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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舒卷待明朝

第六章 拾遺

流云舒卷待明朝 夜色涵早秋 2028 2020-04-02 15:08:42

  阿三被派去角門當(dāng)差。相府角門好幾處,這處名義上仍然在雪松院內(nèi),但實際位置在雪松院外,進(jìn)出的都是些下人,她每日當(dāng)差花上幾個時辰守著門口。

  她傷口逐漸好轉(zhuǎn),阿三那日屋內(nèi)的藥十分有效,十來天她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身上難免留下些難以入目的疤痕。每日門口下人進(jìn)出,有的行色匆匆,像是干什么急事,有的賊眉鼠眼,不知道懷著怎樣的想法,阿三看著她們,時不時會想起阿五,想起她鮮血淋漓的樣子。

  “自己都保不住的人,還想要保住別人?”

  阿三驚醒,她原來靠在樹邊睡著了。

  “開門?!?p>  阿三一個機(jī)靈,忙走過去開門,她看見一個華貴的人影,阿三驚愕之余跪在地上,“二公子。”

  少年本沒注意她,她這一出聲才向她看來,“竟是你。”

  阿三雙手觸地,額頭觸手,“多謝二公子救命之恩。”

  “你以為是我?”

  阿三錯愕抬頭,“難道不是嗎?”

  聽到此言,少年笑了笑,阿三看著他,一時竟然癡了。他的笑幾分譏諷幾分冷漠幾分玩味,可這萬般神態(tài),都在這張明艷的臉上。

  “是。”

  他輕笑。

  原來世間,真有美貌如此。

  “傻了?”他隨口調(diào)侃。

  阿三連忙低頭,不敢再看。

  “我好看嗎?”

  阿三搖頭又點頭,自相矛盾。

  阿三還在糾結(jié),待她抬起頭,人竟走遠(yuǎn)了。

  阿三松口氣般起來,她揉揉膝蓋,偶然間瞥見不遠(yuǎn)處草坪上的玉佩。阿三上前拾起,仔細(xì)打量,是枚栩栩如生的梅花,用玉石雕刻而成,雕工細(xì)致,還能看見盛開的花蕊,玉佩下墜著穗子,果然是二公子落下的。

  她待要還給他,卻想起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二公子居處偏些,她還未曾去過,貿(mào)然過去讓人看到又是一番是非。阿三從袖中拿出帕子,然后細(xì)細(xì)包好,再揣進(jìn)懷里。

  這般貴重的東西,等她再看到二公子,定要原物奉還。

  阿三在外面守門,相府又是另一番風(fēng)景。

  沈期在府中,因著其母張氏的原因,常常同沈嚴(yán)、沈儀一同用膳,這幾日沈寒回來,同樣時常過來。沈寒總比沈期早到些,今日也不例外,沈嚴(yán)沈儀尚未過來。

  兩人一處等待,不會兒傳出沈嚴(yán)在宮中用膳的消息,沈儀那邊也傳出他出府未歸的消息,今日晚膳張氏、沈期、沈寒三人用膳。事后,沈期沈寒一同離開。

  “沈家之事,大哥可怪我自作主張?”

  “區(qū)區(qū)小事,談什么怪罪?只是疑惑,二弟怎么管起一個婢女的事了?”

  “我剛回府時,趙家阿郎相約,我便小住了幾日,恰巧那日碰見此事,看見挨打的婢女有些眼熟,才想起在府中時有過一面之緣,我想著定是大哥帶過來的人,便向著趙家女郎說了個情。”

  “二弟認(rèn)識她?”

  “談不上認(rèn)識,只是一月前我在府中祭奠胞妹,她誤闖進(jìn)來擾阿妹安寧,我待要去尋她,她已經(jīng)落荒而逃了?!?p>  沈期回想起來,“阿許死時尚不足十三,你祭奠她人之常情,只是府中不許祭拜,若是讓父親知道了,定然會生氣?!?p>  “大哥教訓(xùn)的是,只這一回,往后便不必祭奠了,她在天上會得到安寧的?!?p>  沈期沒說什么,他對這位庶出妹妹的印象要淺許多,一是因著她死的早,二是她不得沈嚴(yán)的寵愛且性格羞怯總是待在閨閣,他見過她的次數(shù)自然更少,所以一時提起她,沈期雖覺得傷感但也沒有特別難受的感覺。沈寒與他不同,到底和阿許是一母同胞,情感自然深厚些,沈期記得阿許同沈寒有五六分相似,沈寒容顏貌美,阿許當(dāng)時小小年紀(jì)也生得頗為好看,十三的時候正當(dāng)議親的時候,父親看上幾門好親事,可這時阿許卻過世了,想起往事沈期輕嘆口氣。

  又過去幾日,阿三自從小藥瓶用完后,便去買了些普通的藥膏,每日按時用著,身上的傷好得快,前后十日的功夫好得七七八八了。阿三與采買的人熟識了些,這日因為送些胭脂水粉進(jìn)府人手不夠,便讓阿三來幫忙。

  說起府里的女眷,郎主沈嚴(yán)的正妻張氏,至于妾室,還有三位,分別是李氏、楊氏、謝氏。除了這幾位,大公子沈期尚無婚配,只有兩名妾室。這些采購的胭脂水粉從管家處登記然后按份額送到各位女眷手里。阿三因為是雪松院的人,將蔣氏的胭脂水粉送去。蔣氏的居所稍偏,她找到屋子時,外面兩個丫鬟在偷看什么,阿三看她們竊竊私語,這里是蔣氏的住處,這兩個丫鬟應(yīng)該是她的人吧,阿三打算過去詢問她們。

  她拍了拍一人的肩膀,兩人一驚,捂著嘴跳起來,阿三正打算說胭脂水粉的事,不想抬眼一看,穿過回廊看見里面一男一女私纏,衣冠不整,那女子不經(jīng)意間賣弄風(fēng)情。阿三臉色蒼白,端著胭脂水粉的手輕輕顫動,她強(qiáng)自鎮(zhèn)定,將手中的胭脂水粉塞到丫環(huán)手中忙轉(zhuǎn)身飛似的離開了。

  不知跑了多久,阿三停下來,她蹲下身幾欲嘔吐。阿三的手抓著裙擺,腦中不斷閃現(xiàn)剛才的話面,她輕笑起來,原來沈期新納的這位妾室蔣氏便是蘭清,她只聽到些風(fēng)聲,說是沈期納了個婢女做妾,她竟沒聯(lián)想到蘭清身上。

  阿三臉色蒼白,她手指緊抓著裙擺,蘭清當(dāng)時究竟以怎樣的心態(tài)將她送到沈期身邊的呢,又以怎樣的心態(tài)想要致她于死地?阿三忽然想起,她當(dāng)時隨侍在沈期身邊時,蘭清對他習(xí)慣的了如指掌,她想起聽人說過蘭清是沈期身邊的“老人”,伺候他四年之久了。

  她這般曲意逢迎,不過是想討他歡心在他身邊得到一席之地。如此說起來,她和她,誰也不比誰高貴幾分。阿三恍惚間,只見得花瓣飄落,順著她的指尖滑落,輕飄飄落在地面上。秋日將近,那些曾經(jīng)盛開的鮮花悄然凋零,消逝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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