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為何后退?”
頡利見李世民輕裝出戰(zhàn),又聽到他與突利談到盟約等話,懷疑他們之間早有聯系。他擔心突利反水,親自來到突利的面前叱問。
突利本就對頡利在自己的父汗去世后奪占大汗之位不滿,現在他又在三軍之前當面叱問自己,不給自己留一點情面,更是窩了一肚子的火。他望著頡利咄咄逼人的眼神,沒好氣地回嗆道:“后退?現在我軍中疫情流行,弓、鞍俱被水泡壞,你叫我如何出擊?”
“兩軍對陣,旗鼓相當,現在正是比耐力、比氣勢的時候。你這一后退,不是在挫傷三軍的士氣嘛!你……你是不是與那漢狗李世民有什么勾連?”
“勾連?”
“哈哈哈哈!我怎么會和那李世民勾連?”
突利聽到頡利這沒來由的猜忌,不由得仰頭哈哈大笑。
“你說我跟他勾連?真是無稽之談!我可是一句話也沒跟他說,倒是你嘰嘰歪歪地跟他說了半天!你倒說說看,到底是誰在與他勾連?你現在瞧唐軍那氣勢,如天兵天將一般,三軍士兵見了人人膽寒,你叫我如何出擊?你有本事的話,你打好了!”
“你!”
頡利被突利幾句話反嗆,氣得當場就想發(fā)作。但是,兩軍陣前,若是兩個汗王不和,定會被李世民所利用,也會使突厥大軍無所適從,甚至會從此分裂。
頡利強忍著心中的怒火,氣呼呼地回到自己的中軍之中。但他的心中卻越發(fā)的不踏實。當初出兵之時,突利就竭力反對。兩軍陣前,他又畏縮不前,連連后退。
“這突利對自己早就心存不滿,難道他真的會?”
頡利怕突利真的會和唐軍勾連,陷自己于兩面夾擊之中。他乃急忙遣使勸李世民不要進軍,自己亦引軍退卻。
一場雨中對陣,李世民只率一百精兵即嚇得突厥不敢上前,極大的鼓舞了唐軍的士氣。李元吉在敵樓上觀敵瞭陣,見到李世民只率一百精騎即嚇退突厥軍隊,在內心中也不得不對李世民的勇氣和膽魄所折服。
“唉,二哥啊二哥,弟也深深地為你不平!在我們弟兄之中,你是最具帝王之才的那一個。從小的時候,你就是我們弟兄中最有主見,做事也最果敢堅忍的。只可惜你生不逢時,父皇已立大哥為太子了??锤富实囊馑?,也絕無改立太子之心。你李世民的這番辛苦,這些心血可能也只是白費了!”
兄弟之間現在鬧到這種地步,李元吉也只能是深深地嘆息,無可奈何。
“二哥,可別怪我這個做弟弟的對不住你。處在夾縫中的我也只好追隨大哥,只能是對不住你了!”
想到這里,李元吉竟沒來由地落下淚來。不知是惋惜李世民一世才華空耗,卻最終落得什么都沒有而遺憾。還是嘆惜如今兄弟三人勢同仇讎,相互算計,再無往復那如膝般的兄弟親情而傷心。
李元吉見李世民凱旋而歸,竟也不去迎接,直接回自己的帥帳去了。
程咬金見李世民和尉遲敬德、秦瓊只帶著一百精兵,逼退突厥數萬大軍,心中十分高興。他飛身上馬,踩著泥濘,興奮地迎上前去。
“殿下,祝賀你們不戰(zhàn)而勝!哈哈哈哈,你們區(qū)區(qū)一百來人,竟嚇得頡利和突利都尿褲子了!”
李世民也真的沒想到,自己只帶領這區(qū)區(qū)一百來人,就嚇退了突厥大軍。想起剛才驚心動魄的一幕,現在也還是心有余悸。
但是,
終于硬是把突厥給嚇退了,這一賭,竟然成功了!
“哈哈哈哈,程將軍,這里面一大半功勞可是你的哦!”
