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歷十三年中秋,玄帝派信使向北沙遞交陳國國書,要求北沙歸屬陳國,每年按附屬藩國地位向陳國進獻貢品。
北沙國主烏圖飛直接把陳國國書扔進了火堆。
陳國歷十三年十月,陳國正式向北沙國宣戰(zhàn)。冬立之日,林侯率領八萬大陳軍隊從平城出發(fā),向甘虞關行進,玄帝非常重視此次北沙之戰(zhàn),親自隨軍督戰(zhàn)。
陳國軍隊出發(fā)的消息傳到北沙浩城時,烏圖飛已準備就緒,北沙散落在各個部落的士兵也早已聚集在浩城附近臨時搭建的軍營,每日演練戰(zhàn)略部署。
這日傍晚,烏圖飛從軍營回到浩城國主大帳,大帳里燒了炭盆,暖融融的讓人發(fā)懶。他坐在炭盆邊,喝了杯奶茶,正打算去易南帳子看看,帳門口傳來敲門聲,易南自己掀開厚重的棉門簾進來。
“聽說你回來了,過來看看你?!币啄线呎f邊脫下外面的披風,上面沾滿了雪片。
烏圖飛這幾日有些疲憊,坐著沒動,看易南從帶來的籃子里拿出幾樣點心,懶洋洋地問:“下雪了?”
“嗯,剛剛下起來,也起了風,就沒帶拖朗過來。怎么還穿著這個硬邦邦的盔甲?”易南走到烏圖飛身邊,伸手解開他身上軍甲系著的帶子,幫他把盔甲卸了,然后又找出一件大毛鑲邊的藏紅色外袍給他披上。
幫烏圖飛換衣服時,易南注意到他的雙手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想來是在軍營演練時弄的凍傷和刀傷,她神色暗了暗,卻也什么都沒問出口。
烏圖飛注意到易南的眼神,心里也軟了。自從北沙和大陳兩國局勢開始劍拔弩張,大陳宣戰(zhàn),北沙開始集合部隊準備戰(zhàn)爭,易南就沒問過一句。
烏圖飛估摸著易南有避嫌的意思,也有無能為力所以干脆逃避的意思,所以他也從來不在易南面前主動提起。
可是,怎么逃避也躲不過去了。后天一大早,北沙軍隊就要從浩城軍營出發(fā)前往甘虞關。
烏圖飛起身到帳門口叫守衛(wèi)送壇酒過來,再回到炭盆前,易南已經(jīng)拿了傷藥盒子等著他。
易南坐在烏圖飛身邊,拉起他一只手放在自己膝蓋上,低著頭把藥膏細細的涂在手背上,然后用手指輕輕按揉著。,
“大陳已經(jīng)正式下了戰(zhàn)書。”烏圖飛看著低著頭的易南:“他們已經(jīng)出發(fā),估計還有幾天就能到甘虞關了?!?p> 易南沒吭氣,換了烏圖飛的另一只手,繼續(xù)低頭慢慢涂著藥膏。
“這次聽說是林蒙帶著兵來的,哦,就是你林晴哥哥的父親?!?p> 易南依舊沒說話。
烏圖飛停了很久,仿佛下了什么決心,說:“陳玄也來了?!?p> 易南的手輕輕顫了一下,烏圖飛不顧涂了一半的藥膏,反手把易南的手抓在手心:“我沒有說話不作數(shù),沒有主動宣戰(zhàn),可我不可能看著北沙子民被大陳欺壓?!?p> “我知道?!币啄蠏觊_烏圖飛的手,又把他手翻過來接著涂藥:“你打算什么時候出發(fā)?”
“后天早上?!?p> “能帶我一起去嗎?”易南涂好藥膏,卻沒有放開烏圖飛,抓緊他的手,看向烏圖飛。
烏圖飛瞇起眼睛看向易南,還沒等說話,侍衛(wèi)進來送酒,手自然松開了。
待侍衛(wèi)退下,烏圖飛給自己和易南各倒了一杯,拿著酒杯慢慢喝。
易南也拿起酒杯,仰頭干了一杯,接著說:“我想去,不是想見陳玄,不是想借機回大陳。”
烏圖飛邊給易南倒酒,一下子笑了:“你還真是學乖了。行吧,說說那你為什么要去?”
“我想如果有機會,能勸大陳退兵,不要打仗?!?p> “很難,陳玄是國仇家恨,沒那么容易放棄。而且打仗太艱苦了,你一個女人,又這么單薄,我肯定沒辦法隨時看著你,我擔心你會受不住?!睘鯃D飛掐了一塊紅豆糕送到嘴里,又探著身子在點心碟子里挑揀著。
“總要試一試,我真的不想看到開戰(zhàn)。不過,烏圖飛,你要相信我,這跟我是大陳人沒關系,也不能說完全沒關系,正因為我是大陳人,又在這里住了幾年,才更加能夠站在兩邊的立場來看這件事?!币啄蠌牡永飺炱鹨粋€糯米糍遞給烏圖飛。
烏圖飛瞇起眼睛笑了笑,把糯米糍塞到嘴里:“我知道啦,這幾個月,你跟我鬧了這么多次,眼淚都不知道流了多少,我信你啦?!?p> 易南也笑了下:“誰跟誰鬧???我怎么覺得每次都是你鬧脾氣?”
“行行行,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不過我還是不放心你跟著我一起去,我照顧不了你。你這個點心做的倒是越來越好了?!睘鯃D飛又撿了一個點心,塞到嘴里嗚嗚嚕嚕地說話。
“我不需要你照顧,沒準我可以照顧你呢?”易南小心的避開烏圖飛手背上的傷口,握住他手腕。
烏圖飛嗤笑了一聲,往易南身邊湊了湊:“離不開我?”
易南對烏圖飛動不動地調(diào)戲早就習以為常,原來還經(jīng)常紅紅臉,慌不迭地否認,現(xiàn)在就只是笑笑:“讓我去了?”
烏圖飛低下頭想想,然后抬頭嚴肅地說:“你不能去前線,只能在后方,沒有我的允許,不能獨自行動,如果我讓你回來,你必須馬上返回浩城,不能跟我作對?!?p> “我答應你?!币啄涎劬α辆ЬУ卣f。
“必須聽話,要不然我隨時把你送回來,你哭也沒有用?!睘鯃D飛笑著又喝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