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何瑾的時候,董卓又特意返了一趟,趕回金吾衛(wèi)的部隊看了看。
之所以會看這支部隊,是因為金吾衛(wèi)負責宿衛(wèi)宮掖,對軍容軍姿的要求極為苛刻。其兵士無一不是精挑細選出來,一樣高的昂藏大漢。
他們年復一年的任務,除了宮外巡視警戒和處理宮城外的意外狀況外,就是給皇帝站崗。另外還負責為天子車駕開道,緹騎騎馬,持戟步行,浩浩蕩蕩,輿服導從,光滿道路。
整個大漢軍隊的編制中,便屬執(zhí)金吾最講究儀容姿態(tài)。
可董卓仔細對比一番,發(fā)現(xiàn)就算金吾衛(wèi)也做不到紋絲不動,定力似乎比不過何瑾調教一個多月的陷陣營。
也就是此時,何瑾騎馬趕來,拜見董卓道:“別部司馬何瑾,恭候太尉問話。”
“嗯......”董卓捻了一下奔放的胡子,開口道:“何司馬,汝這陷陣營軍服,為何與大漢其他軍服不同?”
此時他認為,陷陣營之所以軍容嚴整,是因為軍服看來利落。
“回太尉,”何瑾也想推銷,聞聽董卓主動問詢,當即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道:“屬下得太尉大人器重,操練這陷陣營,無不一日想著如何讓太尉滿意。這改良的軍服,便是在下的一點創(chuàng)意?!?p> 說著,他就示意了董卓一下,得到董卓點頭同意后,分別從陷陣營里喚出一名士兵,又從別的軍陣挑了個士卒。
讓兩人更鮮明地對比一下后,才道:“太尉大人請看,大漢傳統(tǒng)軍服衣著繁瑣,浪費大量的布料,最主要的是,還會影響行動和舉止?!?p> 說著,便下令道:“你倆各走兩步,上一下馬。”
當下兩士卒從命,誰都看得出來陷陣營士卒顯得精神而簡練,一舉一動很是迅捷。反觀那位士卒,動作上就甩著袖子,而且上馬時還露出了白花花的半片屁股......
董卓見狀不由頜首點頭,卻也沒怎么放在心上:畢竟,就好看了一些嘛。士卒又不是選秀的宮女,整這些是好些,但似乎也就那樣兒。
可接下來何瑾的一番話,就讓董卓神色凝重了。
“太尉大人,其實這改良的軍服,并非只貼身緊湊那么簡單。士卒們可是要上陣殺敵的,一點點的動作不暢,都會造成傷亡。”
“相反,換了這改良的軍服后,便可提升一絲戰(zhàn)力。而那一絲的戰(zhàn)力,或許就能扭轉一場戰(zhàn)局?!?p> 說著,他又下令讓兩名士卒揮舞演練了一番兵刃,并在一旁繼續(xù)解釋道:“戰(zhàn)國時,趙武靈王便是看到了這一點,下令全軍胡服騎射,才能北掃匈奴,壯大趙國!”
到了這時,何瑾又慨然拉高了聲音,道:“屬下不才,斗膽懇請?zhí)拘Х纶w武靈王胡服騎射。一則可使我大漢士卒軍容威武,二則也為了提升大漢將士戰(zhàn)力,護國掃戎!”
把話題都上升到了這等高度,董卓自然不會再輕視。隨即蹙了一下眉,對那兩位士卒道:“你倆打一架......”
這下何瑾就有些傻眼,兩個士卒更有些不知所措。
可何瑾反應極快,立馬就向自己的士卒使了個眼色。士卒得了暗示,忽然一拳就向那士卒砸去,登時砸那個士卒一臉懵。
緊接著就是一陣拳打腳踢,三下五除下將那士卒撂倒在地。
“哈哈哈......”然后董卓哈哈大笑起來,對何瑾言道:“你小子的這心思,真是比針還細。不過......這番話也的確有些道理,但總要看到演武結果后,老夫才能下決心令全體改良軍服?!?p> “太尉放心,屬下及陷陣營必不會令太尉失望!”
接下來,董卓又讓何瑾陪同著一起閱兵。而有了陷陣營珠玉在前,剩下那些軍伍一下就淪為了陪襯。
甚至,還有些部隊軍容不整。胡人們竟穿著皮裘羊皮襖的,混在大軍當中更像一支叫花子隊伍......
