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事了,一眾人都消瘦了許多。
楊氏將兩人尋來,首先朝他們行了一禮。
“這段日子多謝你們二位了,如今她的身后事也了了,你們今后有什么打算?”
“楊叔,這件事因我而起,是我害了嬸子。以后您就是我爹爹,小初就是我妹妹,讓我照顧你們吧?!眳浅棵摽诙鲈缭绫阍谛闹凶鱿碌臎Q定。
“小晨,你的心意我領(lǐng)了。但是我和我女兒都是安于平淡之人,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會在這里呆上一輩子?!睏钍涎灾褂诖?,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
他知道吳晨不是甘于平凡之人。
“更何況,我已經(jīng)失去了一個親人,再不能失去另一個?!?p> 他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心中的怨懟,說出了這句有些傷人的話。
“你們還是離開吧,別再出現(xiàn)在我們的生活中?!?p> 吳晨:“……”
白澤漆牽起吳晨的手,將那雙刺傷直接的手掰開握著:“如此,如你所愿。”
“妻主,我們走吧。”
吳晨低著頭,任由白澤漆牽著她離開。
在即將踏出門口時,吳晨忽然松開白澤漆的手,從懷里掏出她那破舊的荷包,轉(zhuǎn)身將剩下的十多兩銀子放于桌上。
不給楊氏拒絕的機會,跑回來握住白澤漆的手:“走吧?!?p> 此刻她想著,只要白澤漆還愿意牽她的手,就算全世界不要她也沒關(guān)系。
……
“妹子,你讓我查的事已經(jīng)有眉目了!”郭真急匆匆跑進他們臨時租的房子,人未到聲先到。
“郭姐,辛苦了,先喝口水?!?p> 吳晨倒了杯水遞給她,郭真接過去一口就干了,自己又拿起水壺連著到了好幾杯。
“哈,渴死我了。”解了渴,郭真立刻說起正事:“原來那天去你家放火的是城外白頭山上的草寇!他們不知道哪里來的情報,說你賺了很多錢,所以就想來城里干上一票大的,哪成想你那屋子比她臉還干凈?!?p> 無權(quán)無勢又有橫財,要真有這么個人,確實是打劫的最佳人選。
“彼時她們正是火氣正盛的時候,結(jié)果你嬸子跑出來阻止她們……直接做了她們的出氣筒?!?p> ……
郭真將她知道的悉數(shù)道盡,本來以為吳晨會大發(fā)雷霆拼死拼活,沒想到她卻只是握緊拳頭死咬著嘴唇,一言不發(fā)。
半晌,吳晨才開口:“郭姐,幫我個忙。”
到底是什么忙,郭真不用腦袋想也知道。
“你想好了,真的要去?那些人可都是亡命之徒,見過血的?!?p> “我早就想好了?!?p> 當(dāng)看到那片散發(fā)著熱浪的廢墟時,她就已經(jīng)想好。
她們該為此付出代價!
郭真:“行吧,你打算什么時候出發(fā)?”
吳晨:“等我片刻,我把今日的午飯做好。”
郭真看了看日頭,這才剛剛巳時,有些早了吧?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吳晨主動答到:“我們午飯前肯定回不來,我得給澤漆把飯做好,不然他午飯沒著落?!?p> 郭真:“……”行吧。
本來郭真以為吳晨的意思是,咱們把午飯吃了再出發(fā)。沒想到等她真把飯做好直接就溫在鍋里,并沒有邀她一同用餐的意思。
吳晨進里屋見白澤漆正在擼貓,日常嫉妒一番。朝他囑咐了幾句,主要就是按時吃飯喝藥,并保證晚飯前會回。
看著這一盤盤色香俱全的餐點,想來味道也差不到哪里去……
“我們干脆吃了再走吧?!?p> 吳晨:“吃飯多浪費時間,我們在路上買點干糧吃吧。我還答應(yīng)了澤漆晚上要回來給他做飯?!?p> “……”郭真忽然覺得,和吳晨比起來,她那點為人稱道的賢妻形象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行吧。”
確定兩人已經(jīng)離開,白澤漆推開門喚了一聲白夜。
一個身影忽然出現(xiàn)在墻頭上,他好似沒有重量一般輕飄飄的跳下來,單膝跪在白澤漆身前。
“公子?!?p> 白澤漆看著白頭山方向:“去跟著她,別讓她傷……別讓她死了?!?p> 只是一個玩具而已,只要沒壞受點傷不算什么……
……
一路快馬加鞭,忍著大腿內(nèi)側(cè)傳來的刺疼,吳晨緊緊勒住馬背,抱住郭真不放。
郭真被吳晨摟得有些喘不過氣:“妹子,你是第一次騎馬?”
