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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張興國的記憶之相愛(大章)

音樂系游戲 敬之青酒 5360 2020-04-29 18:35:00

  租了房子之后,沈念便讓一眾老師幫忙,把那些樂器全部搬到隔壁樓上去。

  搞完這些,眾人繼續(xù)回到培訓班給晚班的孩子上課。

  晚上,他們沒有去剛租的房子里面直播,而是依然在培訓班大廳里面直播,樓上畢竟上前后都是住戶,這要是敲打起來,肯定是會遭到鄰居的投訴的。

  回到寢室,沈念躺在了床上,然后點開了【張興國的記憶】第二部分。

  系統(tǒng)空間呈現(xiàn)的的時候剛好是黑夜,伸手不見五指,他心想這空間也不給開個燈。觀影體驗極差??!

  正想著,突然“嚓”一聲,一個人滑亮了一根火柴,火光中,立馬呈現(xiàn)出張興國那張臉來。

  現(xiàn)在的張興國顯然臉上都是龜裂的口子,血紅的臉怎么看都像猴子的屁股,而且他現(xiàn)在竟然長了些許短促的胡須,看起來有點邋遢。

  張興國用火柴點亮了熏黑的馬燈,然后他悄悄坐起,披了件衣服,開始在一張廢紙殼上面開始寫字。

  沈念以為他是準備寫信或者記錄什么,沒想到張興國一邊想一邊寫起了情詩:

  當我第一次看到你清澈的眼光,

  我心靈的火花就開始迸放。

  額爾古納河啊,額爾古納河!

  你印進了女峰的身影,滔滔流長。

  又流過了男峰的麓下,

  流進了我的心房,

  ......

  想不到那時候的人還真是浪漫,竟然都是用情詩抒發(fā)自己的感情。

  張興國寫完了,然后拿著稿子在燈下輕聲念了念,眼中流露出一絲幸福而甜蜜的笑容。

  “小張同志,你還沒睡?”

  突然張興國落戶的主人家這時候問了話。

  張興國趕忙將這紙放進了衣兜里面,然后說:“就睡了,剛剛醒來準備去解手呢。”

  那時候的這種東西要是被發(fā)現(xiàn)的話,定然會被罵不害臊的,這對女孩子的名聲也不大好。

  沈念猜測他們這是戀愛了呢還是張興國正對丁秀英產(chǎn)生了絲絲情愫呢?

  張興國還是裝模做樣的起床準備出門去夜解,落戶主人說:“早些睡,明早還得去打羊草呢?!?p>  “好的哩?!?p>  張興國去外邊的草地上小解,然后他還不忘往丁秀英住的帳篷那邊觀望。

  場景切換,一下到了早上,天色剛剛起麻子,張興國便套上了羊毛套子,將那份信裝在了衣兜里,然后便帶上一米長的衫刀,牽著馬出了門。

  此時天色還很黑,風不斷吹在張興國的臉上,他不由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就連沈念都能感受到那夜風的冰冷。

  牧民們都不約而同地起床開始了勞作,他們從M古包里面出來,然后將衫刀插在馬背布袋里面,牽著馬一同向著河灘進發(fā)。

  沈念順著張興國的眼光,便看到了在前方的丁秀英,要不是張興國的注視,沈念差點就沒認出她來。

  她的此時已經(jīng)扎了兩個辮子,身上裹了一身厚厚的羊毛褥子,看起來很是臃腫,但她的面貌依然還是那讓的柔弱,面色還是那樣好看,只是經(jīng)過草原上的風吹日曬臉上也起了龜裂的口子。

  打羊草本是男人做的活,但這插隊點人數(shù)實在太少,要達到生產(chǎn)隊需要的標準只是將這些女孩子也派上了場。

  在牧民的歌聲中走了一路,天色漸漸亮了起來,地方也越走越遠。

  終于,在一個小時后,他們翻過了一座草丘,然后便看到草丘的另一邊是一望無際的草原,草原上蜿蜒著一條河流,一直延伸到了天邊。

  “額爾古納河到了?!?p>  一位牧民說道,眼神中充滿了虔誠。

  太陽從地平線上露出來,染紅了灰色的天空,照射在這片廣袤的草原上,被這蜿蜒的河水折射出萬道金光。

  沈念現(xiàn)實中自然沒有到過額爾古納河,看過這景象都是在照片之中,現(xiàn)在看到真正的草原母親河,頓時也是被這美麗的景觀所驚訝到。

  下到河灘的地方,便看到一處地上已經(jīng)鋪滿枯黃的河草了,他們走過枯草,然后繼續(xù)向遠處的青草進發(fā)。

  來到近處,那些青草有齊腰的高度,晨風吹過,嘩嘩作響。

  人們各自從馬背上的布袋里面抽出衫刀,刀身明晃晃,刀把有一米長,人們將刀把綁在腰上,然后順著青草的根部一掃,那些青草便齊刷刷倒下一片。舞刀人的緩步前行,打下的草在他身側(cè)排成一線。

