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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晃的跳板

第九章 緩兵之計

搖晃的跳板 王一丹 11202 2020-03-24 16:55:33

  一個女人,你可以善良,但是在關(guān)鍵時刻,你的善良必須有點鋒芒,那時的你絕對不能懦弱。當(dāng)你到了生死關(guān)頭,你還懦弱無能的話,你將會一無所有,一敗涂地。

  丁夢露思前想后,再三考慮,最后她決定暫時離開蕭文的單位。她的這一決定,并不是她害怕了、退卻了。她此時彎下了腰,只是為了以后,能有一個可以昂起頭的機會。一時的低頭彎腰,不代表喪失尊嚴(yán),以后才能把頭抬得更高。同時也讓自己能順利生下孩子。再說了,八十年代末,計劃生育工作抓的的確很緊,蕭文是單位職工,領(lǐng)導(dǎo)也不不能管。夢露的情況,有點特殊,因她已到生育年齡,又不是單位的正式職工。她一走,單位領(lǐng)導(dǎo),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事情就過去了。她認(rèn)為自己的退出是良策。同時也為以后能冠冕堂皇的進(jìn)來打下基礎(chǔ)。如果丁夢露不回避,丁夢露和蕭文也沒得安寧。如此硬碰硬,倒霉的還是她丁夢露。退一步,海闊天空,兩全其美。

  丁夢露暫時退出,思路是正確的。可是真的讓她走,到哪里去?到成了一個問題。蕭文仍然是明哲保身,對夢露愛理不理。丁夢露對蕭文現(xiàn)在的態(tài)度不當(dāng)一回事,蕭文的行為,以后慢慢找他‘結(jié)賬’。只是眼前,夢露的確覺得自己,仿佛走向了懸崖峭壁。因為,她有家不能回,她未婚先孕,挺著個大肚子回娘家,這種情況,在八十年代末,要被鄉(xiāng)下人笑掉大牙的。如果她回婆家,萬家寧和她勢不兩立,恨不得要置她于死地。而生孩子,又不能在春陽市生,結(jié)婚證拿不到,單位更不會發(fā)準(zhǔn)生證。沒有準(zhǔn)生證,春陽市也沒有醫(yī)院肯接受她,歸根結(jié)底,只能回鄉(xiāng)下去生育。丁夢露是左右為難,心里好似倒翻了五味瓶。她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收拾衣服,收拾好了,她提著一個輪箱,不知自己將走向何處?失魂落魄的她,傷心、絕望。她覺得天大、地大,怎么就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此時,她又想到父親的話,“你是自己給自己挖坑”,她后悔莫及,真想立刻從地球上消失。

  實際上倔強的人,天性就倔,就好似丁夢露,她不會輕易做傻事,倔強的人,反而有主見、有擔(dān)當(dāng)。她想自己才二十幾歲,就向一切低頭認(rèn)命了嗎?回答:“當(dāng)然是絕不低頭,絕不認(rèn)命?!?p>  夢露天生喜歡城市,她決定,先好好看看春陽市的市區(qū)美景,她更喜歡看一個城市的建筑。盡管那一幢幢的高樓大廈與她無關(guān),她還是喜歡欣賞。就在那非常時期,她仍然有信心,她希望,在不久的將來,在春陽市一定要有一套屬于她丁夢露的房子。她邊走邊看,不知不覺來到了運河邊,這條運河,人們稱它為京杭大運河,它是世界上最長的人工河,也是人類發(fā)展史上的奇跡。這條運河?xùn)|西橫穿春陽市的市中心,河水格外清澈、透明。河水在綠草清風(fēng)的簇?fù)硐拢瑲g樂地向前奔流,小魚在水中嬉戲!丁夢露看得如癡如醉,忘記了所有的憂愁和煩惱,當(dāng)她抬起頭時,又見一群小鳥歡快地從她頭頂上飛過。此時又讓她樂極生悲。她嘆了一口氣,小魚、小鳥都活得自由自在,開心快樂。她連小魚、小鳥都不如。一氣之下,她自言自語道:“不如跳黃浦江算了。一了百了,不是更好?”實際上,她并不想死,只是發(fā)泄一下心中的怨氣。真想死,她就跳眼前的大運河就行了,何苦還要跑到上海去跳黃浦江?有人說“好死不如爛活”。夢露認(rèn)為一個人“死也要死的轟轟烈烈,默默無聞的死去,豬狗不如?!眮y想一通以后,她又罵自己,沒出息的女人,年紀(jì)輕輕,想什么死不死的?夢露沿著大運河,向北走大約一千米,就是江沁公園,夢露心想,再去看看那個公園,讓她難忘的公園。

  蕭文下班回到宿舍,發(fā)現(xiàn)夢露不見了,他真的傻眼了,有些不知所措,他心急如焚的跑到夢露干爹那里去問:“干爹,夢露到你這里來了嗎?”

