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少,自然少有大國,也因為人口少,道途艱險異常。幸好,妖也少。蛟再次花費(fèi)十八年的時間,坐看山水,有城之地不去,反是山頭坐妖之地觀看觀看,結(jié)果仍然是一無所獲。
說實話,這沒頭沒腦的,五百年前又沒有一次回眸,完全是大海撈針?。∥ㄒ挥悬c兒不一樣的可能就是,蛟有個大概的方向,西方。而路呢,恰恰也就沒有幾條。這是什么原因呢?
說起來很簡單,“路”這個東西,大多數(shù)是給人走的,問題是從東方往西方,越走越偏僻,越走越艱險,那么誰還會去西方之地呢。從城里下鄉(xiāng)的人確實不多,但是從農(nóng)村想去城市的也不少。
也就是說,這些路,原本也是向往東方的人踩出來的,而能踩出這些路的人,那是少之又少。而老子西游,只是恢復(fù)了大羅的手段,卻還沒有恢復(fù)多少法力,是以是走路去的。當(dāng)然,路這東西,一般都揀好走的走,揀路程短的走。
所以蛟兩次的沒著落,卻也不會掉頭,這路嘛,就是長這樣了,何況找得是夠仔細(xì)的了。
這一日,來到一條大河,有數(shù)里之寬,蛟卻是發(fā)現(xiàn)了異常。第一,這河似乎越來越寬,雖然很慢。但是我們知道,蛟對于水,那是非常敏感的,河道變寬,所以河水漸漸沉,水量卻在漸增。第二,這河中有怪,起碼百年之物,定然是知道西行之人是怎么過去的。其三,就是這怪所居之地了,本乃是動物所刨,卻又不免人工開鑿之處,真是奇哉怪也,卻不知開來何用。
蛟也算得水中之物,區(qū)區(qū)一河,定然難不倒他。一個猛子下去,即來到這水怪伏居之地。原來,這水怪竟是一只大黿,打小就居于此地,雖則有些壽算,可畢竟是生物,得了些靈氣兒,卻是沒有靈根,這要怎么交流呢?
這蛟也是行為無常,卻是直接住在了此地,教這大黿開口,誓要得到這唯一的線索。也怪這蛟乃是個失憶癥患者,一堂堂妖怪,都沒有領(lǐng)悟點兒什么攝魂類法術(shù)的。要知道,所謂未卜先知,往往就是高明在獲取信息的渠道上面,能做到知彼,也就能粗通未卜先知了。
其實這也不難理解,妖者,既是走向下一步時,必須要化為九竅修仙之體的過程。人則無虞,別類生物往往需要跨越的,正是本能和理智的界限,越過這道坎兒,自然修仙,越不過的,從于本能,與人形生物又有何異。而異常者,自然稱作“妖”。
而這蛟的本能是什么呢?失憶了,從別處走進(jìn)了一絲本能,這行為自然并非按照妖的本能去走咯。不過,蛟不知道的卻是,妖的本能并沒有消失,他自身就存在著一絲掠奪的本性,而這一絲本性所掠奪的,卻是靈性。
蛟在這河底生活了兩三年,翻修了住所,立做一個水黿之第,也堪堪教會了那大黿說話,這才了解到那老子西行,竟然是在此踏斷了大陸架,搬動這“西?!苯?。
不過,這可不干蛟什么事,管不了也管不著,唯一對于蛟來說,算得上好消息的僅僅是線索而已,老子確實騎著他“牛哥”來過。只要確定了他們來過,走了,那就證明了蛟的線路沒錯,做任何事,首先要找準(zhǔn)的就是方向,如果跑偏了,越努力就會走得越遠(yuǎn)。
渡得河去,蛟這次踏上了西牛賀州的中段,歲月匆匆約十年,已是跑了一半。老牛沒有找到,卻找到了兩個特別喜劇的人。兩人也不知是什么物種化形,更不知是從什么地方得的道心,別人都是修道,他倆修的是盜,別人都是練就的道術(shù),他倆偏偏練就的是盜術(shù)。
