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疑心

　　雪松院。

　　沈梅有些時日沒來，覺得陌生許多，到了沈期寢室門口，沈梅在門口徘徊，“進來?！?p>　　沈梅只好進去。

　　“大公子叫奴婢前來有何事？”

　　沈期看她，道：“你應(yīng)該沒忘記是我院中的人吧？”

　　沈梅垂首，“奴婢沒忘。”

　　“那便好，我也沒什么大事問你，只是今日府中下人看見二弟和你出府，你們?nèi)チ四睦?？?p>　　沈梅心中驚訝，二公子同她出府剛回，大公子便知道了，若不是有意查二公子的行蹤，怎會這么快便知道消息？她心下一沉。

　　“陳仆射府中?！?p>　　“二弟在陳仆射府中說了什么做了什么？”

　　沈梅聽到這話，雙手不停動著，神情欲言又止，看起來緊張。

　　“你別怕，你今日告訴了我，我自然不會讓二弟知道，他也不會因此怪罪于你。我問起這事，也是怕二弟不懂世故得罪了人，你說與我，我心里清楚，也可以提醒他一二。待會兒你離開，念著我們主仆一場，我送你些珠寶首飾供你使用?！?p>　　沈梅欲發(fā)猶豫了，吞吞吐吐半天，沈期耐心十足地等她，沈梅似乎好不容易下了決心。

　　“今日，我同二公子去陳仆射府中，陳仆射很是歡喜，親自出來相迎，二公子進去后，和陳仆射相互切磋棋藝，這便是一個時辰了，陳仆射意猶未盡，拉著二公子進書房小敘，因著他不讓人打擾，奴婢只能在外守著，也沒聽到兩人談了什么?！?p>　　沈梅這話也沒說錯，她確實看到也只看到這些，就是大公子去查也查不到什么異樣，唯一不同的是，她只是稍微曲解了下陳仆射的態(tài)度。

　　“你當真沒聽到他們談些什么？”

　　沈梅委屈道：“奴婢守在外面，不曾聽到什么聲音。只是聽說，二公子來陳仆射府中，是相爺?shù)氖谝猓氡叵酄斢惺裁匆o事要二公子去辦，其余的奴婢真不清楚了。”

　　沈期見她快要哭了，神情不似作偽，才又好言好語說了幾句，沈梅喜笑顏開，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來。

　　沈期心里想著事，抬眼不經(jīng)意間看她眼波流轉(zhuǎn)，女兒情態(tài)，似乎比剛到雪松院的時候長大了些，也好看了些。

　　他伸手握住沈梅的手掌，白皙細膩，捏著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沈梅一驚，只能盡力克制著自己。

　　她身上淡淡的體香，與胭脂水粉的香氣不同，清幽雅淡，頗為好聞。

　　沈期將她拉入懷里，沈梅渾身僵硬，雙手抵在他胸口，推開他！沈梅想用力卻終究不敢，只好握掌成拳，指甲直扎進手心里，直到細碎的疼痛傳來。

　　沈期雙眼清明，只是不知為何有些留念懷中的軟香，他輕聲哄道：“你做了我的人，可好？”

　　沈梅渾身發(fā)抖，她緊閉著眼，臉上慌張，沈期看她不說話，只以為她默認了，心中些許舒暢，雙手摟緊她的身軀。

　　沈梅急得不知做何主意，一時心頭竟絕望極了，難不成真要與大公子歡好？他對阿五毫不留情，對她也無半點情意，如今難道真要迫于情勢跟了他？

　　沈梅突然想起她在大公子生辰上沖撞了他，為求活命死皮賴臉地進入雪松院。她顫抖著睜開眼，看到近在咫尺的人，沈期仍然容顏俊朗，氣度不凡。

　　這樣的人物，若是早先初識，她定是愿意的，只是如今，她心中縱使有萬萬個不愿，又能如何？

　　她嘆氣，皮囊而已，又價值幾何？

　　兩人相擁一起，有人闖進來看見，手上端著的盤子跌落在地，驚動了沈期。

　　沈期松開沈梅，面容微怒，沈梅看到闖入的是蘭清，一時面容難堪，雙手攏著衣裳，往外沖去?！拔蚁瘸鋈??！?p>　　連聲音都啞了。

　　沈梅躲進一間屋子，她撐著桌子喘息不止，一摸臉頰，冰冰冷冷的，沈梅腦中還浮現(xiàn)剛才的情形，心中又急又慌，她閉上眼，心中壓抑的難受一陣陣翻涌而來。

　　沈梅平復心情好一會兒，才走出門去，今日暫時逃過去了，也不知以后會如何？

　　她朝大公子的寢屋走去，還未靠近，她聽到聲音，腳步停下來，屏住呼吸。

　　蘭清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怼?p>　　“大郎，妾早先看的明白，阿三那丫頭對大郎心存愛慕，只是大郎后面冷淡了她，她便心灰意冷。大郎如今既用得著她，不妨先攻其心，得到她的身子，又好言溫存幾番，保管她感激涕零，乖乖聽大郎的話?！?p>　　“也好?！?p>　　“等事情結(jié)束，大郎或是舍她或是納她，便看大郎的心意了。”

　　“她如果聽話，我自然會留她一席之地?！?p>　　蔣月明淺笑著出來，門口并無一人。她眼中帶笑，她早先看見屋中情形后先返回遣散了婢女，這才做出驚慌狀摔掉手中的盤子，撞破大郎同沈梅的好事。

　　她同大郎說話時，周邊并無她人，她若是過來，必然會聽到聲音，知道大郎此心，阿三想必再不會糾纏大郎。

　　蔣月明唇邊噙著冷笑。

　　沈梅一口氣跑出雪松院，耳邊仍然回蕩著剛才的對話，她停下來蹲下，真覺得她自己可氣可恨。原來連她以為的一時興起都不是，而只是利用，沈期真是打的好算盤！

　　美人恩可不是這樣好消受的！她的腳蹲麻木了，才起身慢慢踱步回去。

　　她一頭鉆進養(yǎng)病時的房間，害怕沈寒和瑤池看出異樣，只讓個丫鬟去告知瑤池，只說她病了要將養(yǎng)幾日。

　　晚間瑤池過來看她，幸好她屋子里黑，只有一盞油燈明滅，瑤池沒看出她的異狀。等她走后，沈梅昏沉地睡過去。

　　瑤池去回稟沈寒，沈寒側(cè)臥在軟塌上，面色發(fā)沉。

　　“你可看清了？”

　　瑤池道：“是，奴婢親眼看到她同大郎去了雪松院?！?p>　　瑤池看向這位主的神情。他正用扇柄敲打著小幾，容色發(fā)冷，“繼續(xù)?！?p>　　瑤池道：“奴婢派人去雪松院打聽，里面的下人都傳遍了，說是大郎與沈梅舉止親密，說不定大郎要沈梅回去，”她停頓下，“納她為妾?！?p>　　沈寒把扇子啪的一聲打在小幾上。

　　瑤池跪下。

　　半晌，沈寒道：“你去查查是誰在散布這話？分明是刻意要讓人知道?！?p>　　瑤池猶豫，“二郎不懷疑沈梅背叛了二郎嗎？”

　　“若是此事為真，沈梅能夠重回雪松院，不比繼續(xù)當個丫鬟強。二郎將她放在身邊，豈不是處境堪憂？瑤池不明白，為什么要留她在身邊？”

　　沈寒面若冰霜，一言不發(fā)，瑤池嘆口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