“嗯。”
她只胡亂應(yīng)付一句。如今全副注意都集中在了奔馳的馬兒身上,只分出一絲心神來聽郭真說了什么。
郭真懊惱自己的粗心:“害,你怎么不早說!也怪我大意沒問你,早知道應(yīng)該給你準(zhǔn)備些墊子的?!?p> 吳晨倒是不甚在意。
“沒關(guān)系,何必浪費那個時間。白頭山離著落霞城也不遠,有那功夫都夠咱們一個來回了?!?p> 郭真想想也是,就她那著急歸家的模樣,就算當(dāng)時問了她也不會說。
她只能盡可能的穩(wěn)住馬兒,讓這一路的顛簸少一些。
“……我們快到了?!痹龠B繞了兩道大彎后,郭真朝著前面的巨大將軍柏?fù)P了揚下巴。
“那柏樹后面有一條小路,徑直可以通到山寨上面?!?p> 吳晨:“嗯?!?p> 行到柏樹前,郭真勒馬跳下來,順道攙了吳晨一把。
跺了跺有些麻木的腳,吳晨繞到將軍柏另一側(cè),才發(fā)現(xiàn)另有玄機。
雜亂的荊棘圍繞著一個僅供一人穿過的小徑,不仔細(xì)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吳晨:“郭姐,你就在這等我吧?!?p> 郭真將手搭在他肩上:“那哪行,你一個人上去我不放心。再說來都來了,我還沒見過土匪窩呢?!?p> “不用擔(dān)心,我一個人去就行。”
吳晨知道郭真是怕她出意外,所以才要跟著一起去,他只能將這份恩情,默默地記在心底,來日結(jié)草銜環(huán)。
但是她不想再連累,另一個真心關(guān)心她的朋友。一想到當(dāng)時邵楊初父女倆看她的眼神,她都恨不得死去的是她自己。
這樣的痛吳晨再不想經(jīng)歷第二次。
……
白頭山的草寇此刻并不知道山上來了不速之客,她們和往常一樣偷懶的偷懶,打盹的打盹。
今日她們的當(dāng)家并不在山上,而是按照往常的慣例,去了隔壁兆豐山拜山頭。
吳晨來得著實巧了。
直到她將近營寨門口,里面的人才發(fā)現(xiàn)她,慌張的喊了人,團團將她圍住。
一個身材矮小,有些齙牙的女人應(yīng)該算是這群人中的老大,她急匆匆往這邊趕一邊整理著衣襟,顯然是剛被人從床上叫起來。
“你們是干什么的!”
吳晨面不改色:“我來找人,一個眉尾有疤的女人。”
圍住她的人面露詫異,傳來一陣竊竊私語。
齙牙女眉目一轉(zhuǎn),不知來者是敵是友:“你找她什么事?”
吳晨“當(dāng)初她來找我要錢我沒在,今天特意給她送來?!?p> 一聽還有人來給她們送錢,齙牙女瞬間態(tài)度友好:“哎呀,你來得實在是不巧啊,今天我們老大有事出去了,恐怕得后天才能回來?!?p> 她眼珠子一轉(zhuǎn):“要不你把錢給我也是一樣的,回來我會轉(zhuǎn)交給我們老大?!?p> 說不定還能順幾兩酒錢呢。
“對了,你叫什么?回頭我也好給我們老大報備不是?!?p> 吳晨難掩失望:“不在啊……”
她一點都不想再跑一趟。
“既然如此,便讓她來找我吧。告訴她,吳晨來給她送錢?!?p> 她從懷里掏出一把冥幣,抬手拋向空中。
恰巧一陣狂風(fēng)吹來,將冥幣吹得到處都是,撲了眾人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