  “沒有看見!”

  干爹一聽夢露不見了,也很急!他和蕭文一起四處尋找。

  丁夢露此時坐在江沁公園的那張長凳上,見到那張倒霉的凳子,她暗暗罵道;“這個不吉祥的公園,不吉利的凳子”。正當(dāng)她發(fā)泄心中不滿時,兩個熟悉的身影站在她的面前。她的干爹叫道:“夢露,你在這里,我和蕭文到處找你?!?p>  夢露忙打招呼:“對不起!讓干爹操心了。”

  蕭文埋怨道:“你這人,太任性,一聲不吭,說走就走?!?p>  夢露氣憤地說:“我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干爹說:“夢露??!這輩子,我生了五個兒子,就你這么一個干女兒,你怎么也不和干爹打聲招呼就走了。你讓我和蕭文急壞了?!?p>  夢露一直在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然后,她又故意刺激蕭文,讓你找我,真是千載難逢。你早就想撂挑子了,這種表面文章就不要做了。蕭文心里很不舒服,生氣的看著夢露。

  干爹連忙打圓場,夢露:“你們倆要團(tuán)結(jié),不能斤斤計較,更不能諷刺、挖苦、刺激蕭文,你對他有怨氣,是不對的,這種局面的造成,不是他的原因,有些問題,他也束手無策?!?p>  “怎么不是他造成的?因為他的無能,他的立場不堅決,不果斷,才讓他的父母搞出了一場又一場的戲。害的我天天過苦日子,天天在煎熬。”

  干爹說:“不要多想了?,F(xiàn)在只能就事論事。你不想呆在單位,想走出廠門,知道你用心良苦。你主要目的,還是為了保護(hù)孩子和蕭文。既然兩個人有這緣分,就要團(tuán)結(jié)一心,想辦法度過難關(guān)。夢露你現(xiàn)在離開單位,有什么打算嗎?”

  夢露無奈地說:“現(xiàn)在的我,上天無路,入地?zé)o門?!?p>  干爹看看蕭文,他也是一籌莫展,干爹說“我了解農(nóng)村的風(fēng)俗習(xí)慣,現(xiàn)在讓你回娘家生養(yǎng)不方便,去蕭文家,也不可能。如果你不嫌棄干爹那個窮家,你去我家生孩子吧。我讓你干娘照顧你。”

  夢露激動地說:“這不妥吧!我不能麻煩干娘?!?p>  蕭文也慚愧地說:“那太麻煩了?!?p>  “現(xiàn)在不用想太多,就這樣安排了。在這緊要關(guān)頭,做干爹的不能不拉你一把?!焙髞恚傻蛪袈痘丶摇?p>  干爹的家,在江寧縣的新華村,離春陽市有幾百公里的路,那時沒有高速公路,更沒有高鐵,只是普通的公路,從春陽開車到江寧縣的縣城,大約要十幾個小時,當(dāng)夢露到干爹家時,天已經(jīng)黑了。江寧縣也是一個貧困鄉(xiāng),否則,年過花甲的干爹,也不會千里迢迢來到春陽市打工。農(nóng)民們都住著低矮的紅墻、青瓦的小平房,土地里只種玉米、小麥、不生長水稻,土地很多,有的土地是鹽堿地,也長不了莊稼。當(dāng)丁夢露一進(jìn)干爹的家門,就見到了一位六十幾歲的老人,歲月的風(fēng)霜已將她的頭發(fā)變成了花白,花白的頭發(fā)被她整整齊齊的挽在腦后,皺紋也已經(jīng)爬上了她的嘴角、眼角、額頭。她看上去很溫和、很干凈、很樸素,慈眉善目。

  干爹介紹到:“夢露,這就是你的干娘?!?p>  夢露微笑著叫了一聲干娘,干娘笑嘻嘻地說:“我這輩子沒有生女兒,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兒了。”說完,就把好吃的,好喝的,都端了出來,讓夢露吃晚飯。夢露坐在桌子上,看看桌子上的那些菜,一點也沒有動過,看樣子是專門為她燒的。夢露說:“家里的哥哥、弟弟都來一起吃飯。”

  干娘說:“他們吃過了。”

  其實,桌子上的一碗燉雞蛋,一碗青菜,一條清蒸鱸魚,一點也未動過,看著這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讓一個多少天沒有好好吃飯的丁夢露饞的快要流口水了。

  干娘說:“夢露快吃!”