“誒,俺老程有什么功勞!擂擂鼓,助助威,只是出了一點蠻力而已!”
“程將軍,這次沒有你的配合,我們還真的難以嚇阻突厥的大軍呢!”
尉遲敬德也對程咬金剛才擂鼓的氣勢大加贊揚。
秦瓊也手捋須髯,對他的這個三弟頻頻點頭,用贊許的目光看著程咬金。
“真的?俺老程真有那么大的功勞?”
程咬金被他們一說,開始有些得意起來。
“那還有假!”
李世民一本正經地說道。
“這一次程將軍可是立了大功的人,一定要給程將軍好好的記上一功!”
李世民特意把“好好的記上一功”幾個字加重了語氣。
“殿下可不要拿老程開涮啦!俺老程在后面只是擂鼓助威,與殿下你們相比那算什么!俺在后面看到你們在突厥數萬大軍面前任意馳騁,隨意東西,那才更覺得是英雄壯舉,動人心魄呢!”
程咬金一邊說一邊用手揉一揉自己的胸口,笑著說道:“你們看,俺老程直到現在這顆小心臟還‘呯呯’地跳個不停呢!”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雨中,回蕩著他們四人爽朗的笑聲。
唐軍士氣,一下子被提了起來。
雖然與突厥大軍力量懸殊,但每一個人都覺得,戰(zhàn)勝突厥,并非不可企及!
雙方陷入對峙之中,誰也不敢輕易出戰(zhàn)。李世民深知頡利和突利之間矛盾重重、互不信任。此時他故意對頡利不予理睬,卻專門遣書給突利,向他陳述利弊得失,并許以厚利。突利見唐軍勢盛,并有了充足的防備,估計此次出兵肯定撈不到什么油水,于是私下里欣然答應與大唐言和。頡利打算出戰(zhàn),突利總是含糊其詞,不答應從其出兵。
就在兩軍劍拔駑張之時,李世民收到李靖平定了輔公祏叛亂的消息。他把消息出示唐軍將士,將士們歡欣鼓舞。李世民又派專人把大唐已經平定輔公祏的戰(zhàn)報出示給突厥。
頡利見大好的機會已經失去,萬般無奈只好派突利和夾畢特勒(突厥官名)阿史那思摩求見李世民請和。李世民故意冷落他們幾次,才乃與他們訂立盟約,雙方撤兵。
一場大戰(zhàn),就這樣被李世民巧妙地消彌于無形。
但突厥大軍剛退,李世民就病倒了。
李世民身體本來就沒有完全康復,此次是硬支著出兵。又遭此大雨一淋,感染風寒,便一下子又病倒了。李世民怕突厥知他病倒卷土重來,便秘而不宣,一直等到突厥大軍撤完,才指示秦瓊他們有序地撤兵回到長安。
回到長安,李世民再也支撐不了,再次臥床不起。李淵聽說李世民不費一兵一卒即退了東突厥,龍心大悅??僧斔姷嚼钍烂裰夭〔黄?,高燒不止,又非常擔心。他怕東突厥再次犯境,無人能抵。他親自擺駕天策府,看望李世民,命太醫(yī)悉心治療。
看著李世民在高燒中時而清醒時而迷糊的樣子,李淵心疼不已,也讓李淵深深地自責。想著自從晉陽起兵以來,每逢關鍵時刻,都是李世民挺身而出。這么多年來,李世民替自己化解了多少難題,扛了多少重擔。環(huán)視天下,這大唐的江山,哪個地方不是他李世民出生入死幫自己打下來的?這一次為了抵抗東突厥,他明知不可為而傾力而為,拖著病體,強撐著出征。這多少年來,他一心為國,毫無怨言地為自己分憂。
“我是不是太苛責于他了?”
李淵望著昏睡中的李世民,不由得捫心自問道。
“這樣的兒子哪一點不強于太子李建成?”
“沒有讓他當太子,真是欠他的太多了!”
“可……可這叫朕又能怎么辦呢!”
