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案·仙女姐姐們的青銅搖錢樹（下）

　　青銅搖錢樹，顧名思義，就是青銅造的搖錢樹，我命鐵匠將樹高稍放高了些，樹干上雕刻了許多的樂器與舞動的仙女，除去頂端我在古玩市場找來的鳳凰外，通高200cm，這個鳳凰可是不一般，我費心尋找了類似四川東漢墓葬中出土的形象，一人立于鳳凰前，將傳說中的“há ma丸”置于鳳凰口中。當然這個可不是火影里的那個可以預言的há ma仙人，而是咱古代招財一樣的象征。枝干上飾以銅錢和天馬飛翔狀；鳳凰之下就是我命鐵匠打造的五層枝干，從上到下完全仿造搖錢樹形狀的除了第五層外四層相同的八組圖案。

　　第五層左邊我將西王母換成了“囚?！奔待埖木艂€兒子之一，將被譽為“樂器之神”的囚牛，放置在神龕里，另一邊我讓宋沽再跑去古玩市場找了一對恩愛男女小夫妻的銅像掛著，本來我想著找個牛郎織女，但我費心給宋沽解釋這個故事的時候，他總是反駁我和我說這不就是一個渣男的故事么？那何必掛他？

　　我這一思考好像還真是這么回事，就妥協(xié)了……

　　之后最重要的一個部分，下面四層左右兩個枝干上的銅錢與神鹿。我要講的故事，就與這神鹿有關；神鹿是天上仙人的坐騎也是升仙的使者，同時，鹿角割裂可以重新生長又被譽為長生，代表著強大的生命力；作為這樣美好的祈愿，我一方面希望樂坊能夠擁有頑強的生命力，一方面，就將以與仙人連通為核心來講這個故事。

　　故事大致是這樣的，青銅搖錢樹作為與仙界聯(lián)通的一個平臺，將祥瑞與仙界的美好帶到人間，當一顆青銅搖錢樹被“種下”，都會給人間帶來屬于仙界的東西，這一次，以“囚?！睘樽穑瑢⑾山绲囊魳放c舞蹈帶到了百里鎮(zhèn)，我在開始建造之前，就讓西澳昏昏給我去四處宣揚這個仙界的舞蹈音樂會通過托夢的形式傳給百里鎮(zhèn)最擁有音樂藝術氣息與才氣的地方。

　　這不宣揚不要緊，一宣揚，本來大冬天幫我建造青銅樹有怨言的鐵匠們就和打了雞血一般，也為了自己能夠打造一件藝術品與接通仙界的“修路人”，起早貪黑，本來預計在冬休節(jié)到來前可能都完不了的工，生生提前了五天，我剛開始準備多找些人來建，但這幾個鐵匠不干，覺得他們才是被選中的修路人，其他人，沒這個資格，那我為了故事的可信度，也妥協(xié)了……

　　冬天真的能讓人柔和下來啊，被宋沽和鐵匠們說的我完全沒脾氣，哈哈哈....

　　我將這個故事告訴林姨她們的時候，起先她們真的信以為真，擔憂自己不會成為被托夢的人，那我當然有義務告訴她們實情啦，唏噓了一番后，林姨開始擔心這個仙人之樂的事情。

　　“百老板，這故事固然是假的，但仙人之樂必定要拿得出手啊，雖說我自認我銀瓶樂坊只剩這三人也可稱得上才色雙絕，但舞蹈與音樂的種類與特色完全沒有到無人能及的地步，現(xiàn)下您這一個故事吸引了全國各地無數(shù)樂手藝師，有這么多專業(yè)的耳朵在，這....可怎么拿得出？”

　　我抬起手捋了捋我不存在的長髯，道“也不看我百兩金是干什么的，想當年我游歷各國，在渡海西去流浪七天六夜的時候，來到了一個叫“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lián)合王國”的國度，那里的舞蹈與音樂，是我們中原大陸從來沒有見過的，我就給記下來了，這次我們就結合咱中原的天外飛仙給他來一個不一樣的民謠北愛爾蘭踢踏舞！”