  很快到了八九點的時間,牧民們需要回去放牧,便留下一個牧民帶著大伙一起干活,他們則牽著馬匹,將前些日子割好曬干的枯草綁上馬背,然后牽著馬回了家。

  胡地八月即飛雪這可不是說的瞎話,現(xiàn)在雖然太陽升起來了,但依然沒有任何暖意,他們?nèi)匀还蛎熳印?p>  一眾女人們開始制作早飯,一個人就說:“丁秀英同志,你的那個手風琴帶來了吧,我們做飯你來拉一下歌給我聽吧,給大伙打打氣?!?p>  丁秀英依然笑面如花,說道:“好嘞!”

  然后她跑去去馬背上取下手風琴,隨便找了一個草甸坐下,將手風琴背在身上。

  男人們都在繼續(xù)割草,此時張興國離她最近,而且丁秀英坐的草甸就是張興國割的。

  他摸了摸兜內(nèi)的那個紙條,最終沒敢做什么。

  那樣發(fā)年代背景下,遞情書這種事情會被罵流氓的,根本不會出現(xiàn)現(xiàn)在大街上就問女孩子手機號問微信或者直接表白的情況。

  丁秀英才剛剛開始拉,張興國一個不留神,衫刀向前一撇,沒留住神,一道刮在了他的小腿上,盡管當時穿了厚厚的棉花褲子,但這衫刀奇鋒利,霎時棉花褲子上便出現(xiàn)了一道血印,也好在有著一層褲子,不然現(xiàn)在的的張興國可能就得是個跛子了。

  “哎呀,張興國同志,你咋這不小心,割草給自己割一刀嘛,唉,快,流血了,快止血。”

  張興國身邊的一個割草的人剛好看到了這一幕,頓時就叫了起來。

  主事的牧民趕忙走過來查看傷勢,丁秀英這時候也停下手中的音樂,放下手風琴跑過去,眾人也跟著都圍了過來。

  牧民揭開看了看,發(fā)現(xiàn)只是起了一個大口子,倒傷得不怎么嚴重。(當然這只是相對于農(nóng)民和當時的醫(yī)療條件,他們根本就不會想到傷口發(fā)炎或者感染,自然也不會出現(xiàn)現(xiàn)在這種啥也不管便先去醫(yī)院走一遭的情況)

  干農(nóng)活這種小傷算不得什么,他覺得只要止住血就行,這樣的傷養(yǎng)幾天就會好。

  張興國到?jīng)]有什么痛感,只是看著血水流了出來,看起來有些恐怖。

  “看什么看,散了散了,各自干自己手中的活去?!?p>  人們都散去,他想了想叫住丁秀英:“小丁同志,來,你空出時間來,扶他過去包扎一下?!?p>  眾男人繼續(xù)拿著衫刀繼續(xù)割草,張興國被丁秀英扶著來到了近處一處草甸上。

  張興國一走動,才知道這傷口確實太深了,痛感慢慢上來,他只能跛著腳。

  這地方別說醫(yī)院,可能這方圓幾十里的人影都不容易見到,所以他們只能做最簡單的包扎。

  張興國看著丁秀英忙前忙后,仔仔細細幫他止血,然后包扎,心中起了幾絲暖意。

  幾分鐘后,張興國的腳被包成了粽子。

  張興國自然不能下地干活了,于是只能坐在草甸上。

  做飯的女人們就讓丁秀英繼續(xù)拉琴,男人們也在起哄。

  丁秀英只能再次抱起手風琴,就坐在張興國的旁邊。

  張興國現(xiàn)在受傷,這種特殊情況,人們自然不會說些什么。畢竟那時候男女之間坐得太近就會鬧笑話的。

  張興國也終于得到機會靠近她,坐得這么近聽她拉琴。

  “丁秀英同志,你要拉什么曲子??!”

  張興國在一邊看著張秀英正在背琴問道。

  “我說了你也不知道?!?p>  “你說嘛,可能我以后就知道了呢!”

  “《諾恩吉亞幻想曲》,聽說過嗎?”

  “怎么是個外國名字哩?”

