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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漢祚

第0064章 請命

南朝漢祚 醉尋芳 2605 2020-04-12 21:34:14

  行宮之內(nèi),劉義符坐在書房內(nèi)條案后,心不在焉地翻看著吉翰臨時讓人整理出來的有關(guān)西北邊防諸事,雖聞報索邈已到城北碼頭,但進宮謁見估計還有一會兒,所以他也不急著移駕去中堂。

  吱呀一聲,房外朱門半開,紅色人影一閃,是陳鸚鵡探頭進來看了看,又縮了回去。

  已經(jīng)好多天沒看到這小婢了,劉義符有些驚訝地輕聲淡淡喚道:“看什么?進來吧!”

  陳鸚鵡頭梳雙平髻,腦后兩側(cè)各一縷黑發(fā)彎轉(zhuǎn)成環(huán)狀,各扎著兩朵粉色萬壽菊,額前垂下齊眉流海,兩邊耳畔各垂下一縷鬢發(fā),與明亮的大眼睛和白凈小臉,一身赤紅黑邊襦衫和褶裙相襯,更顯清秀可人,加上不太高的身個,活脫脫一個鄰家小妹的樣子。

  “婢子已經(jīng)病愈,明日起再服侍官家更衣梳洗,感念記掛,特來稟報一聲。”

  陳鸚鵡疊手身側(cè)盈盈一禮,再抬起頭時,就見臉色其實是有點蒼白,明顯消瘦了,就是去看了一眼而已,藥也不是自己抓的,至于感激成這樣么?劉義符笑了笑,以更溫和語聲道:“確實好了么,那倒是可喜可賀,只是……這一時沒什么小物件賞賜給你的,你家娘子知道了么?”

  “嘻!早上就去娘子家里問安了,這剛回來,娘子讓帶了些吃食,還有兩套入秋換季衣裙,官家也有兩套衣袍,這時節(jié)早晚可穿上了,而且陰雨天有點冷。”

  “呵呵……有心了!”劉義符頓感心頭一陣暖意,滿心歡喜,卻見陳鸚鵡兩手空空的,不由問:“那袍子呢,取來試穿一下啊!”

  “在寢房呢!小婢這就去取……”

  陳鸚鵡轉(zhuǎn)身就去,劉義符起身道:“算了!吾隨你上樓去!”

  往后院的穿門東側(cè)就是一棟三列兩層小樓,不過二樓頂上還有小閣樓,其實是三層,靠后堂這邊就是劉義符的寢房,上樓沿走廊進去是一間不算寬敞,裝飾簡單的花廳,除屏風(fēng)和主案、側(cè)案、小幾之外別無他物。寢室要寬大一點,有高掛紗帳的臥榻和衣櫥、方枰和小方案,銅鏡前矮腳妝臺上放著桃木梳和換下的冠帶有點凌亂。

  陳鸚鵡看見就隨手收拾了,在衣櫥里找出一個大包裹,提到房中間小方案上打開,劉義符提起一件袍子一看,是一件有里面料稍顯厚實的緋紅帔袍,領(lǐng)就是在后脖頸部稍寬一點,繞個彎直到下擺,但身袖有點寬大,面料上是黑色大圓圈內(nèi)一只簡約的麒麟圖案,而袖口與領(lǐng)邊皆是黑色方形福壽紋。這兩種花紋的布料可不好買到,除了高官權(quán)貴之家,是沒人擅用這種花紋的。

  劉義符穿上一陣細看,對著銅鏡照了照,面帶喜色稱贊道:“針腳細密,縫得好,裁剪得也合身!”

  “這件是有衽領(lǐng)的常服,娘子知道官家不喜大袖,這件袖子特地收窄了,可是沒有麒麟紋,那種布料好貴,就緋紅黑邊的?!?p>  劉義符脫下帔袍,再穿上這件緋紅的外袍試了試,也非常合身,不禁笑道:“沒有麒麟紋也好看,娘子做的都好看!奇了怪了,她怎么知道尺寸?”

  “嘻嘻……曹娘子量過官家的衣服,把尺寸報給娘子的。官家將婚事一應(yīng)所需托人做了,娘子反而清閑,就給官家做衣袍了?!?p>  陳鸚鵡一臉開心地笑著解釋,兩只大眼睛彎成了月牙,劉義符見她一臉純真可愛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抓住她雙平髻圓環(huán)揉了揉,結(jié)果兩個黑發(fā)圓環(huán)散了,兩撮黑發(fā)垂下,變成了二次元小學(xué)妹一樣。

  “哎呀……散了!”

  陳鸚鵡嘟起了嘴,有些不樂意地兩手舉起盤弄頭發(fā),衣袖滑落到臂彎,顯出兩條白皙圓潤的手臂,卻是有點瘦巴巴的。劉義符大笑著轉(zhuǎn)身就走,回頭道:“散了更好看吶!你自己去玩,吾得去會客了!”

