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門的人很多,放眼望去,大多都是些穿著灰色長袍的外門弟子。
也有不少和李晉一樣穿著青袍的弟子從宮殿里走出,至于穿著白袍的執(zhí)事,徐缺倒沒看到幾個。
匆匆穿過外門,二人來到山腳下。放眼望去,一條不知道多少階的臺階一路延伸,直通到主殿前。
“這上面便是主殿,臺階不多,一共三千整?!?p> 李晉抱著臂膀看著徐缺,戲謔的說道:“親傳令要你自己交到掌門的手里才算有效,你慢慢爬,我在上面等你。”
說完,李晉背后的飛劍突然出鞘,懸浮在李晉的身前。他踏上飛劍,足下輕輕一點,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徐缺的視線里。
“靠!”
看著身前的三千道臺階,徐缺就知道自己被李晉這家伙擺了一道。
就算是普通的成年人,爬這么多臺階也得累個半死,換做別的十來歲的半大小子,恐怕累死也爬不上去。
“還好,小爺練過啪啪神功。姓李的,這輩子只有小爺坑人的份兒,坑小爺?咱走著瞧!”
活動了下筋骨,徐缺就邁開步子踏上了臺階。站在大殿前的李晉看了眼爬著臺階的徐缺,冷笑著轉(zhuǎn)過身,走進了大殿里。
大殿中,八個穿著白色星辰袍的道人坐在首座。居中的那一位,就是太一道門的掌門周永昌,旁邊的七人,則是主殿背后八座山峰中的七個掌座。最左邊空著一個座位,想來是八峰中的那位掌座沒來。
“見過掌門,見過眾位掌座。”李晉恭恭敬敬的對著八人鞠了一躬。
“免了,李晉,我聽天璇峰掌座說,為了能夠鎮(zhèn)壓那處,你把李家的親傳令給了一個散修?”周永昌問道。
李晉裝作恐慌的樣子說道:“是弟子逾越了,事出緊急,李晉只好出此下策。那散修的底細我已經(jīng)查的很清楚,十二年前南方蛟龍作亂,出手鎮(zhèn)妖的就是他?!?p> 周永昌點了點頭,說道:“照你這么說,那人也是正派修士。也罷,親傳令交予李家,你李家就有處理它的權(quán)利,只要不把它交給妖邪便好?!?p> 天權(quán)峰掌座笑著說道:“李家本就和太一道門同根同源,有奇人異士能夠解決那處的禍根,倒是省了咱們不少麻煩?!?p> “哼!”
天璇峰掌座冷哼了聲,說道:“在我太一道門庇護下修行得道,為大唐平亂應(yīng)該是分內(nèi)的事,李晉,我且問你,你可曾說過你是我太一道門的人?”
李晉點了點頭,一臉憤怒的說道:“說過,可是那廝非要以親傳令作為交易,我也是無奈之下,才交出了親傳令。而且那人的道侶還威脅我,說如果我不照顧她的子嗣,就要我好看。”
“哼!”
天璇峰掌座冷哼一聲,他看著周永昌,說道:“掌門師兄,這廝實在無法無天,竟然不把太一道門放在眼里,我看這親傳令應(yīng)該召回來才是。”
其余六峰掌座對視了幾眼,天璇峰掌座是什么人他們比誰都清楚,恐怕李晉的說辭也只是一面之詞,其中必然有所隱瞞。
周永昌人老成精,他點了點頭,說道:“話雖如此,可畢竟親傳令是李晉作為交換給的那位散修,即便那人目中無人,但交易就是交易,若是公然毀約,豈不讓天下人笑話?”
天璇峰掌座一時語塞,用親傳令換徐半仙兒出手,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即便是他扭曲事實,周永昌也得顧及太一道門的顏面。
周永昌擺了擺手,說道:“李師弟,這事就此作罷,那地方的兇險你我也知道,用親傳令換他出手的機會,也在情理之中。李晉,聽聞你帶回了那個散仙的弟子,現(xiàn)在他人在哪里?”
李晉拱了拱手,一臉正色的說道:“弟子想考驗一下他的意志,就讓他獨自爬上大殿,這個時候,他應(yīng)該還在殿下吧?!?p> 幾峰掌座搖頭不語,其中的齷齪他們不好點破,但是心里卻腹誹不已。報復就直接說報復,偏偏說的冠冕堂皇,這副嘴臉屬實讓人討厭。
天璇峰掌座一臉厭惡的說道:“就算爬上來又如何,掌門師兄不會是真想把他收為真?zhèn)靼???p> 周永昌眉頭微蹙,他剛要說話,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就從殿外傳了出來。
“弟子徐缺,拜見各位仙人?!?p> 李晉的身子猛然一顫,他轉(zhuǎn)過身子不敢置信的看著大汗淋漓的李晉。這才過了多久,徐缺這廝竟然爬上來了?
徐缺體內(nèi)沒有一點兒真元,顯然是沒有踏入修行的凡人,三千階臺階,只有一刻鐘的功夫,就連他都不可能做到。
徐缺長相清秀,一身的書卷氣讓人倍生好感,特別是那雙澄凈的眸子,天真無邪,直透靈魂。
周永昌問道:“你就是北安鎮(zhèn)散修的弟子?”
徐缺點了點頭,怯生生的回答道:“回仙人,我是來自北安鎮(zhèn),您說的散修是徐半仙兒那老家伙么?不可能啊,那個老家伙連張寡婦都打不過,怎么可能也是仙人?!?p> 看著徐缺疑惑的表情,周永昌皺著眉頭看向李晉,問道:“他說的張寡婦是誰?”