  干爹給夢露夾了一大塊鱸魚,干娘挖了一湯勺的雞蛋放在夢露的飯碗里,說:“你要加強營養(yǎng),才能生出一個白白胖胖的孩子。”夢露覺得,自從懷孕三個月來,這一頓晚餐是她吃的最好的,最開心的一頓晚餐。

  干爹把丁夢露送回自己的家,第二天又匆匆忙忙回春陽市打工了。干娘有五個兒子,三個兒子出去打工,也早日結(jié)婚成家。還有兩個兒子還未結(jié)婚,他們在街鎮(zhèn)上工作,離家不遠(yuǎn)。中午不回家,晚上才回家吃飯。干娘有兩個孫子,孫子都在讀小學(xué),干娘經(jīng)常把好吃的東西留給夢露,她的孫子都吃不到。有一次,干娘做雞蛋餅,很香,夢露很喜歡吃。干娘把夢露未吃完的藏了起來,她說:“留給你做點心,你餓了就吃。”她藏起來,是怕被放學(xué)回家的孫子吃了。夢露激動的語無倫次。當(dāng)小孫子放學(xué)回家了,夢露把雞蛋餅都偷偷的給孩子吃了。八十年代,鄉(xiāng)村更苦,干爹和干娘,他們都擁有一顆仁慈博大的心,想方設(shè)法照顧好丁夢露。真讓丁夢露做夢也想不到,在這大難臨頭時,在這普通的三間紅磚青瓦的平房里,上帝給她安排了這么一個溫馨的家。讓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照顧她,夢露覺得十分不安,也不忍心。干娘看出她的心思,總是安慰她:“人生沒有十全十美,要學(xué)會包容,學(xué)會放下。生氣不如爭氣,面對挫折,不能抱怨,更不能折磨自己?!眽袈堵犃烁赡锏脑?,愣住了。完全出乎她的預(yù)料,沒想到干娘的精神層次如此高深,生活閱歷更是豐富,做人做事,她樣樣精通。她更懂得關(guān)心人、照顧人、知冷知熱、知愛知恨。夢露拉著干娘的手說:“聽娘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時間真快,轉(zhuǎn)眼之間,夢露在干娘家,很快兩個月過去了。在這兩個月里,丁夢露沒有和蕭文見過面,她覺得,‘蕭文仿佛從地球上消失了’。更荒唐的是,蕭文明知道夢露在干爹家,他聽從小人挑唆,心生妖心!單位里一個姓刁的人,陰險毒辣,專門挑撥離間,看人笑話。再加蕭大忠和那個姓刁的臭味相投。他到處散播謠言,蠱惑人心,誹謗、污蔑、攻擊丁夢露。他自己的家庭也是一塌糊涂,他的妻子,是一名鄉(xiāng)村悍婦,他倆“天生一對”。由于那姓刁的男人眼里,仿佛他那兩個兒子,就是兩個‘皇帝’。好像從此天下就是他家的。而姓刁的弟弟生了兩個女兒,姓刁的悍婦認(rèn)為自己有兩個兒子,就得意忘形,經(jīng)常嘲笑她的妯娌,你們家缺德、缺屁股?為一點小事,就嘲笑她的妯娌沒兒子,從而讓兩家打得不可開交。

  幾個月以后,姓刁的女人,生了重病,很快就死了。死的時候,僅僅35歲。后來,刁家的倆個兒子,大的吸毒,小的丁克。就這種人家,蕭大忠和蕭文去‘投靠’了。姓刁的男人,利用丁夢露和蕭文未婚先孕大做文章,他給丁夢露的父母寫了一封恐嚇信,信中說:丁夢露失蹤多日,不知去向。請丁夢露的父母速來春陽市。

  當(dāng)丁夢露父母收到信以后,一路哭到春陽。姓刁的,他寫信的目的,就是想討好蕭大忠和萬家寧。讓夢露的父母,再次出面,勸說丁夢露去流產(chǎn)。從而再拋棄丁夢露。蕭文也完全站在他父母的立場上了,根本就不管丁夢露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了。蕭文,他又一次背叛了。蕭文知道丁夢露的父母快來春陽,于是,他打長途電話給丁夢露,謊稱,她的父母來春陽市看她。丁夢露一聽父母要去春陽市看她,急得七竅生煙,摸摸口袋,身無分文。又不好意思和干娘講,無奈之下,她把穿在身上的一件新的呢子大衣,廉價賣掉了,才湊足了回春陽市的路費。然后,千恩萬謝告別了干娘。

