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早上小沅離開楊華小黑屋的時候。
當時這個活潑靈動的小姑娘正急急忙忙往一個院子趕去,一心想著趕緊把少爺病好的消息告訴“媽媽”,也就是青樓老鴇楊翠花。
這樣媽媽一定會很高興。
現(xiàn)在雖然天色尚早,可忙活一夜的楊翠花也不過才剛剛下班而已。
可現(xiàn)實卻是小沅還沒走多遠,就被打著燈籠守株待兔的李嬤嬤給攔了下來。
本來昨夜李嬤嬤就要懲治這玩忽職守的小丫頭,誰知四處尋找都沒有找到小沅的身影。
最后可算是在少爺屋外聽到小沅嬉笑的聲音,這可讓她火冒三丈。
魅惑少爺,夫人最記恨這個!
為了不刺激到楊華,李嬤嬤只好守在屋外,誰知這一等就是一夜!
在漫天風(fēng)雪的屋外枯站一宿,此時李嬤嬤當然不會給小沅什么好臉色:“站住,好啊你這小妮子越來越不得了了!”
隨著李嬤嬤尖銳的嗓音在走廊一端響起,原本蹦蹦跳跳的小沅瞬間止住腳步。
對于眼前這個面目猙獰的老嬤嬤,小沅心里是又驚又懼,她可知道被這老女人抓住的姐妹從來沒有好果子吃!
她就是媽媽手里的皮鞭,專門負責(zé)教訓(xùn)不守規(guī)矩的女兒。
小沅忐忑道:“李嬤嬤,你聽我解釋,我有好消息要告訴媽媽!”
李嬤嬤一把抓過小婉衣領(lǐng),將她拉近自己眼前惡狠狠詢問道:“什么好消息?”
“少爺,少爺他病好了!”
“都到這個時候了還胡說八道!郎中早就說過,少爺?shù)牟「緹o藥可治!”
“還想見夫人,門都沒有!平日里夫人就是太心軟了,今天我非要替她好好教訓(xùn)你不可!”
這個歹毒而又固執(zhí)的老妖婆,早就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她不由分說的將小沅拉扯到一個偏僻的庭院。
把院門鎖死。
不管小沅怎樣哀求換來的都只是拳打腳踢,最后教訓(xùn)累了又把奄奄一息的小婉扔在雪地里。
就算這樣她也還不覺得解恨,又把青樓眾多沒有接客女子叫來圍觀,以儆效尤。
這其中便有紅蓮。
接下來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楊華在紅蓮的帶領(lǐng)急急忙忙趕到事發(fā)地點的時候庭院里已經(jīng)圍了許多人。
不管是干雜役的小廝,又或者青樓藝妓都擠在這個小小的院子里,紛紛注視院子中央雪地里一道凄涼身影。
此時的小沅已經(jīng)橫躺在地生死不知,從她身體流淌出的鮮血不斷浸染著庭院里的積雪。
像一朵迎著風(fēng)雪怒放的牡丹,妖異而又讓人覺得驚艷。
不過這種驚艷是那樣的病態(tài)!
無法想象她曾遭遇過什么!
見此情景,楊華推開眾人不顧一切往小沅沖去,然而剛沖到一半就被一道身影擋住去路。
李嬤嬤觍著臉道:“少爺你可算來了!我已經(jīng)替你狠狠教訓(xùn)過那死丫頭……!”
這個老女人渾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惡毒,就像她剛才只是做了一件自己份內(nèi)的事情一樣!
看著她丑惡的嘴臉,楊華只覺惡心
“愣著干什么,快救人??!”楊華對同樣趕到現(xiàn)場,卻愣在一旁,不知是被庭院里的慘狀嚇住,還是畏于李嬤嬤的威勢不敢上前的紅蓮怒呵道。
擔(dān)心李嬤嬤再次阻攔,楊華甚至直接將她撲倒在地,死死壓在她身上。
充分發(fā)揮自己胖的優(yōu)勢。
“少爺,你這是干什么?”李嬤嬤似乎有些不明白,平日里喜怒無常的少爺為什么會為了一個下人這樣對自己。
難道少爺?shù)牟≌娴暮昧耍?p> 可就算病好了,也犯不著為了一個下人如此動怒??!
是的此時的楊華是真的怒了,平生第一次感到如此憤怒!
他憤怒的是李嬤嬤為什么會這么狠毒!
他更憤怒的是,小沅明明沒有錯卻要受到這樣嚴酷的懲罰!
被噎住完全是因為他自己不小心,留小沅在屋里的也是自己!
小婉有什么錯?
就算有錯也是自己的,這和小婉有什么關(guān)系?
這個惡毒的老太婆!
在她的眼里,難道人命真的比草還賤?
