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龜縮在窄小籠中的小東西,似乎也想早日擺脫這逼仄的囚籠。
它們睜大濕漉漉的眼眸,努力看清決定它們命運之人。
“喜歡就挑一只?”
蹲下身一只只看過,吳晨指著一只通體奶白只兩耳尖多了一簇黑毛的奶貓,朝白澤漆道:“這只如何,喜歡嗎?”
溫柔且刺耳。
讓他想到了那段估價待售的日子。來來往往的人用挑物件的眼神看著他,左瞧右瞧搖頭擺手,這個不好那里不行。
仿佛他們擁有決定他的命運的權(quán)力。
當想要逃脫牢籠的人對他們曲意討好時,他們便會露出快意的笑,享受著這種控制別人的快意。
多可怕。
惡心!
嘴角勾起一抹,白澤漆朝她柔柔點頭“看著很可愛,就它吧?!?p> 小販麻溜的提起貓兒的后頸皮,取出送來,得了銅板不住夸著自己的貨物,希望他們可以帶更多的買家光顧。
懷中貓兒驟然到了新環(huán)境,身體顫抖個不停??伤鼌s不敢亂動只安靜的蜷縮著,任由他一下一下的撫摸。
多像啊。
白澤漆安撫著小貓,就像安撫當初的自己。
……
一間茶館內(nèi)。
小二引著兩人上了二樓隔間,待客人點了茶便退了出去,順道合上了門。
吳晨幫白澤漆將帷帽取下來:“等會我要出去一趟,你在這里聽書好不好?有什么喜歡吃的就點,我很快就回來?!?p> 白澤漆對她報以一笑:“妻主放心吧,早去早回?!?p> 不多時,一位穿著上好錦緞的女人出現(xiàn)在茶館內(nèi),抬頭便看見吳晨朝她示意。她笑了笑,直接上了二樓。
“小晨,久等了,咱們這就走……喲,這是?”
彼時,白澤漆已將帷帽重新帶上。
吳晨起身示意:“郭姐那兒的話,我們也剛到。這是……我家夫郎,姓白。”
她有些臉紅,不敢直視白澤漆。倒是錯過了白澤漆此時悄悄紅了的耳朵。
郭真一聽是吳晨夫郎,倒是責怪起吳晨:“哦…原來是妹夫??!你看你,也不早知會我一聲,我這第一次見妹夫,連個見面禮都沒得?!?p> 吳晨哎呀一聲,姐倆好地搭上郭真的肩膀:“郭姐見外了不是,這以后咱們相處的機會多得是,補上就是了?!?p> “妻主!”白澤漆此時出聲,不贊同的道:“怎還有問人要禮的道理。”
吳晨聽罷,訕訕的將手放下“我就是同郭姐開個玩笑。”
本以為氣氛該是有些尷尬的,誰知郭真突然的哈哈笑了起來:“哎喲,原來你這貨也是個懼內(nèi)的主兒,哈哈哈哈?!?p> 也?
信息量有點大啊……
吳晨:“行了,郭姐,笑夠了咱們?nèi)マk正事兒吧。再說,咱這不叫懼內(nèi),咱這是愛夫郎疼夫郎讓著夫郎?!?p> 郭真高興極了:“說得好!果然對我胃口。走走走,先辦正事兒,回頭咱再好好聊……”
出門前還不忘囑咐白澤漆:“那我出去了,很快就回來,等我?!?p> 此刻臉頰正隱隱發(fā)燙的白澤漆沒有開口,只低低的嗯了一聲權(quán)當回答。
得了回應,吳晨才滿意的和郭真一同離開。
白澤漆在原地坐了半晌,抱著貓走了出去。
在一個沒人注意的角落,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突然出現(xiàn),對著他跪下“公子,屬下來遲?!?p> “起來吧。我這次失蹤那邊的動靜如何?”白澤漆一點也不訝異,自然早就知道來人,他面無表情一下一下的撫著貓兒的脊背,透過巷子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
“將軍震怒派了府兵出來找,被小姐的人引到了另一邊;縣主的人應該有了眉目,預計半月之內(nèi)就會到;另外郡主殿下也派了人出來,這次便是殿下遞給屬下的消息……”白夜一一道來,說完等待主子指示。
“把趙蓁的人引走;牙婆找到之后別弄死了,我有用;你也不要出現(xiàn)?!闭f完白澤漆就要往外走。
白夜有些不解:“公子……不回嗎?”