“回掌門,他說的張寡婦就是那廝的道侶,當年和徐半仙兒一起出手治亂的,就是她?!?p> “哦?想不到小小的北安鎮(zhèn)還有這么多高人?!?p> 周永昌一面說著,一面看向徐缺。他探出神識仔仔細細的在徐缺身上探查了一番,徐缺的身上沒有一絲的真元波動,想必那個徐半仙兒并沒有教徐缺修真的法門。
“小家伙,李晉的親傳令可在你的身上?”周永昌問道。
徐缺點了點頭,他把手伸進懷里,然后一臉警惕的看著李晉。慢慢的朝著右邊挪動了兩步之后,徐缺才小心翼翼的把親傳令拿在手里。
李晉懵了,他下意識的看向周永昌,周永昌陰沉的臉讓他不由的打了個冷顫。
他握緊了拳頭,怒喝道:“徐缺,你這是什么意思!”
徐缺的身子猛然一震,他就像是一只受傷的小獸,縮著脖子死死把親傳令護在胸前,瑟瑟發(fā)抖。
他一臉畏懼的看著李晉,淚眼汪汪的說道:“李師兄,剛才你說過的,只要我爬上來就不搶走我的親傳令,我都已經(jīng)爬上來了,你,你不能說話不算話啊。這可是老家伙用命換來的,你,你不能這樣啊!”
周掌門和六峰掌座皺緊了眉頭,有意無意的掃了天璇峰掌座一眼。天璇峰掌座的老臉瞬間黑了下來,李晉是他最看好的子嗣,怎么可能這么沉不住氣?
一定是這小子耍的把戲!
李晉慌了神,他看著徐缺可憐的模樣,臉色陰沉:“我何時說過這句話!”
徐缺的身子踉蹌了兩下,他一臉求助的看向周永昌,小臉蒼白:“掌門仙人,我,我害怕。”
天璇峰掌座見事不好,趕忙說道:“小娃娃,我太一道門是道門魁首,說話自然算話。不過親傳令事關(guān)重大,只要你交出親傳令,老夫就把你收入門下,你看如何?”
李晉即便是不用親傳令,也極有可能成為親傳弟子。如果再加上徐缺手里的這一塊兒,這一代他李家就能出兩個親傳。這塊兒親傳令,他必須拿下。
徐缺用力的搖了搖頭,交出親傳令?開什么玩笑!
老家伙謀劃了這么久,甚至可能搭上了老命,就算是死,他也得和親傳令死在一起。
看著徐缺拒絕,天璇峰掌座的臉瞬間陰沉了下來,他冷聲說道:“為大唐平亂本就是我輩的本分,你祖上以親傳令作為出手的代價,實在是無恥之極!”
徐缺心中冷笑不已,臉上可憐的模樣卻絲毫沒有變化,他咬著嘴唇看向周永昌,然后低下頭用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李師兄說的確實沒錯,大唐李家在太一道門確實比掌門好使?!?p> 懵了!所有人都懵了!
徐缺的聲音雖然小,但在座的都是什么人?就算是蚊子扇動翅膀的聲音,他們也能聽的一清二楚。
天璇峰掌座臉色大變,他趕忙呵斥道:“你放。?!?p> “夠了!”
周永昌的聲音如同旱地驚雷,讓天璇峰掌座把接下來的話硬生生的吞到了肚子里。其余幾位掌座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可心里卻樂開了花。
掌門師兄,可是幾百年都沒發(fā)過怒了。
周永昌深吸了口氣,看著徐缺說道:“小家伙,今日我為你做主,親傳令你大可以放心的交給我,有什么要求,你盡管提便是!”
徐缺一臉感激的看著周永昌,撲通一下就跪倒在眾人的身前。
他高舉親傳令,真誠的說道:“能夠進入太一道門就是我最大的造化了,我本來不該提什么要求,可是這枚親傳令畢竟是老家伙用命換來的,就算是死,我也要守住它?!?p> 眾掌座點了點頭,這小子不光是長得一副好皮囊,就連人品,也是上乘。相比于李晉的陰險,徐缺更是深得他們心思。
徐缺頓了頓,接著說道:“可是我自知資質(zhì)愚鈍,當不起親傳弟子的殊榮,即便是拿了親傳令成為親傳弟子,恐怕也難以服眾。所以,我懇請掌門仙人還有眾位掌座仙人,給我十年的時間,讓我從外門開始修行。”
徐缺抬起頭,一臉堅決的說道:“如果十年內(nèi),我有幸具有親傳的實力,那么,這枚親傳令就由掌門仙人支配。如果沒有,那也是我沒有仙緣,這枚親傳令,就由掌門仙人定奪吧?!?p> 徐缺的話說的合情合理,親傳令,也最終回到了太一道門的手里。太一道門雖然底蘊深厚,但是資源也不是無窮無盡的,天璇峰每三百年多一個親傳,就等于瓜分了其余七峰的部分資源。
眼下,這個問題被徐缺完美的解決了。眾人覺得徐缺是越看越順眼,只有天璇峰掌座,一臉陰翳的看著徐缺,沉默不語。
“不過,弟子有個條件?!毙烊币е齑剑⌒囊硪淼恼f道。
周永昌心情大好,大手一揮,說道:“什么條件?!?p> “我要進藏經(jīng)閣,頂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