就在楊華準備揮舞拳頭往李嬤嬤臉上打去的時候,庭院內(nèi)的眾人又圍了上來,想要將兩人拉開。
一時間亂作一團。
而紅蓮也趁亂招來幾個姐妹將躺在地上的小婉抬回屋去。
幸好楊母及時趕到,事態(tài)才得以平息。
“都干什么,干什么?不用干活了?。俊?p> 楊翠花得到下人通報后匆匆趕來,到來后,剛好看到院內(nèi)眾人亂作一團的景象。
“都怪老奴不好,惹公子哥生氣了!”被眾人救出的李嬤嬤趕緊站出來說道。
注意??!
她之所以認錯,只是覺得自己不應(yīng)該惹楊華生氣,僅此而已!
此時的她仍然膽戰(zhàn)心驚,若不是剛才少爺被眾人拉開,她毫不懷疑自己會被活活打死。
可即便如此,她的眼眶處仍然有一塊淤青,顯然是出自楊華的手筆。
楊翠花看看滿臉愧疚的李嬤嬤,又看看擺脫眾人束縛后一臉憤怒的楊華,她覺得有些奇怪。
她確實讓李嬤嬤在屋外守著小沅,可并沒有想過要讓小沅受到這么嚴重的懲罰,最多就是教訓(xùn)兩句得了。
她只能暗暗責(zé)怪李嬤嬤下手不知輕重!
“李嬤嬤你也真是老糊涂了,一大把年紀了還和小輩們過不去?”
“看我不好好教訓(xùn)你!”
“行了,快請城里最好的郎中來給沅兒姑娘治病,一定得把她救活了,再帶到我們小少爺身邊來!”
這些話其實是說給楊華聽得,現(xiàn)在的楊翠花只想著怎么把他給哄開心。
而李嬤嬤畢竟是跟了自己多年的老人,楊翠花并不打算拿她怎么樣。
她心里清楚小沅多半是活不成了,之所以請大夫也只是為了安楊華的心。畢竟是個孩子,喜新厭舊!
過段時間也就好了!
將這一幕看在眼里的楊華,冷聲開口道:“我說你們真的把我當小孩哄嗎?”
他當然不會就這樣買楊母的賬,目光也從來沒有從李嬤嬤身上離開過。
“小沅要是有任何閃失,我一定親自把你趕出飄香院!”楊華放下狠話后匆忙離開院子,他心里牽掛的始終是小沅的安危。
殺一個老太婆這種事楊華做不到,但把這個老太婆趕到大街上去讓她自生自滅,他不會有半點心里負擔(dān)。
楊華倒是走了,但楊翠花卻呆立在了院子里。
這些話真的是從小華口里說出來的?
她終于知道哪里不對勁了,往常小華發(fā)起瘋來誰也攔不住,舉止更是怪異。
再看剛才?
他雖然情緒激動,但卻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
又結(jié)合小華離開時放下的那些狠話,楊翠花有理由懷疑這還是自己那個瘋瘋癲癲的“傻兒子”嗎?
之后從李嬤嬤口中得知小婉早上所說的話,這更證實了她心中的猜想。
小華的病真的好了!
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好消息,楊翠花心里卻半點也高興不起來。
旁人或許不知道楊華八歲那年到底發(fā)生過什么,她卻一清二楚!
這七年來,小華之所以瘋瘋癲癲,根本就不是被什么傷寒燒壞了腦子,而是在當年那場慘劇中受的刺激太大。
即便如今回憶起那個夜晚發(fā)生的事情,楊翠花依舊驚恐萬分,更何況是一個才八歲的孩子?
想到這里,楊翠花又是一陣失魂落魄。
……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大夫就被小廝給請來了。
此時這個號稱全南京城內(nèi)醫(yī)術(shù)最好的老者,正在飄香院一間廂房內(nèi)為小沅診斷病情。床前還圍著將小沅救出的紅蓮與幾個姐妹,以及匆匆趕來的楊華。
經(jīng)過一番望聞問切,老者眉頭越皺越緊。當看到小沅那遍體的傷痕時,不禁連連搖頭嘆氣。
甚至開始低頭收拾藥箱,一副就要離去的模樣。
目睹這一切的楊華忍不住拉住他的衣袖,聲音嘶啞道:“一定還有辦法的,大夫救救她吧!不管出多少錢我都愿意??!”
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早上還活潑燦爛的少女,眨眼間就要香消玉損,與自己陰陽兩隔。
“求求你救救她吧!”
“救救沅兒妹妹吧,不管讓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這時紅蓮以及幾個姐妹也接連帶著哭聲哀求著。
青衣老者回過頭來,看了眼身后這個無比自責(zé)的少年,又看了看哭成淚人的幾個小姑娘,最后只留下一聲無奈:“準備后事吧!”
說完掙脫楊華束縛,毅然決然往屋外走去。
就在屋內(nèi)幾人幾乎快要絕望的時候,一道爽朗的笑聲從院外傳了進來:“什么庸醫(yī),我看你是不想救這個姑娘才是真的!”
一醉兩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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