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的門開了,沈筠終于見到三人的廬山真面目。
走在最前面那位老人,滿面紅光,穿著一身白大褂,一手捋著長長的白色胡須,健步如飛的朝著他們走來。
首先致歉:“勞煩二位小友久等?!?p> 一雙眼睛囧囧有神錯過虞成蹊,落在沈筠身上:“老朽相莊,是這里的族長。”
然后指著身后二人介紹道:“這是家弟,相禾。另外一位是楊曼女士,她也是你們此次試婚旅行的守關人?!?p> 他的話音剛落,身后的楊曼便疾步上前,嗓音顯得尖細:“試婚?”
楊女士在沈筠身旁踱了幾步,在她打量沈筠的同時,沈筠的視線自然也就順勢落在她身,只見她一頭銀絲,蒼老的臉上間銘刻著歲月的痕跡,卻沉淀了一份優(yōu)雅從容。
濃密的睫毛投下斜長的影子,笑唇上的一抹朱紅,還有她那淡雅旗袍勾勒出的曼妙曲線,都傾訴著她對生活的熱情,這是一位優(yōu)雅老去的女士。
沈筠清亮的眼中多了幾分恭敬還有向往,身體不由的站直:“毫無疑問,您是我見過最最優(yōu)雅的女士,好像詩人筆下所有的贊嘆都是為您而寫?!?p> 楊女士的笑唇展現(xiàn)出一個優(yōu)美的弧度,甜言蜜語她聽得多了去了,但是眼睛是騙不了人的,小姑娘笨拙的動作和臉皮底下的緊張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但她眉目一轉,視線在虞成蹊身上打了個一轉,帶著幾分揶揄:“守關人拒絕討好。”
接著她轉向相莊,云肩隨著她的旋轉搖曳,底端繡著的祥云也平添幾分生動。
“老莊,終于舍得給我派活了?!币浑p美目緊盯著莊老,“我記得沒錯的話,這還是三十年來,頭一遭呢?!?p> 相莊一臉坦然。
倒是身后一身唐裝的相禾插話:“你腆著一張老臉,他能不給你派活。”
他還想說什么,楊女士只是輕輕瞥了他一眼,就立馬收聲。
沒有多理睬他,楊女士親切的拉著沈筠的手:“小姑娘別見怪,小禾毒舌那是天生的,也活該他單身一輩子。”
相禾在一旁“哼”了一聲。
楊女士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反而將目光對準了虞成蹊:“某人可別跟他學,小心到嘴的鴨子飛了?!?p> 面對她的陰陽怪氣,虞成蹊出乎意料的懟她一句:“小丫頭倔是倔了點,倒不至于鉆牛角尖。”
他們二人之間的話,其他人心里敞亮,沈筠雖然懵圈,但也敏銳的察覺出濃濃的火藥味。
兩人目光交接,誰也沒有示弱。
楊女士不動聲色的靠近沈筠幾分,目光中的挑釁虞成蹊看得一清二楚。
他移開目光,先敗下陣來。
楊女士就像偷吃蜜糖的小孩,一臉的心滿意足,她端著傲嬌的姿態(tài),心里得意的想:“多虧當年一雙慧眼相中了守關人的位置,臭小子的退步,這可是以當?shù)纳弦痪溆猩炅?。?p> 面對沈筠的時候,她又變得溫和可親,安慰道:“小姑娘放寬心,這試婚旅行也就是走個形式,老太太也不是個棒打鴛鴦的人?!?p> 沈筠:不,您可以開啟地獄模式。
“您們和虞……呃,成蹊認識?”不然三人怎么一直打量她一個人?
楊女士俏皮的朝她努努嘴,沈筠順著方向看過去——莊老拉著虞成蹊到一旁說話,兩人有商有量,一副相談甚歡的樣子。
“他是老莊的忘年交,以前常來,一來二去也就認識了?!?p> 沈筠見她眼神曖昧,心里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老太太盯著沈筠,眼睛越來越亮,心中不知構想了多少話小說或者是電視連續(xù)劇,一顆心仿佛回到了她過五關斬六將當上守關人的那一天,八卦的火苗越躥越高。
“小姑娘幾歲了?怎么和小冰山認識的?是他追求的你,還是女追男隔層紗呀?我原本以為小冰山和小禾一樣,該是孤獨終老的命……”
“怎么又扯上我了?”
楊女士扭頭去看他,臉上分明寫著:“你怎么還沒走……”
相禾氣的腳一跺,傲嬌的轉身就走,嘴里咬牙切齒道:“小女子……”
楊女士:“他是想說,唯女子難養(yǎng)也,跟他說了多少遍總是記不住,咱不理他?!?p> -
星空低垂,月光溫柔。
女孩坐在屋頂上,抬頭仰望星空。
虞成蹊踩過一片片瓦片走到她身邊,坐下。
沈筠的聽覺和嗅覺都十分敏銳,風吹草動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楚,此時杏眼里滿是驚疑,他是飄過來了的嗎?
“你怎么走路一點聲兒也沒有?”
“隱匿,一名優(yōu)秀士兵的必修課?!被卮鹜晁膯栴},虞成蹊試圖尋找到一個話題,“在數(shù)星星嗎?”
沈筠抬起胳膊輕輕撞了他一下,笑聲像銀鈴一般清脆:“我是小孩子嗎?”
他側頭凝視她,眼里是醉人的溫柔,聲音扣人心弦:“我倒是希望你可以像小孩子一樣,永遠天真喜悅?!?p> 突如其來的認真其間還夾雜著幾絲緊張,竟讓沈筠覺得他許下的不是期望,而是海誓山盟。
那句話也仿佛帶著魔力,在她腦海中不斷重復。
沈筠的心砰砰直跳,羞澀的同時又不可避免的裹挾著幾絲心酸。
回避他的視線,右手將散落的頭發(fā)撇在耳后,有些生硬的轉移話題:“今天發(fā)生的事還蠻多的哈……即使站在這片土地上,也依然感覺自己是在做夢一樣?!?p>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虞成蹊的臉似乎有點沉,她條件反射的摸了摸雙臂。
有些磕磕巴巴的,試圖將話題再拉遠一點:“我…想象中的釋夢,里面住著…許多奇奇怪怪的老人,他們慈眉善目,思想深邃,但脾氣略微古怪。
因為志趣相投聚在一起,成立了千奇百怪的俱樂部,并不拘泥于人數(shù),三五便可成群。”
沈筠邊說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神色,心中的不安涌起:“聚會主題可以是一本書或者一個哲學問題甚至還有可能僅僅只是一個字?!?p> 兩人的目光不期而遇,他的聲音仿佛帶上了冰碴:“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