  丁夢露懷孕大約五個月了,她挺著個大肚子,又回到了春陽,到了蕭文單位的大門口時,又見到了那個保安隊隊長,丁夢露不知他姓啥名誰,后來問蕭文以后才知道,他叫崔逵,崔逵的思維方式和行事作風(fēng),有時比土匪還要暴虐和殘忍。他再次見到丁夢露時,崔逵那黑沉沉的臉上有些陰險得意,他尖酸刻薄地說:“你不能進(jìn)廠門?!?p>  為什么?“你已經(jīng)被單位開除了,你還有臉再回到單位?如果是我一定會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p>  “你腦子壞掉了吧?你有權(quán)利說這種話?你把蕭文找來,我要親自聽他怎么說?!倍袈哆M(jìn)不了門,走又不能走,只好在大門口等。崔逵見丁夢露不走,他只好找人去叫蕭文。丁夢露心里恨得咬牙切齒,她心想:“等我見到蕭文,我一定要咬死他,才解心頭之恨!”恨過以后,她又平靜下來,自我安慰,‘退一步海闊天空,沖動是魔鬼,誰碰誰后悔?!氲胶蠊?,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才壓制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她就站在門口和崔逵對峙著,崔逵的思想非常的保守和僵化,沒有一點靈活性,沒有一點慈悲心。丁夢露瞪了崔逵一眼,暗暗地說:“姓崔的,總有一天,我讓你見到本夫人,老老實實給我開門?!?p>  一刻鐘以后,蕭文來到了單位的大門口,見到丁夢露,他的表情很凝重,他說:“你的變化真大!”“我的變化之大與你有關(guān)系嗎?”

  蕭文對崔逵說:“讓她進(jìn)來?!贝掊硬抛尪袈哆M(jìn)了單位的大門。

  “看你這大腹便便的樣子,我才如夢初醒,還沒想到,我真要做父親了。我很快送你回家?!彼悬c心有余悸。

  “回哪個家?娘家我是不去,我不想拖累父母、兄弟,讓他們在人前人后被人指指點點。回你家,你家又不歡迎我,這一切都拜你所賜。你說,我能回哪個家?”

  蕭文沒有底氣地說:“回我家?!?p>  夢露吼道:“你這個王八蛋,你早點干什么去了?讓我走了那么多的山東路,讓我的婦徳婦容盡毀,讓我給干爹、干娘增添了那么多的麻煩?,F(xiàn)在,你對我說,讓我回到你家?你以前一直在做一個旁觀者嗎?你再混蛋,也就真完蛋了。所以,你讓我回家了?他倆邊走邊吵鬧著,這時一直在宿舍等夢露的父母也迎了出來,夢露一見到父母嚎啕痛哭,淚如雨下。母親一把把夢露抱在懷里,父親甩手給蕭文兩個響亮的耳光。把蕭文打得昏天黑地,半天才緩過神來,他無奈地說:“對不起父母!都是我的錯?!币贿叺狼?,一邊作揖。

  一會兒,大家都冷靜了下來。父親說:“夢露跟我回家。把孩子打掉。你跟這種‘蠢豬’分手。你這一輩子不能依靠他,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跳‘火坑’里?!?p>  夢露嘆了一口氣,“女兒這輩子對不起你們。我一時糊涂,也就只能糊涂一生了。也許,我前世欠他的孽債,今生要我來償還。我已經(jīng)上了這條‘賊船’,無法下來了。即使下了這條‘賊船’,我也身敗名裂,與其那么狼狽不堪,還不如對那些嘲笑我的人迎頭痛擊,誰勝誰負(fù),還不一定呢?!?p>  父親擔(dān)心地說:“你一個人單槍匹馬,人家人多勢眾,還用計劃生育政策來打壓你,你一個人怎么能承受得了?”

  母親在一旁急得流眼淚。夢露幫母親擦淚,并安慰她:“放心!你的女兒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船到橋頭自然直?!备赣H仍然很憤怒,他對蕭文說:“看看現(xiàn)狀,一切人一切事,都應(yīng)該各歸其位。再這樣混亂下去,你這一輩子也就被你自己玩完了?,F(xiàn)在關(guān)鍵時刻,先把你自己點燃的火,想方設(shè)法的消滅掉。不能再折騰了?!?p>  蕭文聽出了父親的話,他顯得很緊張。天很快暗了下來,蕭文從單位食堂買來了飯菜,又去買了一瓶酒讓父親先吃晚飯,父母一口也吃不下。夢露在母親的逼迫之下,吃了點飯,父親沉默了一會兒:“現(xiàn)在我國正處于改革開放的好時期,無論是工業(yè)、農(nóng)業(yè)、城市、農(nóng)林,都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盡管變化很大,但是在倫理道德方面還是比較傳統(tǒng)的?!庇腥苏f,外國人很開放。實際上,外國也不是人人開放的。他說:“他曾經(jīng)看過一本書上寫著,法國國家電視臺解雇了一個在電視傳播中露出了膝蓋的女播音員。”