想到這里,李淵又無比痛苦地搖了搖頭。
“你們都是朕的親生,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叫朕在這個時候廢長立幼,朕又怎么能夠下得了這個決心呢?太子李建成的能力雖然不如你,但他做事兢兢業(yè)業(yè),在朝中也頗受群臣擁戴。他雖然大功沒有,但也無大錯,朕又怎么能貿然廢了他呢?這歷史上廢長立幼引起國家動蕩的教訓實在是太多了。哪一次不引得天下大亂,國脈動搖!況且殷鑒不遠,這隋亡的教訓尤在眼前,朕……朕又怎敢輕易這么做呢!”
李淵坐在李世民的床榻旁,親自用濕毛巾給世民降溫。此時看著重病中的李世民,李淵的心中百感交集!
“世民啊世民,父皇知道對不起你。可這天下,可能天意就不屬于你。若這天下當應屬你的話,你……你為何生而不是父皇的長子呢!”
李淵說著說著,眼淚竟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
一顆豆大的淚珠滴在李世民的臉上,李世民的臉突然有了一些悸動。此時李世民稍有清醒,突然看到父皇坐在榻前,慌忙欲起身向父皇行禮。
李淵連忙用手擦了擦眼睛,一把將他按住,溫聲說道:“你身體不好,不要拘于禮節(jié)了,小心將養(yǎng)身體要緊?!?p> 李世民見父皇眼眶濕潤,臉頰上似有淚痕,不知是何緣故。他深深地以自己的病體惹父皇擔心而自責。
“父皇,孩兒不孝,在此重要時刻病倒。讓父皇牽掛,真是孩兒的罪過?!?p> 李淵把李世民額頭掉落的汗巾又重新放好,慈愛地說道:“哪是你的罪過,是父皇在你病體未愈就讓你出征,為國操勞。這是朕這個做父親的太自私,總讓你一個人去支撐著國家?!?p> 此時的李淵再也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而變成了一個慈祥而又護子的父親。
“父皇,孩兒好……好累?。 ?p> 自從父親當了皇帝以來,李世民已經好久沒有感受到這種慈父般的關愛了。他只低聲地叫了聲“父皇”,淚水便奪眶而出。
此時,他多少年的委屈一下子涌了出來,竟控制不住,啜泣不已。
“好了,好了,別哭了!父皇知道你辛苦了!”
“父……皇……”
李淵的這一句話,讓李世民聽了更加傷心,竟哭得雙肩聳動,泣不成聲。他此時一如是一個在外面受了極大委屈的孩子突然見到了慈父,又似在異鄉(xiāng)漂零多年的游子忽然聽到了慈母那久違的呼喚一般。
“父皇,孩……孩兒……”
李淵此時也不免難過。但他很快就恢復了國君的樣子,他拉著李世民的手說道:“好了,世民,你現在身體不好,也別哭了。你先好好的養(yǎng)病,國事暫緩操心?!?p> 李淵猶豫了一下,忽然問道:“父皇有一事想問你:如果突厥再次來犯,我怕你在病中一時難以起身,可派何人御敵?”
李世民沉吟了一會,說道:“父皇,兒臣覺得能擔此重任者,唯李靖可也?!?p> “李靖?”
李淵本來以為李世民會推薦李元吉,畢竟此次出征,李元吉是副帥。這一次能退突厥大軍,李元吉定然也是功勛卓著。當他聽到李世民說起李靖的名字時,禁不住稍稍驚訝了一下。
“嗯,這個李靖倒也頗有才能,幾次南征都進展神速,確實可當此大任!”
“陛下!”
兩人正談間,有太監(jiān)急急走了進來。
“什么事?”
李淵回頭看到進來的太監(jiān)神色有些不太好,知道必有要事稟報,忙回頭問道。
那個太監(jiān)朝李世民望了一下,猶豫了一下。李淵會意,忙把他喚到面前。那太監(jiān)來到李淵的身旁,附耳對李淵說了幾句話。
“確實?”
“確實!”
