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誠剛剛出去,宋籬拿出隨身的手絹遞給柳青黛,柳青黛接過卻不知何意,有些迷惑看向她。
“擦擦。”宋籬指了指剛剛差點(diǎn)被阮誠碰到的地方。
柳青黛哭笑不得:“沒碰著。”
“那也要擦擦?!?p> “好?!绷圜炻犜挼夭疗鹉槪位h滿意地坐在旁邊,“姐姐,我們怕是要白來一趟了,那杜小梅根本就不用我們救,白瞎我撒了個彌天大謊,哪天要是被王爺追究起來,可有我好果子吃了?!?p> “王妃,你現(xiàn)在才知道怕了,王爺要是真怪罪下來,你可不許拉我下水?!碧聪阋荒樑暤?。
宋籬撇撇嘴:“知道啦,真是奇怪,王爺對你從未苛責(zé),你怎么怕他怕成這樣,到底誰才是你主子???”宋籬怒其不爭地戳了戳她的頭。
檀香抱著腦袋,委屈地看著不讓人省心的主子。
柳青黛搖搖頭,看著這還笑的主仆倆。
熬了好幾個時辰,終于在宋籬的耐心快要告罄之時,一聲鑼鼓之聲從樓下傳來打破寧靜——教坊司開市了。
宋籬急忙跑到窗邊去看,柳青黛和檀香隨后跟上。
一樓掛起了盞盞燈籠,映得廳堂之內(nèi)亮如白晝,環(huán)繞著假山的池水上漂著許多河燈,明滅閃爍,來回蕩漾,煞是好看。
池子上有一處精巧的亭子,亭子里放著諸多待拍的物品,周圍的長廊上桌椅板凳已擺放就緒,客人們從前廳魚貫而入,不一會兒便滿了座位。
“姐姐,你說那個阮誠說的人長什么樣啊,我們也沒有問,他要是信口胡謅一番,那錢還能要回來嗎?”宋籬回頭詢問柳青黛。
“阮誠說的人皆非同一般,人群中應(yīng)該一眼就能辨認(rèn),況且杜小梅還沒現(xiàn)身,我們再等等吧?!绷圜煺f。
“好吧?!彼位h不情不愿地在人群中仔細(xì)打量,“要是他敢騙我們,我絕饒不了他,天涯海角也要把錢追回來?!?p> 樓下人聲鼎沸,一個年輕男人走入亭中,舉起右手,做了個安靜的手勢,然后猛地拉開黑色的帷幕,露出幕布后的商品。
那是一個金色的籠子,里面裝了一只奇異的鳥,尖尖的腦袋,斑斕的羽毛,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中,驚得嘩一下張開了寶藍(lán)色的尾羽。
“一號拍品:西域的孔雀,起拍價,一百兩?!?p> “二百兩!”
“五百兩!”
“……”
臺下的買家們競著價,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片刻功夫就飆升到了一千兩。
“這還真是個名副其實的銷金窟啊,這寶藍(lán)孔雀是名貴,但也不值一千兩啊?!彼位h感嘆道。
見著情形,柳青黛心中也能猜出個大概了,江南富饒,近十年間商賈之風(fēng)盛行,各路官員都想從中獲利,官商勾結(jié)的錢財來路不正,大肆拍賣換成奇珍異寶,名玩字畫是較為妥當(dāng)?shù)姆绞搅?,這教坊司原來就是他們洗錢的地方。
柳青黛嘆息道:“江南正值多事之秋,百姓流離失所,又逢賊寇來犯,沒想到這些人還能在這溫柔鄉(xiāng)里談笑風(fēng)生,隨隨便便就可以一擲千金,真是讓人心涼啊?!?p> 宋籬想起自家王爺一連數(shù)日還在軍營里冒著嚴(yán)寒排兵布陣,就心中忿恨,氣不打一處來。
“姐姐,等王爺回來了,我就讓他封了這破地方,什么高官富商,通通發(fā)配邊疆,抄了他們家底充公?!?p> 柳青黛知她說的是孩子話,不以為然,好笑地順著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
拍賣仍在繼續(xù),精致的錦盒里一件件珍貴的藥材或是珍奇珠寶,每一件都是不可多得的寶物。
門口處突然有了些小小異動,兩個高大的壯漢走了進(jìn)來,負(fù)責(zé)接引的人驗過了他們的身份,指引他們到木牌上標(biāo)號的位置落坐。
宋籬忙向下指了指,說:“姐姐,你看那是……”
柳青黛拉住她:“噓,小聲點(diǎn),這里都是些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千萬不能暴露了身份。”宋籬乖巧地點(diǎn)頭。
不久又進(jìn)來了兩個人,與阮誠所描述的大致相符,坐在了壯漢的對面,雖然做了一些偽裝,但宋籬仍覺得眼熟。
這是……
宋籬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但沒有向柳青黛言明,稍稍錯開與檀香對視,檀香心下了之,壓下驚訝,不敢失言。
奇珍異寶已經(jīng)拍完,杜小梅被裝在金色的籠子里送了上來,身上穿著輕薄的紗衣,膚如凝雪,唇似朱丹,漂亮得像是畫上的仙女,縮在一旁凍得瑟瑟發(fā)抖,嘴里念叨著“不要?dú)⑽?,不要?dú)⑽摇薄?p> “起拍價:一千兩白銀?!?p> 座下的賓客議論紛紛,不知道這女子有和特別之處,能賣到這種價錢,要知道,一些漂亮的官奴一般也只要五百兩左右。
“兩千兩?!眽褲h舉了舉手,直接將價格翻了一倍。
而另一半的人不徐不緩:“三千兩?!?p> 雙方都不肯退讓,一次次累加,一直到了八千兩。
“一萬兩!”壯漢有些沉不住氣了,叫出了天價。
拍賣場上有人倒吸了冷氣,一萬買個漂亮玩意,要不是有錢,就是腦殼進(jìn)了水。
另一半不再緊追,面帶遺憾地放棄了這場角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