  母親有點奇怪了:“露出個膝蓋,那算什么,就被解雇了?又不是工作上的錯誤,這也太冤枉了?!?p>  父親說:“播音員露出膝蓋,對觀眾來說,那是傷風(fēng)化的?!薄按鞲邩贩蛉耸且粋€狂熱的天主教徒。她更封建,更保守。她的保守程度相當(dāng)驚人,她無法和離過婚的人同桌吃飯。然后,他話鋒一轉(zhuǎn),蕭文和丁夢露,你們倆已經(jīng)和結(jié)了婚一樣,而且快生孩子了,我也不想硬拆散你們。蕭文你也見到了,丁夢露是一個傳統(tǒng)、保守的人,她對我說,她糊涂一時,就必須糊涂一生了。你要了解她的話中之意,更要看到她的決心。生下孩子,你們還是一個完美的三口之家。我尊重夢露的意見,還是成全你們?!?p>  母親在一旁點頭稱贊:“還是安安穩(wěn)穩(wěn)、團(tuán)團(tuán)圓圓的好。蕭文和夢露,你們要同甘共苦,相互幫助,建立好自己的小家庭?!?p>  蕭文不停點頭:“知道!知道!”

  第二天,父母準(zhǔn)備回老家。臨走時,父親對蕭文說:“是個男人,就要負(fù)責(zé)。夢露交給你了,她少了一根頭發(fā),我找你算賬。”

  蕭文慌慌張張地說:“父母放心!”

  父親又看看夢露:“我不放心,我想去見見蕭文的父母,去溝通一下?!?p>  夢露心想,男方父母不出面,讓女方父母主動出面,那是顏面掃地的事。她不想把自己的父母推到風(fēng)口浪尖!她斬釘截鐵地說:“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我是成年人!能獨當(dāng)一面,你們就放心回家吧?!边@時,夢露先拉著父母,去看望一下干爹,父母見到干爹是千恩萬謝!離開時,真是依依不舍。

  父母回家以后,蕭文準(zhǔn)備送夢露回老家。丁夢露心中是十萬個不愿意,不愿意和蕭家的人朝夕相處,可是自己的肚子越來越大,只能面對現(xiàn)實。她心想,大不了就來個魚死網(wǎng)破,一了百了。

  蕭文請了假,送夢露回家。夢露是心事重重,步履艱難。她覺得命運也太能愚弄人了,婆媳之戰(zhàn),好似蠻牛捕鼠,徒勞無功,均未達(dá)到預(yù)期的效果,虛張聲勢,花拳繡腿,窮打猛追,從不循規(guī)蹈矩,審時度勢,重新相聚。盡管她心中冷成了一塊鐵,只是垂頭喪氣跟著蕭文走。蕭文并沒有把丁夢露直接帶回家,而是把丁夢露帶到了他姐姐家。然后,他一個人回家,先和他父母、哥嫂通一下氣,也就是商量對策。

  丁夢露心神不寧,不知道自己這次前往蕭家的命運是怎么樣的?她有點郁悶,就在蕭文姐姐家來回走走。蕭文的大姐,離她的娘家很近,大約十幾分鐘就到了。丁夢露和他們并不熟悉,相互打一聲招呼,也就無話可說。大約一個小時以后,蕭文和他的哥哥蕭武來了,蕭武一見到丁夢露,那氣勢洶洶的樣子,像一只瘋狗,見到夢露就開始叫:“你和我弟弟談戀愛,我父母不同意?!眽袈恫]有被他的囂張氣焰嚇倒,而是認(rèn)認(rèn)真真的把他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只見他黑不溜秋的臉上,嵌著一雙三角眼。夢露冷笑道:“你是誰???你代表誰說話?談戀愛是我和蕭文的事,用得著誰同意不同意嗎?你們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嗎?”

  蕭武說:“不要扯那些沒用的?!?p>  夢露吼道:“你做事堅持不經(jīng)過大腦,你要孝敬你父母,也不能拿我們一家三口的幸福去孝敬你的父母吧。那是愚蠢,也選錯了方向?!?p>  蕭武氣得眼冒金星,罵道:“去你娘的,不要盡扯沒用的?!?p>  夢露慢悠悠地說:“對了!去你娘的,你娘不來,你來算什么?”夢露接著嘲弄他:“看你的樣子,一年四季從不洗臉吧,眼屎鼻屎快結(jié)痂了,讓人看了惡心。”