李淵頓時臉色鐵青,簡單囑咐李世民好好將息身體,便匆匆走了出去。那太監(jiān)向李世民問了個安,也匆匆地跟了出去。
太監(jiān)是附在李淵的耳邊說話,而且話說的很輕,好像是生怕李世民聽見似的。所以李世民只是模模糊糊地聽到好像是說“太子……私自……”什么的,其余的話沒有聽清。
“太子……私自?”
“太子私自想干什么呢?”
李世民心中一凜,嘴里不住地咀嚼著這幾個字。
“太子、私自?”
“難道太子李建成要謀反?”
李世民馬上又搖搖頭,“這怎么可能呢!”
“但看剛才父皇臉色突變,匆匆離去的樣子,肯定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情!難道是突厥又出兵犯唐,太子私自調兵抗擊去了?”
“不可能!上一次他就堅決不敢?guī)П稣?,這一次他肯定也不會這樣做的!”
“那究竟是什么事呢?”
就這么的胡思亂想,李世民感覺腦殼就像要炸開來一樣的疼。
“唉,不去想了!操那么多的心又有什么用呢!”
就在這么胡思亂想中,李世民又慢慢地沉沉睡去了。
李淵回宮急調李靖回長安,安排抗擊東突厥之事。不久,李淵便下旨著李靖出任靈州道行軍總管,以抗擊東突厥。
一回到長安時,李靖才發(fā)現,大唐又陷入到另一個風波中去。
原來是太子李建成見上一次毒殺李世民的事情沒有成功,李淵又不許他再與李世民飲酒,實際上是提醒他再也不要打李世民的主意。李建成覺得李世民天策府兵多將廣,一旦將來發(fā)生爭儲之事,自己無法招架。他便擅自召募長安及各地的驍勇之士兩千多人,暗中加強訓練,以充當東宮衛(wèi)士。李建成讓他們分別在東宮左右長林門駐扎下來,號稱長林兵。
李建成還暗中讓右虞候可達志,從燕王羅藝那里調來幽州驍勇精銳騎兵三百人,將他們安置在東宮東面的各個坊市中,用來補充東宮的警衛(wèi)。
結果正是此事被人告發(fā)到了宮中。
當時李淵正在天策府看望李世民,聽說此事,勃然大怒。李淵立即召見李建成,把他痛責了一頓,并將可達志流放到巂州。
李靖臨赴任之前,前去看望李世民。見李世民高燒雖然退了,但是身體仍然十分虛弱,便囑咐他好好休息。
李世民長長地嘆口氣,悠悠地說道:“唉,哪里能好好地休息啊!國家總是大事小事不斷,叫我怎么能安心呢?此次出擊東突厥,我就能明顯地感覺到,我們大唐內部不和,給東突厥提供了可趁之機。古人云: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家庭不和外人欺。如今朝廷紛爭不斷,又怎能締造出一個強盛的大唐呢?”
李靖聽到此話后沉默不語。李世民所說的,畢竟這是他們的家事,他作為外人怎能隨便插嘴呢。
如今的大唐朝廷上下,已明顯分成兩派,一派是以太子李建成為首的太子黨,這一派主要以文官為主。另一派是以秦王李世民為首的天策府,這一派主要以武將為主。兩派矛盾日益激烈,此時李淵想進行制衡已經是非常困難了。
現在大唐內部紛爭越來越激烈,朝臣都不知如何是好。在這種非友即敵的情況下,很多朝臣都選擇了明哲保身,不敢做事。而李淵又左右搖擺,優(yōu)柔寡斷,致使兩派斗爭愈來愈激烈。
這哪里還看得出那種朝代重建時的勃勃生氣呢。
長此以往,這大唐政權真不知會走向何處。現在李世民跟李靖談起這些事情,叫李靖又怎么去回答?
作為一個正直的大臣,是不應該卷入立儲和黨爭的!
但在當前的情況下,自己又如何能獨善其身?