方向跑偏也就罷了,人家卻樂此不疲,互為對手,時時演練,不巧的是,蛟沖進(jìn)了人家的修煉場,一時間竟成為了人家演練的對象。
當(dāng)時一陣風(fēng)襲來,目標(biāo)直指蛟身后的冰棺雀船,卻不料,這冰棺別在后腰,非是用繩栓帶纏,而是直接聯(lián)通與盛海珠內(nèi)。來人力氣不大,無法拉動,一陣風(fēng)離去。此時的蛟方才回過味兒來,沒見著個影子。
此事作罷,蛟一路沿途,不知遇見過幾次。先是一人來,空氣中彌漫了一點兒不知是什么東西,讓蛟有些失神。盡管蛟失神的時間短暫,此人還是動手拉了拉蛟身后的雀船。顯然,此人也不是個力大的人,無奈而去。
幾次輪換之后,兩人先后配合,左右夾攻,風(fēng)影殘燭照,香迷味漫飄,次次似乎得手,次次拿不下來。于是蛟把個盛海珠內(nèi)的海水牽引許多,密布周身,只在二人靠攏之時,來了個冰棺封存如牢籠,三人相視而笑。
做偷兒的兩人未免尷尬,卻似乎找不到牢門的鎖扣,蛟只得先開口道:“二位跟著我良久,左右是為了這只雀船,拿去吧!”說話間蛟掣開雙手,取出背后的雀船,丟在了冰牢內(nèi)。
說實話,也不知道別的偷兒被苦主逮到了是個什么結(jié)果,這兩個偷兒東西沒偷到,被苦主抓了個正著,卻完全沒有點兒臉紅的感覺,反是拾掇起了地上的雀船,細(xì)細(xì)觀看……
左手邊一位,身材瘦小而結(jié)實,高不過七尺,樣子那叫一個普通,好像你才剛見過他,轉(zhuǎn)眼兒似乎就已經(jīng)忘了他是誰。只見他雙手翻飛,迅速看了看道:“凍起來的一層,似乎是為了保護(hù)這里面的東西,可就此觀之,不是什么貴重物品,兄弟你看呢?”
右手邊的這位,身材微微發(fā)福,七尺有余,看起來那是一個面善,似毫無提防之心一般,帶點兒皺紋,含笑說道:“哥哥說的什么話,若不是貴重,又何故使這不化的玄冰包裹呢?我看倒不如放它出來一觀?!?p> 蛟的肚子里面好笑,你倆小偷,當(dāng)著主人的面,卻要拆人家的包,何況還關(guān)在人家的大牢里面,自己就沒有一點兒自覺性么。不是有恃無恐,那就是逗比可笑了。不過蛟卻是個反其道行的,自失憶,做的事情根本就是憑喜好:“兩位要看,又有何難,注意了……”
雙手虛按,一捏一放,那船漸漸重了起來,那弟弟趕忙一丟,雀船已然三丈長短。只見兩人左邊摸一摸,右邊看一看,上面敲一敲,下面站一站。須臾間那弟弟一嘆:“確實沒有什么貴重的地方,就是大小變化,還得借之外力。”這外力,自然是溫度差了。
那哥哥笑道:“本來就沒什么好看,只為我倆爭高低,不料是個船破爛。不過,這位仁兄,你是怎么看透我倆的變化的呢?”
變化之術(shù),原本小道,蛟根本就沒有選修這門課程。但是論及見識,這兩人似乎已經(jīng)是盜無可盜了,見獵心喜,也不懂得什么叫傷臉皮。
蛟也不廢話:“變化之術(shù)可以分為變化自身和變化外物,前者主要為變形易貌、化凡為仙及隱顯隨心之術(shù);后者有興稱布雨,使萬物有無、異類互變等法。大多數(shù)變化之術(shù)都以步罡、掐訣、符咒等手段,加以本身煉氣、存想等構(gòu)成。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