  蕭武叫道:“不要放屁,有話說話,有事說事?!?p>  夢露提醒道:“你能解決問題嗎?你能代表誰?看你那兩顆大齙牙急得快要跳到嘴唇外面來了,是不是沒錢請醫(yī)生矯正?否則處理問題不方便,講話不但不關(guān)縫,而且講出的話還不算數(shù)?!?p>  蕭武氣得拍著桌子,想打丁夢露。被蕭文和他姐夫攔下了。蕭武氣得臉色發(fā)紫,點起一根煙拼命地吸著。蕭文忙阻止夢露:“好好說話,不要刺激他?!?p>  “他來算計我們一家三口,我怎么和他好好說話?既然他喜歡做‘老法?!?,我就能像白娘子一樣‘發(fā)一場大水,沖了他的龍王廟’?!笨此€怎么從中作梗!”丁夢露看不起蕭武那窮酸相,他瘦得像個猴子,穿得都是地攤貨,抽的都是蹩腳煙,十個手指頭,被香煙熏得黑黑的。蕭武虎視眈眈地盯著丁夢露。夢露見他不仁不義,也沒有誠意想解決問題,也就抱著‘魚死網(wǎng)破’的念頭和他一斗到底。所以,丁夢露根本不把蕭武放在眼里,故意刺激他,甚至想擊敗他。在蕭武面前,夢露很自信,雖然她充其量就是一個一百多斤的人,關(guān)鍵時刻她鋒芒畢露。一是因為,丁夢露年輕氣盛,蕭武比她大十幾歲,二是蕭武不算白癡、文盲,也沒有讀過幾年書,丁夢露是八十年代的高中生。雖然知識并沒有改變丁夢露的命運,但在關(guān)鍵時刻,她講的話,都比別人有底氣。蕭武不知趣的又重復(fù)了一句:“你和我弟弟談戀愛,我父母不同意。”此時,丁夢露反而冷靜了,她定了定神,鼓起勇氣說:“現(xiàn)在你看像是在談戀愛嗎?你眼睛高度近視嗎?這人都快談出來了?!?p>  蕭文的姐姐、姐夫聽了他倆的對話,撲哧一聲笑了。蕭文拉著夢露,讓她少說話。夢露說:“怕什么?人一旦撕破臉皮,誰怕誰?俗話說,邪的不怕橫的,橫的不怕不要命的。現(xiàn)在我連死都不怕,還怕他?”

  蕭文搖搖頭:“你這個女人真倔!”蕭武聽了夢露的話,說:“你不要不買賬,到時候吃虧倒霉的還是你。你白天死了白死,黑天死了黑死。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

  夢露也火了:“原本風(fēng)平浪靜,我和蕭文很好,正是遇到你們這些人渣,把水都搞渾了。我是后悔了,這輩子都不想見到你們這些人,更不想進(jìn)那像牢籠一樣的蕭家。這輩子,即使后悔了,我也不會死的。我才二十幾歲,年紀(jì)輕輕,要死也只有年長的先死,先生先死,先死先生,這是自然規(guī)律。再說了,沒有哪個人的一生是十全十美的。人這一輩子,誰的心里還沒有幾件后悔的是呢?你沒讀過書嗎?書上說:官行私曲,失時悔。富不儉用,貧時悔。藝不少學(xué),過時悔。見事不學(xué),用時悔。醉發(fā)狂言,醒時悔。安不將息,病時悔。人生在世,很難做到無怨無悔??墒?,人也不能因為后悔就停滯不前,更不能去死??!你說呢?”

  蕭武被丁夢露的一套又一套說教,氣得啞口無言。

  夢露又接著說:“我和蕭文都快生孩子了,這種時候,你還對我講不同意,不同意。你說了有何用?有什么意思?你是想趁火打劫,還是想殺人滅口?”

  蕭武氣急敗壞地罵道到:“放你娘的屁?!?p>  夢露吼道:“叫你那個放屁的娘過來?!?p>  丁夢露身上的狠勁讓蕭武束手無策。他只好點燃一支又一支的香煙,不停的抽,把他姐姐的堂屋搞得烏煙瘴氣。

  蕭文像個罪魁禍?zhǔn)?,一直縮在桌子的一旁,低頭不語。

  蕭武也沒有來時的囂張,一直抽煙。一會兒,地上一大片香煙屁股,夢露心想,對這種不管別人死活的人,不能無限制的容忍,他雖然比蕭文大十幾歲,是蕭文的哥哥,他這哥哥妄得虛名。對這種沒有人性的人,要么不打,要打就要把他打疼了,打怕了,他才認(rèn)識你。想到這里,丁夢露決定再給蕭武上一堂政治課。于是,她說:“《婚姻法》中的第一章和第三章內(nèi)容你了解嗎?”