　　就以快閃的形式，讓她們在冬休節(jié)第一夜的晚上，驚為天人。

　　我百兩金作為一個凡所應有，無所不有的存在，勢必要給這個舞蹈再加點噱頭的，可問了很多的鐵匠，沒有一個人會打鐵花的，一時之間有點兒挫敗……于是我將北愛爾蘭踢踏舞的精髓教給小仙童，仙女姐姐們又結合彩綢舞重新編舞后，又強制要求會吹笛子的西澳昏昏留下學西洋樂器當樂手，并且把愛爾蘭民謠與黃老板的那首《Galway girl》教給了他，讓她們自己改編，留下宋沽給我看著場子防止她們出差錯，拉著小仙童一路邊教邊走，在交代完畢距離快閃還剩一天半的時間里，出發(fā)尋找會打鐵花的鐵匠去了。

　　我?guī)е∠赏T著陽音借給我的騾子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地前往一天可以往返的最近的秋忍城，路上兩個人凍得滿臉通紅活像逃難的，你說我們都這么凄慘了，居然還被我們遇到了打劫的……

　　當熟悉的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的聲音響起，我急中生智開始哇哇哇的抱著小仙童大哭。

　　這小孩也是機靈，在我開始哭的時候就開始醞釀，我本來打算哭我這悲慘的姐弟相依相命的戲碼，沒想到他開口來了一句“娘啊～我好餓好冷啊……”

　　我當時就青筋凸起，勒著他哭“孩子啊，娘對不起你啊，可憐你爹上山砍柴被食人花吃了，就剩我們母子倆啊，自從昨天給你從隔壁阿花家搶了一口豬食吃后，你就滴水未進，粒米未沾啊……我的孩子，怎么這么慘啊……出門找你會打鐵花的鐵匠舅舅投奔也迷了路啊……”

　　他哭著嘴角抽搐，我也不小心嘴角上揚，被他看見在了，就在看不見處掐著我的肉讓我繼續(xù)淚流滿面，鬼哭狼嚎，山賊總共三個人，站在那里面面相覷，就是不走，我倆邊哭邊騎著騾子往遠處挪。

　　“大哥，她們母子也是真的慘啊……”

　　“是啊大哥，要不，這次就不打劫了吧？”

　　大哥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三人看著我們倆騎著騾子屁顛屁顛跑路的背影轉回頭準備離開，此時小弟之一問“你們說，這食人花這么毒，我們上山是不是得小心啊……”

　　此時大哥一頓“食人花？......食人花？！”然后劈頭蓋臉把兩個小弟打了一頓

　　“tm大冬天的，哪里來的花？！”三人掉回頭開始追我們。

　　小騾子跑起來真的還不如我跑著快，眼看就要追上來了，我們騎著舌頭直耷拉的小騾子往不知道啥方向跑，小仙童掐著我控訴我“什么吃豬食，百老板你才吃豬食”

　　我哪顧得上回復他，呀呀呀的直叫喚，你說點背的人是不是總是負負得正，我們踩到了一個陷阱，小騾子絆倒了，我倆被網(wǎng)子拉到了一顆大樹上吊著，三個山賊站在樹下罵我們，但夠不著網(wǎng)子也沒辦法。

　　“好你們兩個大小王八蛋，還食人花，投奔打鐵花的舅舅，有種今天你們就在上面吊著，不然你們下來了非讓你們被暴打開花”

　　“我不不不不，勞資就不下來，有種你們就在下面等著，看凍不死你們”我狼狽中還帶著點剛烈。

　　小仙童也附和我“我們就不不不不，吃我們屁去吧”然后象征性的還放了一個。

　　不遠處的一個小茅舍里，手搭涼棚看著自己布置的抓野豬的網(wǎng)子和網(wǎng)中明明很狼狽還說著狠話的兩個人還在空中晃著腦袋與底下的三個人張牙舞爪，自言自語道“看來今天，我要白撿一個大侄子和小妹妹了呀”，說著以彎弓射大雕之姿，舉起手中的弓一箭將網(wǎng)子射斷了。