  一旁的牧民站起身來搭話道:“你懂個甚,這怎么就是外國名字了?這是我們的民歌,小丁,別管他,快拉,快拉,我們都趕著聽呢?!?p>  張興國尷尬地撓撓頭,丁秀英看著張興國笑了起來。

  張興國看著這甜美的笑容,手在衣兜里面再次摸到了那張紙條。

  她迅速收斂笑容開始拉這首曲子。

  曲子的最前面是低音貝斯和弦,一開始便展示了遼闊的草原和歷史的莊重感。

  聯(lián)奏的低音,仿佛就是想萬千牧民軍隊這時候正在吹響了號角,等待集結(jié)出兵,一種史詩的畫面在腦中油然而生。

  前面部分的低音過后,便是快速的內(nèi)蒙風格的彈奏,聲音不斷從風箱里面?zhèn)鞒鰜恚缓罅魈试陲L中,如同萬千兵馬這時候正在踏草地而行。

  接著又是牦牛角響起般的低音。

  后面的聲音是悠揚的慢奏,就像是在這萬千的浩蕩的行軍之中,一個M古女子正在登高遠望,她看著家鄉(xiāng)的方向,默默在祈禱,在山巔歌唱起舞。

  張興國的手在衣兜里面拽了拽,想到了家鄉(xiāng)的老母親,眼角開始泛著淚光來。

  一眾知Q都陷入了沉思,他們想到了家鄉(xiāng)的來信,生出無盡哀思。

  中間的小段是連續(xù)的跳音,仿佛展現(xiàn)的是戰(zhàn)爭勝利,大伙正在圍著篝火在跳舞慶祝。

  全曲共分十六段,每一段都表達著一副壯麗的山河風光,莊嚴神圣,卻又悠揚深遠。

  沈念聽完了這悠長的演奏,眼睛盯著她的手指在不斷跳動,仿佛她的手指不光是在琴鍵上面跳動,而是一個一個音深深敲打在他的腦海之中一般,全曲彈完,沈念似乎也跟著演奏了一遍一般,現(xiàn)在他的腦袋之中也對這個曲子很是熟悉了。

  吃完早飯,牧民見張興國已經(jīng)不能勞動,便讓他干脆回去養(yǎng)傷,但他這行動不便,勞動力又不能離開,于是讓丁秀英護送他回去。

  牧民捆了兩捆枯草放在鞍上,就讓張興國騎著馬,丁秀英牽著馬回去,還把槍給了她,讓她送完就回來,槍用來防狼。

  就這樣一男一女一馬踏上了回家的路。

  “小丁同志,你拉的手風琴可真好聽?!?p>  張興國坐在草中間,對牽著馬的丁秀英說道。

  “我媽媽也常常夸我拉手風琴拉得好。”

  雖然那時候流行含蓄,但她知道自己本就拉得很好,加上這沒有別人,她也就自然接受了這樣的夸贊,“唉,你會什么?”

  張興國手中再次攥著那張紙條:“我喜歡文學,喜歡寫詩?!?p>  “寫詩?”

  丁秀英牽著馬回頭看著馬背上的青年,沮喪說道:“我也喜歡文學,但我還沒寫過,唉,你有寫了那些詩?”

  張興國鼓起勇氣拿出那張紙條:“哪,這是我昨晚寫的?!?p>  丁秀英接過那張紙殼,一手牽著馬韁一手拿著讀了一遍。

  當我第一次看到你清澈的眼光,

  我心靈的火花就開始迸放。

  額爾古納河啊,額爾古納河!

  你印進了女峰的身影,滔滔流長。

  又流過了男峰的麓下,

  流進了我的心房,

  ......

  丁秀英越讀聲音越小,他們都是下鄉(xiāng)來的中學生,對這些文字之中的意思自然是明白,頓時她臉色變得通紅,面部開始發(fā)熱。

  “寫得很浪漫?!?p>  丁秀英故作鎮(zhèn)定地評價,然后低著頭將紙殼遞給張興國,“哪,還給你?!?p>  “送你了。”

  張興國沒接,停頓了好久,他才發(fā)出蚊子一般的聲音,“我本來就是寫給你的?!?p>  這話丁秀英還沒聽到,而牽著的馬卻發(fā)出了一聲嘶吼,馬蹄不斷的跳動,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危險的降臨。

  張興國坐在馬背上,因為這一顛簸,頓時從害羞中醒悟過來,忙四下去看,便看到遠處的山丘上有一條狼注視著他們,一些草叢中甚至還隱藏著一些黑影,正在慢慢向這邊靠近。

  馬不停地嘶吼,想要掙脫韁繩逃走。

  丁秀英準備放開韁繩開槍,但張興國立馬阻止了,趕忙對她喊道:“不能開槍,你一開槍,這雖然能嚇跑狼,但這馬也受驚了,到時候他一亂跑,你根本就追不上,再說了我在馬背上受傷了,馬受驚了我根本就止不住這馬?!?p>  張秀英問道:“那怎么辦?”

