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小小的“三衛(wèi)”
李世民正行走間，忽然聽此喊聲愣了一下。他這才驚愕地轉(zhuǎn)頭向場上看去。突然見李靖正五花大綁地站在刑場之上，大吃一驚。
“李……李兄，怎么會是你？”
李世民立即翻身下馬，快步?jīng)_到李靖面前。他一邊幫李靖解綁繩，一邊大聲說道：“李兄，你怎么在此？這……這是怎么回事？”
李世民厲聲喝斥身邊的士卒，“你們還愣著干什么！快幫把我李兄弟扶下來！”
監(jiān)斬官見李世民要私放罪犯，慌得趕緊從監(jiān)斬棚中跑出來。他急急地來到李世民面前躬身施禮道：“二公子，這是唐王的命令，屬下也只是照令行事。您看這……這？這要不要請示一下唐王？”
李世民怒道：“混帳東西，一切有本公子擔(dān)待，還需要你來操心！還趕快不退下！”
那監(jiān)斬官又討了個沒趣，一迭聲地說道：“是！是！是！下官退下！”
他不敢怠慢，也趕緊上前討好似的替李靖解綁繩。
“哈哈哈哈，好！今天這一場才是真的精彩！”
“怎么不是大老遠(yuǎn)就喊‘刀下留人’呢！”
“唉呀，今天能看到這個已很不錯了，你就別叨叨個沒完了！”
旁邊那些圍觀看熱鬧的人一陣歡呼。他們也沒想到這一次還真看到了古代傳奇、街邊說書人口中才有的“刀下留人”的精彩橋段。大家紛紛起哄、拍手叫好。
在李靖旁邊正在候斬的一個犯人看到李世民解救了李靖，像是看到一線生的希望，也趕緊跪步上前，對李世民磕頭叫道：“公子饒命！公子救我！”
旁邊的侍衛(wèi)一腳把他踢開，喝道：“救你？你他媽以為自己是誰，這‘公子’二字也是你叫的嗎？”
那犯人骨碌碌滾回臺上，劊子手見“二公子”的人對這犯人厭惡，也討好似的順勢手起刀落。那人的人頭瞬間落地，觀眾又是一片叫好。
這時虬髯客和紅拂女看到李世民把李靖解救了下來，都非常高興。特別是紅拂女懸著的一顆心終于放了下來，過度緊張的心此時還在“呯、呯、呯”的猛烈跳動，似乎就要跳出胸膛來。
虬髯客為了提醒紅拂女準(zhǔn)備行動，一直抓著她的胳膊，感覺紅拂女的胳膊還有些微微的顫抖。而再看自己的手心，才發(fā)覺兩顆石子上也也全都是汗。
剛才實(shí)在是太緊張了！
只是虬髯客看著剛才李世民解救李靖的那一幕似有不解。他略有沉吟，微微搖了搖頭，又轉(zhuǎn)而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像突然體會到了什么。
虬髯客心下了然，轉(zhuǎn)頭叮囑紅拂女道：“小妹，我們求助于李世民的事情你先不要對你靖哥哥說。這事三哥以后再給你解釋?！?p> 紅拂女心中不解，但見李靖被救，心中大喜，也顧不得那許多，隨口應(yīng)下。二人忙把刀劍入鞘，急急地走向李靖。侍衛(wèi)要上前阻擋，李世民連忙揮手制止了他們。
李世民看到虬髯客和紅拂女二人俱在此，稍稍一愣。但當(dāng)他看到他們剛剛把手中的刀劍入鞘，便立即知道他們想要干什么了，只是沒有當(dāng)面點(diǎn)破。
紅拂女趕緊沖到李靖面前，緊緊拉著李靖的手不松開，一任眼中的淚水情不自禁地流了出來。仿佛她是剛剛渡盡無數(shù)個劫難，歷經(jīng)千難萬阻才終于又見到李靖似的。
李靖看到紅拂女也很激動，拉著紅拂女的手久久不松開。臺下看熱鬧的眾人見了又是一番起哄。
監(jiān)斬官也識趣，知道這些人肯定是二公子的人，連忙叫人把這些看客哄走。看熱鬧的人們見殺人的“表演”已經(jīng)結(jié)束，也都說笑著紛紛散去。
