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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西城，持恩湖邊，風景秀麗。
臨湖有一座大宅子，是一處挺考究的園子，門楣上的牌匾用隸書寫了三個大大的字，叫“朗月渡”。
靳是知靳知府所說的“言姑娘”就住在這里。
“言姑娘”的名字叫言瑟瑟，長得嘛，如花似玉，眉清目秀，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只是那性子，又冷又怪，實在是個不好相處的怪人。
常四兒雖然極不情愿，但還是緊趕慢趕地跑到了朗月渡門口，只是到了門口，卻沒有急著去敲門，而是待在那棵已有百年的櫻花樹下，耷拉著腦袋，走來走去，像是在思索什么，又像是在糾結(jié)什么，總之一時踟躇著，就是不上前。
“哎呀！”
一咬牙一跺腳，常四兒揉碎了手里的櫻樹葉子，快走幾步，上了臺階，抬手敲響了門環(huán)。
“來了，來了……”
大門里傳來腳步聲，有人邊跑邊喊。
“來了……”
門房打開大門，一看，竟然是一張老熟臉，隨意展開了笑顏，恭敬地道：
“是常捕頭呀，有日子沒來了！”
常四兒嘴角抽抽，肅著臉，心中腹誹：要不是有案子，請我都不來？
“言姑娘在嗎？”
門房臉上的笑太礙眼了，好像是看自己笑話一般，常四兒別過眼，伸頭往院子里望了望。
果然是來找自家姑娘的。
聞言，門房臉上的笑更燦爛了，忙不迭地點頭：
“在，在，在呢，這時候應(yīng)該在湖邊釣魚?！?p> 他家姑娘性子冷淡又怪異，不喜出門，這段時間不知怎的，天天一早就去湖邊釣魚。
“這么早就去釣魚？果然是個怪人……”
常四兒小聲的嘟嘟囔囔，對門房拱拱手，進了門，熟門熟路地往湖邊走去。
朗月渡臨湖而建，將一面湖圍在了園子里，挨著湖邊建了回廊、水榭，還有亭子，儼然這湖半面都成了這言家的私產(chǎn)。
早間的湖面裊裊氤氳，霧氣還未散去，看著有些朦朦朧朧。
亭子里，端坐著一個背影，一聲黑，雖然有霧氣，但看著也很明顯。
“怪人，年紀輕輕，天天一身黑……像個老婆子一樣……”
即使打過很多次叫道，常四兒還是看不懂言瑟瑟。
言瑟瑟常年只穿黑衣，而且是通體全黑，除了領(lǐng)口、袖口，還有裙角會滾一圈大紅的邊以外，其他地方連個刺繡都沒有，真真是怪異的可以。
“大塊頭，來了就過來。”
常四兒本來還醞釀著如何開口說呢，一聽言瑟瑟這么一叫，牙齒就咬得咔咔作響。
他最討厭的就是“大塊頭”三個字，這是言瑟瑟給他取的外號，一開始他還以為是夸贊他高大健壯，后來才知道，竟然是說他四肢發(fā)達，只懂得用蠻力，沒有腦子，氣得他，要不是看她是個姑娘，早掐死她了。
他一個衙門的捕頭，怎么說也有幾分斷案推案的本事，怎么就四肢發(fā)達，沒有腦子了？
“靳大人請你！”
常四兒假裝沒聽見那三個字，走近一些，甕聲甕氣地說道。
“這次是什么案子？”
言瑟瑟頭也沒回，仍舊筆挺著身子，眼睛望著水面上的浮漂。
這個怪人，魚漂都是黑色的。
“今天早上，芝麻巷發(fā)生了一起命案，一刀割喉?！?p> 一想起早上的那起命案，常四兒還心有余悸，那張臉，被劃得……嘖嘖嘖……也太殘忍了些！
“一刀割喉，這么利落的手段，那必是有仇恨，找出死者的背景，再尋出他的仇家即可，有什么難的？”
這案子不算復(fù)雜，來找她有些浪費了。
就知道這姑娘沒這么好說話，不僅怪，還變態(tài)。普通的命案，她完全不敢興趣，越殘忍，越恐怖，越復(fù)雜的案子，她才感興趣，整個人還像打了雞血一般，詭異又興奮！
