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這位神醫(yī)想救人卻無能為力
“幾天不見，上房揭瓦了林華宴？”鐘離霍用那把低沉的聲音說道。
“哈哈哈，誤會，都是誤會?！绷秩A宴露出一個又怕又笑的表情，仿佛雜技班里的猴子一樣。
扇兒也是被嚇到，酒也醒了。一雙大眼看著鐘離霍說道：“這位大爺是林神醫(yī)的朋友嗎？”
話音剛下，林華宴與鐘離霍瞬間異口同聲地說道：“不是！”
鐘離霍揚了揚下巴，垂著眼睛說道：“再問你一次，你在做什么？”
林華宴露出雙行牙齒，眼睛飄來飄去，半晌才說道：“我說我們在聊天，你信嗎……”
“林華宴，你真是！”鐘離霍氣得舉起手中佩劍就想一刀劈死林華宴。
可就在此時，房外突然火光沖天，須臾之間便聽到一把女聲說道：“里面的人現(xiàn)在出來，乖乖投降，我涵嫣墨大可饒你一命。”
鐘離霍抽動著嘴角，發(fā)出一聲嗤笑道：“林華宴，你真受歡迎。”說著轉(zhuǎn)頭，一腳踹開了房門。只見房間外后院中，幾十個男子拿著火把與武器，火把的火光把每個人的臉都照得通紅。
鐘離霍的眼神冷至了冰點，他看著為首的女人說道：“涵嫣墨，軟禁本朝皇子妃你知不知道應當何罪？”
涵嫣墨一雙媚眼直直地盯著鐘離霍說道：“不如你問問她，我有沒有軟禁她？”說著目光便落在了正在扶起扇兒的林華宴身上。
林華宴看看涵嫣墨又看看鐘離霍的背脊，良久才坑坑地說道：“沒……沒有……？”
“你給我閉嘴！”鐘離霍沒有回頭，可聲音中就能知道他現(xiàn)在十分憤怒。
林華宴當場閉嘴，用兩手捂住嘴巴。
涵嫣墨看著鐘離霍哼哼地笑了兩聲說道：“這位爺，涵嫣墨可不做犯法的事，林神醫(yī)在這里也是給我們看看病而已，明天就會回去，你又何必這么粗魯呢？”
鐘離霍心里真的想一巴掌扇死那個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林華宴。他一雙冷眼死死地看著涵嫣墨，眼神中還帶著一絲嫌棄和鄙視。
那扇兒被林華宴扶起之后就跪在了原地，臉鐘離霍不說話，便輕聲說道：“這位大人，我嫣墨館也沒有做什么傷天害理之事，不如今天的事就……”
“今天誰都別想走。”涵嫣墨怒視著鐘離霍，這個男人有著她最痛恨的眼神。她突然想起來，當年她跟隨趙空雨入宮表演，那個女人對趙空雨諸多挑剔，最后因為一點小錯就把他們趕出了宮。如果趙空雨能留在宮中他們也不用流浪賣藝，那趙空雨也就不會到了淮中遇上朱家夫人，更加不會被朱家下毒現(xiàn)在在生死間徘徊！是了，那個女人那時候的眼神就跟眼前這個男人的眼神一樣，冰冷無情，高高在上。那個女人從來沒拿正眼看過整個舞團，無論是自己還是趙空雨！她握著火把的手緊了一下，眼睛一瞪便跟身后的人發(fā)號司令道：“把他們給我拿下！”
鐘離霍緊了緊握著佩劍的手，知道今天一場硬仗已經(jīng)少不了。
突然，咻地一聲，一支獵箭劃破長空，不偏不倚地插在了為首男子的手臂上。嫣墨館外，一把中氣不足的聲音傳進來喊到：“嫣墨館的人聽著，乖乖束手就擒?！闭f著十幾個弓箭手紛紛在瓦頂上現(xiàn)身，每個人都拉緊著弓弦搭著箭，正正瞄準在涵嫣墨那群人的身上。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鐘離霍當然不會只有三個人過來搶人，他早已安排了鐘離譽帶著幾十個弓箭手在嫣墨館外就緒，一看到有狀況就會出現(xiàn)，必定讓涵嫣墨等人萬箭穿心，被射成篩子。
涵嫣墨咬著牙只見毫無退路，況且轉(zhuǎn)念一想林華宴現(xiàn)在還是現(xiàn)在自己這邊，到時候跟她商量一下說辭，這些官兵也不會怎么為難自己。更何況藥也已經(jīng)做好，自己也不想在這個時間出什么岔子，于是便丟下武器說道：“我投降?！?p> 其他人見涵嫣墨投降便紛紛棄械而降。
可就在這時，一個男子突然想發(fā)爛，拿著火把和武器就向前沖。瓦頂上的弓箭手眼明手快地放出一箭，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那箭就插在了男人的胸口上，當場鮮血四濺。他手中的火把也掉落在地上，可是卻燃起了涵嫣墨房間旁邊的一堆稻草。
火勢瞬間蔓延開來，眾人開始呼喊著走水，也有人馬上到水井里面打水滅火，但卻只是杯水車薪。
林華宴看著眼前火光熊熊根本嚇得說不出話，扯著扇兒的衣袖說道：“這……這可怎么辦呀？”
扇兒蒼白的臉被火光染得通紅，他眼睜睜地看著那吞噬一切的火舌，雙唇半翕著打著哆嗦。