白澤漆低笑一聲:“這有一個好玩的新玩具,我還沒玩夠呢?!?p> “有事我會找你,走吧。”走出幾步白澤漆腳下一頓“賣貓的那個人……別讓我再見到她。那些小東西你自己找個地方養(yǎng)著?!?p> “是?!?p> ……
吳晨回到茶館內(nèi),發(fā)現(xiàn)白澤漆正聚精會神的聽著戲,小二來討賞他還很給面子的賞幾個銅板。
這一路提著的心終于松了下來,她整理好面部表情,露出燦爛的微笑。
“說書的講得好嗎,看你聽得起勁?!?p> “妻主回來了,這講的是《游山海志》中的故事,正講世外桃源那一段,挺有意思的,妻主沒聽見需要我給你復述嗎?”白澤漆嘴上說著手上不停,給她倒了一杯茶。
吳晨接過茶盞,聽他要給她復述,眼前一亮“好啊,正好這段我沒聽過,辛苦你給我講講啦?!?p> “這有甚辛苦的,說的是一樵夫砍樵歸來,突入……”
吳晨就看著他興致勃勃說著,時不時的附和一聲,讓他知道她這個唯一的聽眾有認真聽著,給他說下去的動力。
忽然就覺得歲月靜好,要是他們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后來他再也沒找到去往桃花林的入口。故事就是這樣,講完了。”
吳晨趕緊將白澤漆的茶盞蓄滿“喝一口茶潤潤嗓子,悄悄的說,我覺得澤漆你的口才比說書人好太多,以后我都不想再聽她們照本宣科,要是以后還能聽你講故事就好了。”
白澤漆被她夸得臉紅,他揉了揉自己的耳垂:“哪有你說的那么好,以后你想聽我給你說就是?!?p> “好啊,那我們說定了。”吳晨眸光一亮,梨渦更深了。
白澤漆有些受不了吳晨看他的目光,忙轉(zhuǎn)移話題:“對了,你剛剛辦的事順利嗎?”
“嗯,事情很順利。那個郭小姐一家剛到落霞城,他們想買一家店面最好能居家,我了解了他們的需求,將王老板的鋪子介紹給他們。前兩天一切都談妥了,今天就是去府衙換房契?!眳浅侩S意的說到。
白澤漆不解:“居然他們剛到落霞城,你肯定不認識他們,如何知道他們想買房?”
遇上專業(yè)對口的問題,吳晨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一給白澤漆解答:“這個簡單,只有去碼頭蹲上一炷香花幾個銅板,哪些人來了住哪該知道的就能知道。再去最好的客棧找小二聊上兩句,基本的情況就都了解了。”
白澤漆又問到:“那你如何保證他們會看上你給他們推薦的門店?”
“俗話說,貨比三家嘛。我向他們推薦了三家:第一家便宜但是位置面積都不算好;第二家家地段面積都很好但是價格比市面高出三層;最后一家也是我屬意他們買下的一家,地段和第二家相差無幾面積稍小,但是后院可以利用,而價格卻只高了一層?!?p> “如果讓你選,你會選哪家店?”吳晨嘴角一勾,答案顯而易見。
“這還沒完,最后我還會與房主據(jù)理力爭,壓下幾十兩。他們不但會高興的簽下合同,還會覺得自己占便宜了。而其實我和房主早就把價錢談妥,買賣雙方都高興,我也能拿到傭金,豈不是三贏?!?p> 白澤漆看著此刻光彩奪目的她,無話可說:“……”
她天生就是這塊料。
他有些疑惑,這樣的商業(yè)天才怎么會淪落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