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孟津渡口安寓客棧。
窗外,夜空被急速劃破,一道道驚風(fēng)忽閃的白光,亮慘慘中伴隨著“噼哩”一聲凄厲的響雷,頓時,窗外亮如白晝。
藍(lán)底白字的幌子和高矮不一的樹木劇烈晃動,幾乎所有能動的東西都在狂風(fēng)肆虐中拼命掙扎。緊接著,傾盆大雨瓢潑而至,能聽見的只有疾風(fēng)驟雨和更暴怒的炸雷。
禾守玉的心一陣悸動,倒不是因為這風(fēng)聲雨聲和雷鳴聲。
雨已經(jīng)下了兩天,孟津渡口早已被淹沒,然而,她并不在意,能不能安全渡河到家也是其次。
比這更讓人心悸的,是在這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的旅舍里,如今有兩樣堅硬的東西正頂住她,可以說是劍拔弩張了。
17歲被選入宮,三年了,未得李存勖寵幸,眼看著一天天老去,皇上卻被伶人殺掉,李嗣源趁機(jī)坐了皇位。為革莊宗敝政,所有經(jīng)過允許的嬪妃,一律放出宮外。禾守玉在劉皇后的幫助下,正體面地被解散回家,下了兩天的雨,沒辦法渡河,被困在這個荒村野店,然而,比這更困惑的是,如今,有一個危險男人正把她團(tuán)團(tuán)困住。
他握著一柄鑲嵌了紅、綠寶石的短刃,冰冷的刀尖正無情地抵在她白皙的額頭。
也就是說,這個男人正用兩樣?xùn)|西頂住她,每一件都致命。對她來說,到并不是感覺有多么恐懼,畢竟,是她甘心跟著他,來到這間偏僻的用柴房辟出來的客房。
況且,假使他對她欲謀不軌,也用不著拿刀抵額頭,那不應(yīng)該是抵住喉嚨嗎?她現(xiàn)在唯一表現(xiàn)緊張的是盡可能彎曲雙腿,以不暴露自己為宜。
但現(xiàn)如今,哪怕是這一聲聲的炸雷炸在頭頂,她也不能表現(xiàn)出過度的恐慌,在恐慌中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她不敢保證他在恐慌狀態(tài)下會做出什么危險的事情。
那么,留給她的實際上也只有兩種選擇,要么,她放棄,接受他的強(qiáng)暴,可她不想讓人誤會,尤其是不能讓李嗣源抓住把柄,自己第一天被遣送出宮就找了男人,要是讓李嗣源知道了,很難說能不能保住性命;要么,她抵抗,那樣的結(jié)果是惹毛這個男人,她可能命喪他的刀下。
這兩種選擇都不是她想要的結(jié)果,她冷靜地盡量與他周旋,哪怕是保持現(xiàn)如今這樣難堪的局面。他一只腳踩在地上,一只腳叉著抵住她的腿部,身體前傾,緊貼著她的右邊身子,而事實上,他這姿勢并不好受。
他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
那短刃又逼近了些,他故作威嚴(yán)。
“信不信我可以一刀殺了你?”
她不信!格格笑著。
閃電過后,他瞥見她晶亮的眼睛,是高傲,嫵媚,嘲弄和挑釁。
他不能動彈,極盡全力控制難耐的欲望,妖精!他低吼!!
這個世界就沒有他不能征服的東西!他本可以直奔主題,顯然,那不是他的目的。
“脫衣服!”
她眼角余光掠過,似乎并不太在意,然后噗嗤笑了,“你多久沒洗澡了?”
“兩天,咋啦?”
他有些猶疑,她不屑的目光挑起了他的征服欲。此刻,他后悔了,早知道今天會遇上她,又怎么不把自己修整得干干凈凈清清爽爽?
在客棧里,人群中,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她,一身淡粉的宮廷裝扮,粉面桃花,年紀(jì)雖然不小了,卻更有一番成熟的韻味,與一幫鄉(xiāng)下人比起來,她顯得特別、純粹。第一眼,他看她的第一眼就相中了她,一種與生俱來的非她不可的欲望突突地上了心頭。
“好臭,得天天洗!”
她就不能揀好的說嗎?
“軍營中哪有那么好的條件?”他往她的身上故意蹭了蹭,“就不洗,臭死你!”
“那你不如殺了我吧!”
緊頂住她的兩樣?xùn)|西靜止了一下,他彈了起來。以命令的口氣讓她脫光衣服,她無奈爬起來,慢悠悠地解開盤扣,直到最后一顆盤扣解開,她渾身輕盈暴露在他面前,閃電劃過,像一尊潔白圣潔的尤物,他一眼未眨,恨那閃電太過短暫。
門吱嘎打開的微弱聲后,一陣?yán)滹L(fēng)鉆了進(jìn)來,更大、更響亮的雨聲拍打在這個客舍后院,即便是禾守玉張口大聲呼喊,也絕不會有人能夠聽見。
他沖出房門拐進(jìn)柴房。
此時不待,更待何時,她披上大氅奪門而出。
才剛踏出一步,豆大的雨柱擊打在柔弱的身軀,有種生疼的感覺,她還來不及辯清方向,柴門開處,他不著一物傲然挺立,根本不用費勁便將她重新塞回房間,惡狠狠地威脅道,“敢踏出半步,就地正法!”
他捋一捋她豐腴的下巴,“親我!”
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感覺渾身柔軟,他就像一個孩子一樣,這不過分,而她也不想把事情弄成不可收拾的地步,就在幾個小時前,她還信誓旦旦地立誓要嫁給他,一旦得知她難逃魔爪以后,她又有點后悔,發(fā)展得太快了,即便是在這兵荒馬亂的時代,在受了開放的契丹人影響的情況下,也不會這么直截了當(dāng)吧?
人在極端之下,保不齊會做出什么瘋狂的舉動,為了不惹怒他,她自保式地在他脖頸處啄了一下,他實在太高大了,她墊著光腳丫也只能夠著他的下巴,他順帶摸了摸她的秀發(fā),帶著滿足旋風(fēng)般沖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