這時，涵嫣墨像發(fā)瘋一樣大喊道：“不要！不要！”
林華宴聽到喊聲才猛然想起趙空雨還在涵嫣墨的房間里面！
只見涵嫣墨瘋狂地往烈火跑去，有幾個小廝出來拉住著她都說到：“館主別去！館主危險！”可涵嫣墨好像是著了道一般硬是從眾人的手中掙脫二話不說沖進了火場。
“館主！”眾人叫喚著涵嫣墨，有人試圖跟著涵嫣墨沖進火場，可畢竟火勢太大，那火舌逼得所有人都沒辦法靠近。
很快，林華宴又聽到女人的求救聲，只見涵嫣墨把趙空雨背在身后出現(xiàn)在烈火之中。她無力地跪了下來把身后的人摟在了胸前，不斷呼喊道：“救命??！救命??！”
“館主！”扇兒臉色蒼白，哭喊著涵嫣墨。突然，轟隆一聲，房間的門楣被燒得點了下來，接下來房間的瓦頂都陸續(xù)坍塌。
眾人看著眼前的情況都知道涵嫣墨已經(jīng)回天乏術(shù)，她跟那個她愛但不愛她的人一起葬身火海，永遠在一起。
這空氣中的熾熱讓扇兒快要喘不過氣，他眼睜睜地看著眼前一切都被烈火吞噬。他呆坐在那里，仿佛四處的哭叫聲，求救聲都與他無關(guān)，心中的一根弦突然斷掉，身子一軟就暈在了林華宴的懷里。
林華宴被那一聲巨響嚇出了眼淚，又見扇兒突然暈倒。她把扇兒放在地上，雙膝著地爬向鐘離霍，一雙手扯住佇立在原地的鐘離霍的褲腳，嘶聲裂肺地哭喊到：“我求你救救她??！你救救她?。 闭f著開始叩起了頭。
一個，兩個，三個，一叩一響。
鐘離霍沒有動，只是看著眼前這場沖天的大火。他的臉還是那個一貫冰冷的樣子，可一開口他便發(fā)現(xiàn)自己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說道：“不可能了，人不可能出來?！?p> 林華宴哭的滿臉通紅，她再次抓住鐘離霍的褲腳和衣角，卑微地搖著眼前這個唯一的希望：“鐘離霍！你為什么不救她??！為什么啊！”哭喊著，直到抓住鐘離霍褲腳的手都開始無力起來。
“怎么回事！”只見鐘離譽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他剛剛在外面號令著弓箭手們，可其中一個弓箭手突然說里面著火了，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道，竟然這么麻煩？便把指揮權(quán)交給了燊云，自己跑進來查看。一進來就看到林華宴哭得像個淚人一般地抱著鐘離霍的大腿，而身邊還躺著一個衣衫不整的男人，不由得心生疑問。
林華宴的手慢慢從鐘離霍的腿上滑落，整個人跪在地上蜷縮成一團，渾身顫抖著，喃喃低語到：“為什么啊……為什么……”。鐘離譽蹲了下來，把手覆在林華宴的背上低聲問道：“你沒受傷吧？”
林華宴抬頭看到是鐘離譽便握起拳頭捶向他的胸膛，可那毫無力度的捶擊與她心中的無力感一樣。她聲音顫抖，眼淚不時還嗆到喉嚨里面，說道：“為什么??！你們?yōu)槭裁床痪人?！?p> 鐘離譽抓住林華宴的手，把林華宴擁進懷里，低聲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林華宴的眼淚很快就沾濕了鐘離譽的衣領。她掙扎著，用手捶著鐘離譽的背脊，口中還是念念有詞道：“為什么?。∥宜幎甲龊昧?，為什么還是這樣啊！”
鐘離譽用手輕輕按著林華宴的后腦，把她的臉埋在自己的鎖骨窩里，在林華宴耳邊低聲說道：“你不是神仙，救不了天下所有人?！?p> “我本來可以救她的……”林華宴這小半生以救人為己任，看過眾多生離死別，可這次這個結(jié)果全是因為她種的因。
如果四年前涵嫣墨上宴華林求嫦仙子，她能把嫦仙子給涵嫣墨的話，可能今天的結(jié)果會大不一樣。
恍惚間，她仿佛看到涵嫣墨穿著一身青衣與趙空雨現(xiàn)在一起，涵嫣墨手中還抱著一個小嬰兒，二人有說有笑，像一對平凡的夫妻般舉案齊眉。她又看到扇兒在街上賣著手帕，他的一顰一笑惹得姑娘們都爭先幫他購買手帕。而他的妹妹則是在一旁做著刺繡，笑看著扇兒那忙碌的樣子。還有富貴，還有嫣墨館里跟她說過話的小倌小廝們，他們都帶著幸福的笑容。
林華宴累了，輕輕地抱住鐘離譽的背，兩人的身體緊貼著，林華宴能感覺到鐘離譽的心跳聲，呼吸聲。這個人的身上有一股讓人安心的味道，這股味道足以讓她沉沉地睡了過去。
當晚嫣墨館的火光沖天，整個京城包括皇城都見證這京城第一樓付諸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