  蕭武目瞪口呆地說:“不要扯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夢露義無反顧地說:“誰說那是亂七八糟?那是法律??礃幼樱阋彩欠?。《婚姻法》第二條規(guī)定,婚姻自由,一夫一妻,男女平等,婚姻制度,保護(hù)婦女、兒童合法權(quán)益。這一條,我違反了嗎?真正違法的就是你們?!薄啊痘橐龇ā返谌龡l禁止包辦、買賣婚姻和其他干涉婚姻的行為?,F(xiàn)在你知道了嗎?你的行為,也是犯罪分子之一。”

  蕭武眼珠瞪得比狗眼珠還大,氣急敗壞地說:“不要拿婚姻法來嚇唬我,我不吃那一套?!?p>  “你就是一條死泥鰍,你的卑鄙行為,恐怕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蝙蝠再會飛,終究不是鳥,想害人的人,最后只會遺臭萬年?!?p>  蕭武心中有數(shù),拿計劃生育政策想借刀殺人沒用。丁夢露知道拿起法律武器,她搬出了婚姻法,這讓蕭武坐立不安。

  大約一個多小時過去了,蕭武有點不耐煩了??赡芩诩乙呀?jīng)和萬家寧、蕭大忠協(xié)商好,賠幾個錢,讓丁夢露掃地出門。于是,他問:“你現(xiàn)在有什么要求,只管講?!倍袈恫轮辛耸捨涞男氖拢睦锵?,我丁夢露能成為蕭家的媳婦,也算你們蕭家的祖墳上冒青煙了。你們反而不知好歹。她對蕭武不屑一顧,‘自從我和蕭文戀愛到現(xiàn)在,搞得你們一家上躥下跳,左沖右突,到處活動,四處求人,我有那么多的罪證嗎?讓你們?nèi)绱诵量?,到處宣揚,你們真是功德無量。”蕭武知道夢露在諷刺、挖苦他。他像狼一樣嚎叫道:“你爽快點,有話說話,有事說事。有什么要求,你說吧。你那陰一套,陽一套,拐彎抹角的損人,終究是解決不了問題的?!?p>  夢露漫不經(jīng)心地說:“到底是誰陰一套,陽一套的?皇帝不急反而急死太監(jiān)。這個社會原本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個人,誰也沒有請你來。再說了,我和蕭文的事,不要說你是哥哥,就是他父母來也不能包辦。今天,既然你來了,那我就說說我的要求。我和蕭文戀愛四年了,如今‘木已成舟’,可你們不歡迎我,我也覺得強扭的瓜不甜,強行加入你們‘蕭家大院’也沒意思。只要你能代表萬家寧答應(yīng)我三個條件,我丁夢露絕不會‘吊死在一棵樹上’。”

  蕭武一聽丁夢露提出條件,心花怒放,覺得丁夢露很快就會被他掃地出門,身敗名裂。他心中認(rèn)為,丁夢露除了要錢,還能提出什么條件?他忙問:“你快說,要什么條件?”

  夢露胸有成竹地說:“第一條,我要去控告你弟弟蕭文,說他是現(xiàn)代版的‘陳世美’,狀告他不負(fù)責(zé)任,和家人勾結(jié),一起定制了‘拋妻滅子’的陰謀。讓單位開除他,讓他從城市打回農(nóng)村,用他的城市戶口來抵消我的名譽?!?p>  蕭武聽完第一條,倒吸了一口涼氣。覺得有點出乎預(yù)料。丁夢露知道,第一條就打到他的七寸上了。他一家都是鄉(xiāng)巴佬,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蕭文進(jìn)城頂替。實際上,他在丁夢露面前神氣活現(xiàn)的唯一資本,就是蕭文有一個城市戶口。而丁夢露當(dāng)初就是在乎蕭文的城市戶口,才稀里糊涂上了‘賊船’。否則,蕭家憑什么刁難、挑剔丁夢露?夢露講完第一條以后,又不慌不忙的說了第二條,“我和蕭文戀愛四年,我對他忠心耿耿,誠心誠意?,F(xiàn)在既然他不仁,那我也不義,讓他賠償我的青春損失費三萬元?!边@簡直要了他的命,蕭武聽完了第二條,黑臉更黑了。八十年代的農(nóng)村,有一個萬元戶就是當(dāng)?shù)氐摹梁馈恕J捨湓诓煌5刈ザ鷵先?,夢露知道他心急如焚。俗話說‘錢能撐慫人膽,不會叫也會喊。’他這慫人,身無分文,也會亂咬人。夢露知道他肯定拿不出。于是,又說出了第三條,還故意刺激他:“第三條,是你們家最喜歡的一條。也了卻了你們蕭家人的心愿,去醫(yī)院做人工流產(chǎn),拿掉你們蕭家的‘孽種’。”夢露的前兩個條件,在蕭武眼里不亞于兩顆‘原子彈’,打得他頭昏腦脹,氣得蕭武額頭冒汗了。