  劉義符轉(zhuǎn)到中堂的時候,恰好見苑義夫領(lǐng)著垣護之進了中院,便在廊檐下招呼道:“咦?彥宗回來了,快來快來!”

  垣護之個頭是矮點,皮膚黑,也瘦,但不算丑,走起路來健步如飛,苑義夫比他稍高一點,但橫壯,走路反而沒他快,兩人這一前一后就有點尷尬,垣護之落步不時要停頓一下,不然就走到前面去了。

  旁邊兩列官房就是左子逸和劉怡的值房,劉義符這間書房要寬敞明亮一些,前面一半是韓龜壽日常值事之地,不過此時他不在,劉義符進了書房落坐,苑義夫領(lǐng)著垣護之進來,自行退去傳喚豎人或婢女上茶去了。

  行宮上下規(guī)距沒那么遵遁禮制,反而顯得親和不少,劉義符抬手示意,垣護之躬身一禮后也就坦然跪坐到側(cè)案后。

  “回稟陛下!臣這次去梁州,主在說服索使君勤王,現(xiàn)已不辱使命;次在了解邊防,此事說來就有些復(fù)雜,與關(guān)中胡夏相鄰有秦嶺與終南山之險大體無礙,然則漢中西北與西南,共有五羌一氐為禍,分別是宕昌羌、鄧至羌、黨項羌、白蘭羌、嘉良羌、仇池氐這六部,若要解決羌亂,就要先驅(qū)逐益州西北部的嘉良羌和黨項羌,如此梁州才能后顧無憂地討擊兩羌一氐?!?p>  劉義符聞言恍然,笑道:“那么這五羌一氐是不是在試圖爭奪巴西、梓潼二郡之銅礦呢?”

  “正是如此!”垣護之有些驚訝,又道:“因今年夏四月,西秦王乞伏熾磐派鎮(zhèn)南將軍乞伏吉毗領(lǐng)步騎一萬,南征枹罕、臨洮一帶,降服白茍、車孚、崔提、旁為四大雜羌,這使得宕昌羌大酋長梁彌忽心懷恐懼,派長子梁彌黃入魏向拓拔燾請降,至臣歸來時,已從仇池來的氐商那兒聽說,魏使封梁彌忽為宕昌王,封其子梁彌黃為甘松侯,并準(zhǔn)許其立國?!?p>  劉義符冷笑道:“宕昌羌降魏,那么仇池氐王楊盛是不是很不滿呢?”

  “應(yīng)該是如此,臣與索使君也猜測,這是楊盛故意使氐商到漢中行商并透露,他們?nèi)魢缹嵎怄i消息,漢中是很難第一時間就知情的。楊盛自以為這樣一來,我朝為邊防安穩(wěn),便需許給更多便宜,當(dāng)然仇池氐也很弱,無非依仗仇池山之天險,我朝難以攻取,卻懼西秦與胡夏。”

  劉義符微微頜首,卻皺起了眉頭,感覺對邊事有心無力,至少今年他要全力以赴應(yīng)對朝庭,但到明年騰出手來又怕錯過了時機,而五羌一氐打一個是沒用的,必須全部一起打,可兩線作戰(zhàn)肯定是傷不起的。

  “陛下!臣請出任白水郡太守,開邊市處置仇池、鄧至、黨項羌氐事,愿為討羌先鋒!”

  垣護之這一請命戍邊,劉義符又高興又無奈,微嘆了口氣道:“彥宗啊!西北羌事紛亂,現(xiàn)在時機又不合適,邊境宜靜不宜動,至少明年才能考慮這些事情,不過你可以就西北羌氐事另擬一份奏章,朕給你出個題,就叫《撫羌策》吧!”

  “此輩游牧貪利,只窺我朝物產(chǎn)豐饒,而不與我朝衣冠同,為什么要撫?而不是平,或是護?”垣護之不解。

  “撫”是安撫控制,而“平”是武力鎮(zhèn)壓,“護”是懷柔綏靖袒護。

  這個問題實在不好三言兩語簡單地回答,劉義符只好循循善誘道:“樹上有十只鳥兒,你射死了一只之后,樹上還有幾只鳥兒呢?”

  “九只!哦……不對!一只都沒了!”垣護之的反應(yīng)還是很快的,隨之面露恍然之色道:“陛下是擔(dān)心吐谷渾么?”

  “不!吐谷渾、胡夏皆是成不了大器的,朕擔(dān)心的是北魏狒狒虜啊,北部鮮卑自拓跋珪重據(jù)代北以來,已經(jīng)漸漸站穩(wěn)了腳跟,開始步步為營,一旦胡夏擋不住了,我朝就再難有機會收復(fù)關(guān)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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