　　此時，一個山賊在底下看著我們，網(wǎng)子一斷，好死不死正好壓在他身上，兩個人的重量直接給他砸暈過去了，這不免要說，高空拋物要不得啊……

　　另外兩個在一邊牽扯我的小騾子，小騾子也是個硬氣的，死活不跟著走。就在我們掉下來的瞬間尥蹶子，給一個山賊踢了個正著，這山賊一瘸一拐和另一個就要來砍我們，嚇得我和小仙童抱成一團開始在地上滾著躲閃。我不免大叫“哪個殺千刀的把我網(wǎng)子給我射斷了……”

　　這時一個靠著樹拿著弓的男子應答“是哪個找會打鐵花的舅舅我?。俊?p>　　此時此刻別說舅舅了，叫爸爸也行啊，我和小仙童異口同聲大喊“舅舅，救救孩子吧！”當下兩個山賊就拿著刀向“舅舅”砍去，三下五除二的，兩個山賊就被小白臉揍了一頓，連帶被我們砸暈的那個扒光了綁在了樹上。

　　帶著據(jù)說會打鐵花的“舅舅”，我們拉著小騾子馬不停蹄地就往回趕，一路上小仙童那個殷勤，和之前那個掐著我的肉哭爹喊娘，吊在網(wǎng)子里傲嬌放屁的那個小仙童簡直判若兩人。

　　.......

　　百里鎮(zhèn)

　　因為冬休節(jié)人流量的增加，陽音帶著人守在鎮(zhèn)門口，一邊控制人流，一邊焦急等著我們回來，老遠的看見自己騾子的身影，陽音迅速給在鎮(zhèn)子里忙活的宋沽發(fā)信號，開始著手準備花棚、花桿（綁煙花爆竹的地方）、花棒（一個拳頭粗細、一尺多長的新鮮柳樹棒，棒的頂端掏有直徑3厘米大小的圓形坑槽，用以盛放鐵汁）和1700攝氏度的鐵水。

　　我拉著舅舅穿過人潮涌動的長街費力的去找宋沽，宋沽站在鐵花表演臺下等著我們，第一眼看了一眼小白臉，滿臉的你確定么的表情，接著看著拉著小白臉手的我，聽到我一句“舅舅，就看你的了”，疑惑了一下挑挑眉，然后迅速開始給小白臉穿上特制的棉服，此時離仙女姐姐們青銅搖錢樹下的快閃還有不到十分鐘。

　　舅舅被我推到花棚旁，給了我一個放心吧的眼神，小仙童要參與這次的演出，入鎮(zhèn)就與我們兵分兩路，回樂坊換衣服去了，而他沒有看到的，是他獻了一路殷勤的舅舅，將熔好的鐵汁注入事先準備好的花棒，一手拿著盛有鐵汁的花棒，一手拿著未盛鐵汁的花棒，迅速跑至花棚下，用下棒猛擊盛有鐵汁的上棒，棒中的鐵汁沖向花棚，一棒接一棒，臂力十足，力道均勻，鐵汁遇到棚頂?shù)牧Χ派㈤_，點燃了棚上的鞭炮、煙花，五彩繽紛、震天動地。

　　這一場震天動地盛大的表演就這樣拉開了冬休節(jié)的序幕，這比在電視上還要宏大壯觀的景象真的震撼到了我，當舅舅一棒將老桿擊中，點燃最高處的煙花時，凡能看到此情此景的人們均發(fā)出了巨大的歡呼聲與興奮的叫喊。

　　隨著一聲鸞鳥的朝鳴，非洲鼓點與愛爾蘭風笛悠揚的聲音伴著青銅搖錢樹發(fā)出的綠色的光，將人們的目光轉移到了教坊街，與此同時，整條教坊街點燃了彩色的燈籠，十里長燈伴隨著空中飛舞的綢緞，正中央巨大的花苞綻放，小仙童的歌聲與三個仙女姐姐伴著手中銀瓶炸破的琵琶聲飛到了舞臺上，她們穿著如同敦煌壁畫中天外飛仙的服裝，在寒冷的冬天里高傲綻放。