“芝麻巷不是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而且死者被一刀割喉后，臉還被劃得面目全非，血糊糊的，根本看不出來原來的樣子?！?p> 那一臉的血，以后再也不敢吃血豆腐了！
“對了，死者的嘴巴還被割了下來，不知道丟到哪里去了？”
已經(jīng)這么變態(tài)恐怖了，常四兒不相信這怪人不敢興趣。
果然，言瑟瑟微微側(cè)頭，盯了他一眼，常四兒忙點點頭，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
“有點意思！”
清冷的女聲剛說完，只見水面的魚竿被猛地往上一拉，一條魚瞬間被拉出了水面，掙扎著，濺起了不小的水花。
“收獲頗豐！”
“常四兒，你先回去找到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我吃完魚再來?！?p> “呃？”
常四兒眼角直抽抽，這人……這人……還是人嗎？
常四兒一口茶水都沒喝到，口干舌燥，匆匆從朗月渡回到府衙，快近午時了。
江獨還在驗尸，師爺已大致畫好了畫像，貼出了告示，只是沒有人來報案，也沒有人來人尸。
“言姑娘怎么說？”
靳是知這幾年破了幾起特大的兇殺案，都靠這言瑟瑟幫忙，長而久之，反而依賴上了。
“呃？”
言姑娘說她吃了魚再來！
“言姑娘稍后就來，讓屬下先帶人找到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p> 靳是知點點頭，他也是這么想的。
“那你帶人在附近仔細搜查，務(wù)必找到?！?p> “是，大人！”
只要不是讓他和那姑娘打交道，上刀山下火海，他常四兒都干。
午時三刻，江陵府義莊，江獨剛驗好尸，還未來得及洗手。
“怎么樣？”
突然的女聲，嚇了江獨一跳。
“啊……”
“言……言……言姑娘！”
言瑟瑟抬眼睨了他一樣，冷聲道：
“天天跟死尸打交道，膽子還這么小？”
江獨嘴角直抽抽，我的言大姑娘耶，我不怕死尸，我怕你，成不成？
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兇手的手法挺利索的，這一刀割喉，割得又整齊又深，倒是沒什么痛苦?！?p> “臉上被劃了這么多刀，幸虧是死后劃的，要不得疼死?！?p> “嗯？這是怎么造成的？？”
死者左邊肩胛骨處，有一塊淤青，只是這塊淤青不大，形狀是橢圓形，有點像……
“像不像大拇指？”
言瑟瑟一把將江獨的手抓過去，把拇指摁在了那塊淤青處。
“幸好我還沒洗手?！?p> 江獨小聲嘟噥了一句，被一個比自己小的姑娘攥住了手，臉也不由自主地紅了。
“這里還有幾個手指印，兇手應(yīng)該是這樣控制住他，然后再用刀割喉的。”
言瑟瑟學(xué)兇手，右手抓緊了江獨的肩膀，然后控制住，做了一個割喉的假動作。
“兇手是左撇子？”
江獨忙推開了言瑟瑟，剛才靠得近，女孩子獨有的幽香讓江獨的臉陣陣發(fā)熱，紅得像猴子屁股。
“嗯，尸體告訴我們，兇手是個左撇子?！?p> “死者還喝了酒？”
言瑟瑟湊近死者的嘴巴聞了聞，酒味不算濃烈，但還是能聞到。這個時代就這樣不好，不能驗指紋，不能驗胃，不能驗內(nèi)臟……破案難度大的很！
“被殺時應(yīng)該是醉酒狀態(tài)，后來被放了血，又被打開了胸腔，現(xiàn)在味道淡了許多。”
江獨將手洗干凈，又用干帕子擦干。
“被割的嘴巴呢？有沒有找到？”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