  張興國看了看枯草,他轉(zhuǎn)身將那些繩子解開,將馬背上空出位置來。

  “快上來,在馬背上開槍,我們都能跑?!?p>  丁秀英也不管這些,張興國搭把手把她拉上馬背,然后勒了勒馬韁,馬兒開始飛奔起來。

  “我的手風琴還綁在那些草上面的!”

  張興國沒有停,繼續(xù)趕馬說道:“先逃命要緊,別管那東西了!”

  “不行,那是我媽媽給我的,我必須拿回來?!?p>  “不能去,那手風琴狼又不會吃,我們先逃走,到時候再返回來拿。”

  馬在拼命狂奔,張興國耳旁風呼呼作響,他說話只能靠喊,“還等什么,快開槍啊!”

  被捕食者只要一動,那些捕食者也跟著竄出來。狼夾著尾巴跟在馬的后邊,兩邊也有狼與馬同行,他們只要等時機成熟,兩邊同行的狼慢慢圍過來,便能形成包圍圈,或者直接將馬逼到他們想要去的地方就行。

  丁秀英也不管那手風琴了,她舉起了槍,那些狼立馬低著頭要這尾巴不敢再追。

  “啪,啪,啪?!?p>  丁秀英扣了三次扳機,但是終究還是沒有扣響,只聽到彈簧發(fā)出的聲音。

  那些狼感覺被耍了,紛紛爬起身再追,口中的涎液滴落在草地上面,顯示出它們的饑餓程度。

  張興國看到這些狼的包圍圈慢慢圍攏過來,馬的身上也開始發(fā)熱,他們的生命也危在旦夕,忙喊:“怎么不開槍?”

  “打不響!”

  張興國心中叫苦不迭,但他立馬想到問題所在:“找到吊在槍桿上的一個鐵棍,用它在槍管里面搗幾下,火藥是松的?!?p>  張秀英一個女流之輩,自然沒有摸過槍,再說了那牧民肯定也沒想到,這條路上會遇到狼。

  那些狼已經(jīng)追在馬的后邊兩米多的地方了,丁秀英這時候也搗了好幾下,終于搗好了火藥,拿著槍對著一條快要撲上來的狼放了一槍。

  “啪?!?p>  只聽得一聲槍響,白色的煙霧從槍管里面冒出來。

  狼沒死,但是它們?nèi)颗吭诹说厣希桓以僮妨恕?p>  張興國駕著馬跑了大概十多分鐘,才回頭看身后的狼。

  果然,那些狼遠遠被甩在了身后,此時應該早就散去了。

  馬兒也不在狂躁,而是緩緩慢了下來,但還是不斷嘶吼,涎液不斷從口中流出來,看來也是累得夠嗆。

  看到馬現(xiàn)在變成了正常的狀態(tài),害怕兩人騎壞了馬,于是丁秀英這才下馬步行牽馬往家的方向走。

  回家將這事告訴了牧民,他們都不讓丁秀英再去割草了,說現(xiàn)在馬上就要進入冬荒了,狼也出來覓食了。

  “那那些打羊草的同志怎么回來呢?”張興國焦急問道。

  牧民笑笑說道:“他們一群人一起走,不會有事的,而且還有一個牧民在,出不了事的?!?p>  丁秀英卻還是失魂落魄,一是因為還沒從剛剛的事情中回過神來,二是她擔心那手風琴還落在草原上。

  張興國看出了她的擔憂,于是過不久趁大伙不注意的時候,背著獵槍騎著馬往那條路上趕去。

  順利找到了那草垛,果然狼對那手風琴也不感興趣。

  中途也沒有遇到什么狼,這草原那么大,一天遇到兩次,他不可能這么倒霉。

  他跛著腳將那草垛綁在馬背上,然后將手風琴寶貝似的反背在胸前,騎著馬往回趕。

  將馬騎在丁秀英落戶的那個M古包前,馬兒的嘶叫將丁秀英引了出來。

  “你的手風琴我給你找回來了?!?p>  張興國對丁秀英說道。

  丁秀英看著馬背上的張興國同志,他胸口抱著手風琴,腳上還綁著布條,于是噗呲一聲笑了起來。

  她從衣兜里面摸出那張紙殼捋著辮子:“你的情詩還在我這里呢?!?p>  張興國看牧民們都各自在忙活,只有一個圓臉胖嘟嘟的小孩在敖包外玩耍:“這本就是寫給你的!”

  兩人露出了從未有過的笑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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