李建成幾次三番地拉攏自己,自己都不為所動,他怎么會不恨自己?即使自己是一心為朝廷,他們也會認為自己是在為天策府做事情。
李靖只能是希望這種亂局早點結束。
大唐初創(chuàng),實在是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就在剛才,李世民再三追問他該怎么辦。李靖實在萬般無奈,只得回了一句:“當斷不斷,必受其亂?,F在只有兩個出路,要么殿下您主動退出,俯首向太子稱臣。要么殿下您主動出擊,早點了斷此事?,F在東突厥虎視眈眈,吐蕃、吐谷渾、高句麗等群狼環(huán)伺。內爭不斷,外敵又步步緊逼。事情拖的越久,對大唐越不利?!?p> “真的必須走到那一步嗎?”
李靖默默地點了點頭。
李世民聽完呆呆地坐在那里,久久沒有吱聲。
任何人都知道,不管是哪種結果,都將以另一派的覆亡為代價!到時朝廷必將是一場血雨腥風,伏尸遍地!
李世民喃喃地說:“難道沒有第三條路了嗎?”
李靖搖了搖頭,他也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非常無奈地道:“本來是有第三條路的。而這第三條路就掌握在陛下的手中。陛下欽點誰,就是誰??墒潜菹乱恢豹q豫不決,才使事態(tài)發(fā)展到今天這樣不可收拾的地步。不過退一步講,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即使陛下欽點了誰,另一方又怎么會俯首稱臣呢?現在勢同水火,大唐的國運必將會經歷一場血與火的考驗,屬下真的看不出還有什么好的辦法?!?p> “連你也沒有好的辦法?”
“屬下真的沒有!”
“這……這將是一個怎樣的結局??!”
李世民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他真的不敢想像,也不敢面對這樣的局面。兄弟相殘,歷史上也曾有過,自己也曾親眼目睹過楊廣和楊勇的爭斗,那種血腥的場面至今想來還令他不寒而栗。他以前每每看到史書上對此的記載時,都認為兄弟爭儲,骨肉相殘為人世間最殘酷的悲劇,自己深以為恥。
可……可真的沒想到自己現在可能也將要走上這條路,怎么不叫他心傷。
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他的勝敗存亡已不再是他一個人的生死榮辱,而且還關系到那些追隨自己,為大唐殫精竭慮,九死一生的將士們。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李靖見李世民坐在那里呆呆的發(fā)愣,上前一步說道:“屬下有句萬死的話,殿下若能恕屬下無罪的話,屬下才敢說出來?!?p> 李世民朝他看了許久,才說道:“李兄和我情同手足,有話就直說。不管你說什么,我都不會在意的?!?p> 李靖說話的聲音很低,低到近乎聽不見,但卻是一字一句清晰地傳到了李世民的耳朵里,聽得他毛骨悚然,汗毛倒豎。
“殿下,古往今來,帝者無親,霸者無情!漫漫帝王路從來就是尸山血海鋪就的。而且這尸山血海從來就不止是敵人的……”
李靖說到這里突然停住了,因為他不能再說下去了。
他看到此時李世民的眼淚已經從眼眶里涌了出來。
李靖的話雖然說得很輕,但每一個字就像炸雷一樣轟擊著李世民的頭腦,使他難以自持。李世民抱著頭,痛苦地坐在那里。他不敢去聽,也不敢去想。
李世民呆呆地坐在那里,甚至連李靖什么時候走的,他都不知道。
李靖從天策府出來,感覺到心中很壓抑。一如這長安的天氣,雖已春來,但卻仍然寒意料峭。
特別是這長安城的氣氛,云譎波詭,暗潮涌動。
“看來,一場無比劇烈的,狂暴的風雨即將到來!”
李靖心中很矛盾。他現在既希望這場風暴早點到來,但又害怕它的到來。
但他知道,這場風暴是不以他的意志轉移的。
因為此時太陽已經西斜,氣溫下降,風已經明顯地刮起來了。這風起得突然,刮得猛烈。
這風刮得長安街上飛沙走石,以至于讓李靖的眼睛都睜不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