　　我用了自己平生最大的聲音大喊“快看，這就是仙人托夢而來的人間仙樂呀！！”我的聲音一傳十十傳百，將人們的眼球牢牢綁在了這棵青銅搖錢樹上。

　　她們跳的每一個動作，發(fā)出的每一個音符都將人們帶到了從未涉足過的地方，溫柔而悠揚，隨著仙女姐姐們呈扇形飛身單腳躍到青銅樹上，開始每兩個音符一個節(jié)拍的拍起手掌，西澳昏昏彈著愛爾蘭豎琴走上舞臺，穿著木質鞋子的小仙童隨后伴著哼唱踩在木質地板上，有節(jié)奏的發(fā)出“踏踏”的聲音。

　　以前出差去百老匯的時候，曾去看過一個踢踏舞劇《大河之舞》，雖然小仙童沒有舞者們人多勢眾的氣勢，但當他獨自一人站在舞臺上踏著這樣的節(jié)奏，他的激情與舞蹈融為一體，迸發(fā)出了無限的魅力。

　　人們的注意力此時都在小仙童的踢踏舞上，沒有人注意到青銅搖錢樹上的仙女姐姐們不見了，當有人發(fā)現(xiàn)她們不見后，鎮(zhèn)子里回蕩著的是人們驚訝的高呼聲。

　　在特意讓陽音安排的人群中，三個穿著冬季普通棉服的女子高舉手中的信號彈，發(fā)出了彩色的信號，安排好的人群就位于舞臺三百米內，與真正的人群隔開，開始呈圓形包圍著仙女姐姐們，他們蹲下來，讓即使是很遠的人群也能夠看到仙女姐姐們的表演，仙女姐姐們拿著揚琴與琵琶唱著愛爾蘭的天籟，將這次的快閃推到了又一個高潮。

　　我所在的位置人潮擁擠，摩肩接踵的，打完鐵花的舅舅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我身旁，側著身護著晃晃悠悠的我，看著前方的表演說到“這也許是我目前見過最盛大、精彩的表演了”，我對他比劃了一個不愧是我的眼神和動作，為我未雨綢繆般早就準備的樂器和想法，這個來自萍水相逢陌生男子由衷的贊嘆，我收下了。

　　當演出接近尾聲，小白臉舅舅早已消失在了人群中，我手中也多了一張紙條“小妹妹，記得和我大侄子說一句，我們后會有期，下次見面，記得要結我工錢的”，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我頭也不抬的舉起手向遠處揮了揮手。

　　舅舅，我們下次再見啦。

　　這一次的冬休節(jié)，我收獲了一個能裝得下五個我的大澡盆，用來溫室養(yǎng)鴨，準備過年，陽音在維護秩序的同時還順便撿到了被人群擠出去的宋沽，兩個人在鎮(zhèn)門口聊了一夜，而銀瓶樂坊，在之后的帳篷招新中收獲了許多的人才，雖然人們都知道一片大地只能有一棵青銅搖錢樹，只有一個神跡，但他們也通過這唯一的神跡收獲了幾個獲得過仙人指點的人間仙子，能夠與她們在一起合作、或者只是欣賞，那也是值得驕傲的事情呢。

　　之后銀瓶樂坊重新開張，生意如火如荼，林姨樂的合不攏嘴，非要請我和寧少爺吃飯，一想到和這么張死人臉和尚嘴一起吃飯，我就心肝都顫，但據(jù)林姨說什么也要報答我的心，將自己兒子小仙童直接塞給我讓他免費來我這里打工，說是還人情，實則，是不想付我廣告費罷了……

　　看著下一秒笑得不懷好意準備叫我“娘”的小仙童，我不猶憤怒的大喊“你到底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