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禾守玉扶住額頭,發(fā)白的小臉上余怒未消的時候,葛威背上馱著有一搭沒一搭地呻吟的梁紅玉,弓著腰,猛地沖了進來,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依然邁著很有力量的步伐。
“快,小玉!紅玉受傷了,你可有藥膏?”
他的注意力全在梁紅玉受傷這件事上,根本沒注意到禾守玉主仆二人正在鬧別扭。
旦兒“哼”了一聲,雙手抱于胸,將臉扭向別處。
禾守玉勉強擠出一個擔(dān)心的表情,到不是因為她不同情,確實有點出乎意料。
“快、快,放在床上,旦兒,過來搭把手!”
禾守玉招呼著,臨危不亂。
旦兒極不情愿,慢吞吞地從背上扯下梁紅玉,她卻叫喚得更大聲了。
梁紅玉側(cè)身躺在床上,葛威正要起身離去,被梁紅玉從背后掙扎著爬起來抱住后腰。
“切!”
旦兒恨不得拖來她的手,大庭廣眾之下,這可是妥妥地吃姑爺?shù)亩垢?!不知小姐心里作何感想?管她呢,她也不想多管閑事了,因為姑爺,小姐冷落了她,從來不說姑爺做得不對,瞧吧,現(xiàn)世報來了,這個梁紅玉,動機不純,唉,算了,小姐,還是我來幫你一把。
旦兒轉(zhuǎn)身離去,小姐就像眼瞎一樣,沒有制止姑爺,也沒有制止梁紅玉。
她憤憤不平,徑直來到膳房,取了一罐東西,急得像要赴一場什么重要的宴會。
“好了,紅玉,我們回家了,你已經(jīng)安全了,你會沒事的,什么事都沒有,臉蛋還是好的,還是那么漂亮,身體也沒什么大礙……”
葛威背對著梁紅玉,后腰依然被梁紅玉死死箍住,他的眼睛卻看著禾守玉,一臉的尷尬。
虧他說得出口,旦兒心里怒罵著,小姐就是太守禮儀了,與梁紅玉這樣工于心計的女孩較量,就得比她母親還要潑辣才能治理得了,瞧我的好了。
“旦兒,你做什么?”
葛威和禾守玉都瞧見了旦兒手中那個裝了白色細密顆粒的瓶子,異口同聲地問道。
“治皮外傷的良藥,紅玉小姐,你忍一會兒???我涂的時候,稍微有一點疼,要是疼得難受,你就喊出來,疼過以后就舒暢多了,來,你先別箍住姑爺了,這樣子,我怎么給你弄傷口?。俊?p> 梁紅玉瞥了一眼旦兒,疑惑的眼睛撲閃著,仍舊不放開葛威。
“紅玉,乖,聽旦兒的話……”
旦兒心里聽得那是一個惡心,得,姑爺,你這姑爺?shù)纳矸菖乱部斓筋^了。偏生梁紅玉抓住機遇賣力地撒嬌賣萌,那嚶嚶怪的聲音讓旦兒聽起來頭皮發(fā)麻。
“不嘛,哥哥,我疼,我好慘啊,哥哥不要離開我,哥哥不要不理我……”
旦兒怒火中燒,一手拎著小罐子,一手撩開梁紅玉裙擺,動作從未有過的粗魯,見到那些皮開肉綻的傷口,猛地撒下那些白色的結(jié)晶顆粒。
“啊,啊,好疼啊!爹啊,娘啊,是啥東西啊,像毒蛇咬我,哥哥,救救我,救救我,旦兒在謀殺我呀……”
梁紅玉疼得松開緊箍住葛威的雙手,打著滾。
禾守玉靠了過來。
“怎么了,紅玉,真的很痛嗎?”
梁紅玉渾身大汗淋漓,越發(fā)痛苦的表情不像是裝的。
葛威的眉心擰成一團,這個表妹縱有千般不是,看著此刻她受苦的樣子,葛威在內(nèi)心里終是原諒她了。
他俯下身子,聲音極度溫柔,撫摸著她的秀發(fā),低聲而又富有磁性的聲音,“紅玉,沒事的,會沒事的……”
他擔(dān)憂梁紅玉的心情由內(nèi)而外,看不出一絲一毫的虛假,旦兒撇著嘴,一副藐視的表情。
“旦兒,不要再涂了!”
禾守玉喝住旦兒。
旦兒怎肯善罷甘休,狠狠撒了一地,頭也不抬地離開了。
葛威一手握住梁紅玉,另一只手沾了落在床上的細密顆粒,放在眼睛下看,湊在鼻孔住細嗅,眉毛擰得更緊了。
“旦兒這用的什么藥?她平常隨身攜帶?”
葛威既是問了,禾守玉自然也懷疑旦兒的怪異行為,但當著梁紅玉的面,也不便細說。
“夫君隨我來!”
葛威抽開握住梁紅玉的手,緊跟著禾守玉來到外間。
天氣晴朗,湛藍的天空中白云一朵朵,青山綠水好風(fēng)光,這樣的環(huán)境著實減輕了不少壓力。
“小玉,我懷疑旦兒報復(fù)紅玉,你瞧,這哪是什么藥?這分明是鹽巴?”
禾守玉表情嚴肅,跨一步近前,“我瞧瞧!”
從葛威手里取了一點,湊在太陽底下細細觀察,便要往嘴里一試。
“慢著!臟!”
葛威眼疾手快,一把抓了禾守玉的纖纖玉手。
禾守玉的心猛烈抽動,那種感動和激靈,她也說不清楚,為何每當夫君湊近她的時候,她就會有一種莫名的緊張感。
“我去把旦兒叫來問個清楚明白?”
“算了!”
葛威并沒有放下禾守玉,輕輕攬她入懷。
“旦兒是為了你!”
“為我?這件事與我有關(guān)?”
葛威笑笑,“旦兒護主心切,哈哈,她對娘子你到是挺用心的,你不要動不動就呵斥她,難得有這么個忠心耿耿的身邊人,小玉要好好對待她!”
“嗯!謝謝夫君的理解,可她有些過份了,我也覺得像鹽巴,不然,紅玉也不會痛得滿地打滾呀?傷口處撒鹽,高,實在是高,反了,這丫頭,看來得給點懲罰了呢……”
“……小玉……”
葛威欲言又止。
“……”
“我實在不知道說什么好,旦兒這姑娘嘛,愛憎分明,性格有她討喜的一面,最重要的是她對你很忠心,這一點很難得……”
“是,夫君,你說的這些我都懂,你愛惜人才,我又何嘗不如此?只是……”
禾守玉往前走了一步,眼睛里彌漫著淡淡憂傷,“旦兒今日之行為,一方面是為了我,另一方面恐怕也是對你的警示?”
“我?”
葛威瞪大眼睛,用手指著自己,百思不得其解。
“……梁紅玉雖然是你的表妹,可姨母一家卻不這樣認為,紅玉本人也不認為僅僅只是你的表妹,所以,我在你這個特殊的家庭,是一個不受歡迎的存在……”
“小玉,你快別這樣說,你在我這里,是響當當?shù)拇嬖?!?p> 說著,葛威用拳捶打著胸口,心里有說不出來的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