李靖重新來到李世民面前，躬身感謝李世民的救命之恩。李世民本來還想故作驚訝地問李靖是怎么回事，但看到虬髯客和紅拂女在旁邊便硬生生地把話咽了回去。他見李靖過來感謝救命之恩，便笑著說道：“李兄，都是自家兄弟，何必這么客氣呢?！?p> 李靖又過來和虬髯客見禮?？吹絼偛膨镑卓秃图t拂女都刀劍在手，心里也明白了他們的用意，心中更是非常感動。他過來專門擁抱了虬髯客，說道：“謝謝張大哥為小弟掛心！”
此時李靖感覺與虬髯客認(rèn)識的時間雖不長，卻已是過命之交。
李世民見他們都敘禮之后，對李靖說道；“李兄，我們一起去見父王吧！”
李靖拱手說道：“靖自當(dāng)去拜謝唐王的不殺之恩?！?p> 虬髯客也從店中牽過驢、馬來，四人一起跨上馬、驢，一同前往唐王府而來。
到得唐王府門前，李世民邀請虬髯客一同進(jìn)去。
虬髯客笑道：“在下乃一山野村夫，隨便慣了，難登大雅之堂，就不進(jìn)去了?！?p> 李世民又轉(zhuǎn)頭望向紅拂女，紅拂女道：“妾身要陪夫君一起去拜謝唐王?！?p> 紅拂女實(shí)際上她是不放心，怕李靖這次進(jìn)去又會有什么不測。她不管如何要跟在他的夫君身邊，這樣她心里才能踏實(shí)一些。
李世民知道她的心思，會心地笑了笑。他帶著李靖夫婦進(jìn)入唐府，虬髯客則在外等候。
李淵接到通報，在大堂上接見了他們。他一看見李靖過來，趕緊站起身并走了過來，拉著李靖的手說：“唉呀，孤一時糊涂，險些殺了義士。”
李靖連忙躬身拜謝李淵的不殺之恩。
李淵笑著一指李世民道：“不要謝孤，這都是二公子李世民的功勞?！?p> 李靖又重新躬身拜謝李世民，李世民回禮道：“李兄，在下早說說過了，我們都是自家人，李兄不必客氣?！?p> 紅拂女也過來一一拜謝。李淵又把紅拂女大加夸獎了一番。眾人敘禮罷，李淵命賜座上茶，并命人找來衣服讓李靖換下囚衣。
李世民這才關(guān)切地問道：“李兄將來有什么打算？”
李靖向李淵和李世民拱手正色道：“罪臣這段時間也看到了當(dāng)今朝廷的腐敗，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熱之中，深悔前番糊涂走了錯路。如果唐王不棄，愿在唐王駕前做一個馬前卒，追隨唐王興義兵，匡社稷，除暴安良，拯萬民于水火。靖雖肝腦涂地，萬死不辭！”
李靖此話一出，唐王李淵和李世民都十分高興。
李淵命人捧出五十金，捧到李靖面前。他略表歉意地說道：“昨天孤也是在氣頭上，險些枉殺了義士，望你不要在意。孤今贈你五十金，聊表歉意！”
“豈敢，豈敢！是靖一時糊涂，怎能怪唐王呢。靖無功不受祿，又豈敢受唐王之贈！”
李靖拚命推托堅(jiān)辭不受。
李世民過來拉住他的手笑著說：“李兄，你是不是還是要掛印封金不辭而別呢？”
“不敢，不敢。靖錯過明主一次，可不能再錯過第二次了！”
“是嗎？”
“是??！”
眾人又俱都哈哈大笑。
李靖見推辭不過，接了過來。李淵道：“李靖，你暫時先領(lǐng)一個‘三衛(wèi)’之職，以后有功再加封賞。你就先在世民的帳前聽用如何？”
李靖聽了趕忙躬身謝道：“一切聽從唐王差遣?！?p> 李世民見父王只給了李靖一個小小的“三衛(wèi)”之職，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但既然父親已然說出了口，他當(dāng)面也不好說什么。他高興地拉著李靖的手道：“李兄，我們以后終于可以在一起共事了。古人云：‘兄弟同心，其利斷金。’我相信我們在一起一定能干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yè)！”
