿過一團(tuán)白霧,穩(wěn)穩(wěn)的停靠在一片廣闊的草原上。
虞成蹊率先起身,路過沈筠的椅子時,惡作劇似的將椅子猛地向后一拉,然后松開手。
沒有聽見尖叫聲,他有些掃興大步離去。
沈筠:你個幼稚鬼!
沈筠跟在他身后,每次抬腳都與他的影子有一步之遙,熱風(fēng)襲來,衣角便在風(fēng)中飛揚(yáng):“你說謊了?!?p> 她的聲音從喉嚨中快速滑過,只在口腔中引起了輕微的震動。
或許還被風(fēng)吹散,但虞成蹊卻聽清了,他本來向前的腳步突然回旋,站在原地,一手插進(jìn)褲兜里,不解的看向她。
沈筠慢慢向他走近:“對于不確定的事情,你從未開口猜疑?!?p> 虞成蹊將另一支手也插進(jìn)褲兜,從未有過不見得不會有,她的理由并不充分。
沈筠并肩和他站在一起,眼睛落在遠(yuǎn)處的房屋上:“你說謊的時候,脖子是紅的?!?p> 謊言被拆穿之后的會是什么反應(yīng)?
目光閃躲?語無倫次?尷尬?
這些都沒有發(fā)生在虞成蹊的身上,沈筠沒有從他的身上找到任何變化,但直覺告訴他,他的情緒變了。
打個比方說,他的臉就像是冬天結(jié)冰的湖面,此時冰層加厚了一點(diǎn),但是對于岸上的人來說卻沒有變化。
虞成蹊身子向她傾斜,聳聳肩撞了一下她的右肩:“小丫頭觀察的挺仔細(xì)的?!?p> “嗯~”他故意拖長聲音,“一雙眼睛…整天黏在我身上?”
不是到時太陽曬的,還是他的眼神太過灼熱,沈筠臉上的紅暈遲遲未消。
遮陽光的手不由得把微瞇的杏眼也遮住,理智的繼續(xù)她想要說的話:“說謊是為了隱瞞,或者說我已經(jīng)接近了正確答案。磁場……我就當(dāng)它是答案。原因,至少現(xiàn)在你不會告訴我,那我換個問題?!?p> 她沒有說一句威脅,但言語之中的倔強(qiáng)像石頭一樣堅(jiān)硬,為了結(jié)束這個話題,虞成蹊選擇了妥協(xié)。
“那你看見了什么?”沈筠問。
他什么時候醒的,沈筠沒有察覺。
但他說第四次之后,又畫蛇添足的解釋了一番,盡管他的推測都是事實(shí)。
但是解釋本身就是一種多余。
虞成蹊痛快的給出了答案:“浮石,星云、旋渦、磁場……它本來的樣子。只要心靜,你也能看見。”
是嗎?
回去的時候,結(jié)果便清晰明了。
“可以翻篇了嗎?”他問。
沈筠挑眉,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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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蔓爬上棕色的柵欄之后垂吊下來,綠葉之中點(diǎn)綴著火紅、淡藍(lán)、淺紫、香檳色的花朵,他們沿著柵欄走過拐角,才發(fā)現(xiàn)門是大打開的。
門前,一只橘黃的大郵箱孤零零的站著,有幾封信件從小口里伸出半邊身子,周圍是散落一地的信件,而它們唯一的尊嚴(yán),就是頭頂上方,撐開的一把大傘。
沈筠大步上前,蹲在地上,將它們一一撿起。
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拄著手杖,慢慢向她靠近。
最后停在門口,雙手握著那根光滑的手杖,聲音沙啞而且滄桑:“小姑娘,別白費(fèi)功夫。這些只是今天的,而且老莊很少理會這些信件?!?p> 只是今天的,那昨天的呢?
沈筠只能對它們所受到的冷遇感到同情。
“但是今天,它們不能躺在地上?!?p> 老人見她不聽勸,身子轉(zhuǎn)向虞成蹊:“你不打算管管?”
虞成蹊雙手一攤,側(cè)身從他身邊走過。
老人的臉嚴(yán)肅起來,嘴角繃直,這臭小子是怎么騙到小姑娘的?
沈筠的視線在信封上匆匆略過,大多是申請書,也有小半是問候或者請教。
“讓讓?!?p> 老人轉(zhuǎn)過身來,見他搬著一張雕花木桌,一張臉鐵青——那可是老禾千辛萬苦找來討楊女士歡心用的。
轉(zhuǎn)念一想,這東西都砸在老禾手里好多年頭了,放信就放吧,至于后續(xù)糾紛,那也是臭小子跟老禾之間的事情。
他扔出一個“便宜你小子”的眼神之后,拄著拐杖把讓出路來。
沈筠撿完信,一抬頭就看見虞成蹊搬著的那張木桌,一臉驚喜,連忙把位置讓出來。
忙完這件小事,老人引著他們二人在院里的石桌上落座。
屋里傳來老太太激動的聲音——
“我在上古時代的殘頁中,發(fā)現(xiàn)了一種方法名叫辟谷,也叫閉關(guān)修煉。每每修煉必有頓悟,這法子我嘗試過了,沒什么效果。我就想它講究個不食不思……”
“小楊,你是走投無路了嗎?別整天搗鼓你那堆破書,干點(diǎn)正經(jīng)事。”
“你個老頑固,我咱不正經(jīng)了!老莊,你評評理?!崩咸珰饧睌牡恼f。
沈筠湊近虞成蹊,聲音低的不能再低:“這樣偷聽不太好吧?!?p> 虞成蹊學(xué)著她的樣子,壓低聲音:“你說話再小聲,屋里的人聽得一清二楚?!?p> 虞成蹊看了一眼紙窗戶上的人影,隨后再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沈筠:“火都燒起來了,離遠(yuǎn)一些,小心殃及到你這只咸魚?!?p> 老人聽到這話,猛然點(diǎn)點(diǎn)頭,手中的茶水受力様出杯,在石桌上留上圓圓的幾個小點(diǎn):“失禮失禮。”
沈筠:所以我們這是要“隔岸觀火”嗎?
他們說話期間,被叫做老莊的人,成功的平息了二人之間的硝煙。
屋里。
老太太瞪了老頑固一眼,繼續(xù)她剛才的話:“我靜不下心,腦子根本停不下來。于是我就反其道而行之,不停地想,天馬行空的想。雖然沒什么效果,但我隱約覺得這個方法可行。”
老太太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兩人,自己也不是賣關(guān)子,主要是心里或多或少也期待著從他們的反應(yīng)中找到一絲認(rèn)同。
可兩只老狐貍也不是吃素的,豈能讓她看出破綻。
她無奈,繼續(xù)說道:“夢,它能折射出人的潛意識。我反復(fù)嘗試,終于打造出了一款制造夢境的系統(tǒng)……”
“別扯那些虛的,說說你的成果?!?p> 看著老頑固氣急敗壞的樣子,老太太也不知道他是沒有興趣,還是其他什么……她心中隱隱期待。
“他們擅長織夢,這是他們的優(yōu)點(diǎn),也是他們致命的缺點(diǎn)。他們認(rèn)可夢的力量,或許是因?yàn)樯钍芷浜Α?p> 老莊將茶杯重重的落在桌子上,眼睛看向窗戶:“好了,別讓客人等久了?!?p> 兩人心領(lǐng)神會,瞬間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