用了大半個時辰,檢閱完畢?;氐礁吲_的董卓面沉似水,心中其實已決議下令全軍換裝了。
待老董在高臺上站定后,便有人傳令高聲大喝道:“行陣!”
頓時,場中又開始號角聲大作,幾百面戰(zhàn)鼓同時敲響,鼓聲直傳九霄。在一面面軍旗的引導下,各路兵馬開始行陣通過高臺。
不過,董卓對此其實已有些不耐了:以往點兵出戰(zhàn)的時候,基本也是這一套,早就看膩了。
然而,輪到陷陣營出場的時候,神色懨懨的老董不由振奮起來。
身材魁梧、渾身甲胄的吳匡,高擎著軍旗在前,身后是五百人騎兵的護旗手。他們手中持著刀槍箭戟、戈矛鉞星,戰(zhàn)馬行而不亂,騎士們昂首挺胸。
尤其經(jīng)過高臺的時候,還齊齊轉頭,向董卓大呼了一聲:“參見太尉!”
董卓當時渾身一激靈,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將士們......辛苦了?!?p> “為大漢效命!”五百騎兵又齊齊回道,看起來與董卓配合十分默契,讓老董忍不住眉開眼笑。
五百騎兵之后,便是四個步卒方陣。
這四個步卒方陣踏著同一個步點,動作步伐整齊劃一,所持兵刃各不相同:第一方陣是大盾配環(huán)首刀,第二方陣是長矛,第三方陣乃大戟,第四方陣則是弓弩。
四個方陣依次走過高臺的時候,非但與之前的騎兵方陣一樣,高喊‘參見太尉’和‘為大漢效命’。后三個方陣還突然由正步改為了甩步,步伐依然整齊劃一,每一步踏在地上,都顯得那樣氣勢雄渾。
且第一方陣走過時,用環(huán)首刀拍擊三下盾牌,動作威武霸氣;第二方陣是高舉著長矛的士卒,猛然換為平壓,氣勢兇悍;第三方陣因為大戟較長,便是斜舉指向蒼天,每個大戟的傾斜角度似乎都一樣。
而最后一列方陣,更硬核地在行進當中,演示了一番填裝、瞄準的動作。嚇得那些被瞄準的大臣們,齊刷刷地向后退了一步......
陷陣營走過去很久后,邙山下的君臣還沉浸在震撼中。
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行陣,兩千人動作一致像一個人,腳步聲沉重如鼓,仿佛還在敲擊著場上所有人的心。
于是,接下來的行陣,簡直都沒法看了。
最痛苦的其實就是張遼了,得了何瑾的練兵之術后,回去后使出了吃奶的勁,盡心盡力地操練著士卒??扇f萬沒想到,人家陷陣營的花樣兒會這么多!
一個軍服,甩他一條街。
一個行陣,更將他碾壓成了渣......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宣傳推銷方面,跟何瑾足足差了一千八百多年。
于是,原本青鋒的面相,就更青得跟草原一樣。
至于其他的將校們,更是心中怨氣滔天:媽的,這還讓不讓人活了。貨比貨要扔,人比人氣死人??!
不過,光整這些花里胡哨的有啥用?
后面幾天還有斗將,及士卒演練兩個環(huán)節(jié)......哼,咱錚錚鐵血男兒,接下來一定要將那個何瑾丟人現(xiàn)眼。
還有那支可惡的陷陣營,也要揍得他娘都認不出來!
就在他們憋著這一肚子氣的時候,營中便混入了個奇怪的人。見到各部各營的司馬和都尉校尉后,便神秘兮兮地言道:“小人乃衛(wèi)尉之子......的僮仆,不知大人有沒有興趣來盤賭局?”
“賭局?”各司馬都尉校尉聞言,不由奇怪問道:“賭什么?”
“賭誰會是斗將和士卒演練的贏家......每場都可以賭,賭注由大人自行決定。楊家作保,童叟無欺。”
“好,老子就賭那個何瑾輸!”
然后在營中吃飯的何瑾,就催促著楊修統(tǒng)計賠率。
看到自己賠率是一賠十后,當即大喜道:“好,我押自己贏!......修啊,我說賭錢不如自己坐莊吧,你看此番咱就要發(fā)大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