李靖拱手道：“有二公子掛帥，在下當(dāng)效犬馬之勞！”
現(xiàn)在終于冰釋前嫌，大家都很高興。
李靖又拱手道：“在下還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唐王是否應(yīng)允？”
唐王李淵說道：“有事請講。”
李靖望了一下紅拂女道：“在下想請幾天假，安置一下拙荊再來報到，不知可否？”
李淵望了望李靖，用手一指李世民，笑著說道：“你現(xiàn)在已是世民的屬下。準(zhǔn)與不準(zhǔn)，當(dāng)由他決斷才是?！?p> 李世民倒是很爽快地說道：“正好暫時潼關(guān)上也沒事，李兄有事盡管先忙著。等哪天李兄忙完了，就直接到潼關(guān)報到就行了?！?p> 能把李靖收歸自己帳下，一直是李世民夢寐以求之事。今天，李靖終于收到了自己的麾下，李世民自然十分高興。此時又沒有什么戰(zhàn)事，他倒也不在乎李靖是早幾天還是晚幾天去報到。
“遵命?！?p> 李靖見李世民爽快地答應(yīng)了，也非常高興。
李世民又把李靖拉到一邊，對他悄聲說道：“李兄，你身邊的那個虬髯客，我看絕對是一個異士高人，不知李兄能否把他也延請過來一起共謀大事呢？”
“這個……”
李靖遲疑了一下，說道：“我那義兄是江湖中人，自由自在慣了。他能否前來，在下倒還真的說不準(zhǔn)。在下只能問問義兄再說，此事強(qiáng)求不得?！?p> “那是，那是。”
李世民連忙笑著說道：“李兄你爭取看看。若成，李兄即奇功一件，不成也不能勉強(qiáng)?！?p> 幾個人又客套寒喧了一會，李靖夫婦遂辭別出來。李世民也怕潼關(guān)有失，不敢在長安耽擱，收拾一下和李靖匆匆告別趕回潼關(guān)。
出門見虬髯客還在門外等候，李靖對他又再一次表達(dá)了謝意，卻被虬髯客一通數(shù)落。說他小家子氣，都是自家人了還講究那么多干什么，不必客套。李靖也就不再客氣。
虬髯客拱手道：“現(xiàn)在也沒什么事了，你們回客棧好好休息休息吧。”
他說罷望向紅拂女笑著說道：“特別是我這個小妹，雖然和靖哥哥別后還不到兩天，但經(jīng)歷這一檔子事，肯定要與夫君訴訴衷腸。我這做哥哥的就不方便打擾了，免得做個燈籠讓人看著刺眼。”
一句話說得紅拂女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她笑著嗔道：“三哥就是老不正經(jīng)，老拿小妹開涮。你再這樣說話，小妹就不理你這位三哥了?！?p> 虬髯客趕緊拱手笑道：“饒了哥哥吧，哥哥不怕別人，就怕你這個小妹了。”
一番話把大家都逗樂了。
虬髯客又道：“上次約你們?nèi)ヒ娨粋€人，結(jié)果被這事耽擱了沒有成行。這樣，明天辰時，我還在灞橋等你們，大家不見不散如何？”
“好，一言為定，不見不散。”
李靖和紅拂女一齊拱手答應(yīng)，雙雙與虬髯客告別。
虬髯客仍騎驢而去，瞬間不見。李靖和紅拂女則仍回客棧歇息。
在路上，紅拂女替李靖抱不平，說李淵那么小氣，只授了這么個小小的“三衛(wèi)”之職。
李靖倒是無所謂，他安慰紅拂女道：“只要能為國出力，救黎民于水火，何必在乎官職大小呢。我李靖本是要被砍頭之人，現(xiàn)在寸功未立就授我‘三衛(wèi)’之職已經(jīng)是很不錯的了?！?p> 二人回到店中歇息，互訴衷腸。次日清晨，李靖和紅拂女即起身梳洗打扮，在店中簡單用了早餐，便匆匆動身前往灞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