  夢露知道,生活壞到一定程度就會好起來,因為它實在無法壞下去了。壞人有時也是我們的老師。對這種人,就像打仗,不僅要打硬仗,還要會打巧仗,才能讓他心服口服。此時的蕭武軟了下來,丁夢露又故意加重語氣:“你滿足我前兩個條件,我立刻滿足你們最喜歡的第三個條件。她又調(diào)侃道:“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p>  蕭武仍然在吞云吐霧,過了一會兒,他說:“你和蕭文的事,我們只能參考,關(guān)鍵還是你們自己。我回家問問父母?!?p>  說完,蕭武面如死灰的回家了。

  其實,夢露心知肚明,蕭武就是來探聽虛實的,他是帶著雄心壯志來的,結(jié)果狼狽而逃。窮是一切悲劇的原罪,沒錢就沒有資格挑剔別人,還是那句話,尺在心中,量他人也量自己;尺在身內(nèi),量得又量失。實際上,當(dāng)一個人全心全意成就他人時,不知不覺也成就了自己。蕭武和他父母串通一氣,為虎作倀的行為,真是自取其辱?,F(xiàn)在丁夢露提出的三個條件,其中兩條就卡住了蕭家的咽喉,夢露暗暗好笑,她想,蕭武一到家,家里就要吵成一鍋粥了,這就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蕭武走后,大約半小時,總導(dǎo)演萬家寧‘隆重登場’了,夢露自言自語道:“我倒要好好看看這位‘大名鼎鼎的幕后英雄’?!彼舷麓蛄苛诉@位老女人,仿佛又一次在她身上看到焦仲卿母親的形象。她想,這種壞婆婆從古到今都未絕種嗎?她暗暗發(fā)誓,絕不做第二個劉蘭芝。萬家寧一出場,丁夢露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萬家寧的臉色黑乎乎的,那是農(nóng)婦的標(biāo)志,六十多歲的老人了,在她身上找不到一點慈眉善目的影子,倒像一個名副其實的‘母老虎’。由于人老了,覺得她比以前更矮了,一米四幾的老人,能掀起十級臺風(fēng)般的惡浪,真要對她‘刮目相看’。一張老臉上長者一只鷹鉤鼻子,面目恐怖,一臉殺氣。穿著一件皺巴巴、臟兮兮的兩用衫,就這么一個老妞,她還有資格嫌棄年紀(jì)輕輕的丁夢露。丁夢露覺得她不自量力。萬家寧一進(jìn)她女兒家門就罵罵咧咧。一會兒,萬家寧講的話‘太誘人’了,鬧什么?都是一家人,這樣天天鬧下去有意思嗎?夢露對自己的判斷絕對正確,她壞不下去了。給自己找臺階下了,早知道都是一家人,何必唱如此一出大戲,讓天下人看笑話,也讓蕭文、夢露以及肚子里的孩子受盡了折磨。所以,有人說:女人就是家中的風(fēng)水,好女人,興旺三代。壞女人,三代倒霉。但凡逞強的女人,也有示弱的時候,而她的示弱,并不是她的良心發(fā)現(xiàn),而是形勢所逼,如果條件允許,能讓她最終達(dá)到自己的目的。她的強勢到死也不會改變。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到了她真正示弱的時候,說明了,她已經(jīng)山窮水盡,實在無能為力了。同時也說明了,她是害怕了,不是怕人,而是怕吃虧。實在是無計可施,她才會屈服。有一句俗話:狼要回頭,必有緣由,不是報恩就是報仇。對待這個萬家寧,自己要提高警惕。此人詭計多端,陰險毒辣。正當(dāng)夢露陷入沉思之時,蕭文說:“媽媽讓你回家,你聽見了嗎?“

  蕭文的姐夫、姐姐也勸夢露快回家,都是一家人,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夢露憂心忡忡,讓她和萬家寧朝夕相處,她心不甘,情不愿??裳矍埃约和χ鍌€月的大肚子,又能去哪里呢?她不相信萬家寧就這么束手就擒,猜測她以后一定會再刮妖風(fēng),還不知道在后面的日子里又使什么幺蛾子呢?眼前再不方便,也只能先跟她回家。夢露一邊走,一邊胡思亂想,她就以這種方式進(jìn)入蕭家的大門,她覺得自己的婚禮很特別,與眾不同。沒有婚紗、沒有婚車、沒有婚宴、沒有彩禮、沒有祝福、反而有的是讓人難以忘記的噩夢、憤怒、痛苦和爭鋒相對。此時,她又有了一種揮師激進(jìn),所向披靡的感覺。她覺得蕭文、蕭武、萬家寧仿佛是自己從戰(zhàn)場上抓來的俘虜,心里還有一種勝利凱旋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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