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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晃的跳板

第十章 逼上梁山

搖晃的跳板 王一丹 12862 2020-03-24 16:56:10

  人啊,機關(guān)算盡,都算不過命,算不過天。萬家寧不識人,讀人只讀皮。雖然她老奸巨猾,可她斗來斗去,最終還是把丁夢露這個不受歡迎的媳婦請回家。

  丁夢露為了盡快把孩子生下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此時的她身不由己,只能忍辱負重。很多事情,年輕時一旦刻入身體里,是一輩子也改變不了的。她自我嘲笑,看人世界火樹銀花,數(shù)風云叱咤,不過是道道傷疤!其實,人的一生總是有太多太多的無奈。在她心里,她是絕對不愿意和蕭家的人同住一個屋檐下?,F(xiàn)在她才明白,什么叫逼上梁山。

  夢露剛進入蕭家大門時,田沉香忙從小湖邊跑回家,丁夢露禮貌性的叫了一聲嫂子。她不理不睬。夢露從田沉香的眼神中看出了她的敵意。夢露心想,蕭家多出了一個田沉香,又是不祥之兆,弄不好,她也是一個落井下石的人。蕭武、田沉香、萬家寧、蕭大忠在一起嘀嘀咕咕,丁夢露見他們鬼鬼祟祟的樣子,知道他們在說自己的壞話。夢露心想,‘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茨銈冞@些人還能刮起多大的風浪!萬家寧和蕭大忠一直在外煽風點火,現(xiàn)在把夢露刮到家里了,再刮幾個月,孩子就生出來了。

  蕭家,丁夢露只來過一次,那一次匆匆忙忙,也沒有心思好好看看。再次來到蕭家,她有時間到處走走看看了?!捈掖笤骸?,其實就是三間紅瓦青磚的小平房,只有兩個房間,中間一間稍微大一點,城市人叫客廳,鄉(xiāng)下人叫堂屋。小平房總面積大約有八十幾個平方。從里到外,整個家破破爛爛,屋里屋外的石灰渣子掉了一地。前面掃,后面掉,好像在逗人玩。家中的墻壁大多數(shù)是泥土和木結(jié)構(gòu)組成。一家四代‘蝸居’在八十幾平方的小平房里。兩個房間差不多大,一東一西,西邊一間按風水學(xué)說,是下手,是蕭武和田沉香的房間。東邊一間屬上手,應(yīng)該是長輩居住,也就是蕭文的奶奶和一個未結(jié)婚的叔叔居住。原本兩個房間都開了門,都在堂屋中進出。由于萬家寧和自己的婆婆也是斤斤計較,針鋒相對,她們相處不來,這種格調(diào)看樣子會遺傳,有點‘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感覺。于是,萬家寧把東邊房間的門從里面堵了,而從東房間的外墻開一個門,這樣就把蕭文的奶奶和叔叔都避開,讓他們獨立生存。吃喝拉撒都是自理。那個叔叔,孤身一人,為人老實,沒有成家。他只能和八十幾歲的母親相依為命。奶奶和叔叔的房間很小,大約只有十幾個平方,房間里不但放了兩張小床,還在房間里砌了一個灶臺,他們用草燒火煮飯。一到夏天,天很熱,就跟掉進蒸鍋似的,即使人們躲在樹蔭下,那風也熱乎乎的。高溫酷暑時,碩大而兇猛的蚊子漫天飛舞,如果沒有蚊帳,人真的要被蚊子叮死。蕭文的奶奶對夢露說;她上廁所的時候,他們的所謂廁所,其實就是一個放在家里的馬桶,無論走到哪里,兇猛的蚊子到處都是,即使奶奶上馬桶,蚊子也沒放過她,把她的屁股都叮腫起來。盡管天格外炎熱,晚上也沒有人敢光著身子睡覺。再說,房間太小,走路都要小心謹慎,一不小心,不是碰頭就是碰腳。再在那狹小的房間里燒飯、燒菜,那日子真不是人過的。西邊的房間比較大一點,那是蕭家的‘頭號人物’的房間,也就是蕭武和田沉香的房間,房間里有大衣櫥,化妝臺,床。。。也算是蕭家的‘五星級房間’了。萬家寧和她的孫子蕭云飛,就住在堂屋的一角。那時,蕭云飛大約十歲左右,由于堂屋是敞開式的,住人很不雅觀,也不方便。‘萬家寧這個設(shè)計師,很會設(shè)計’。她在堂屋中間最里邊靠墻的一個角落處,隔了一個七八個平方米的小房間。這樣由原來的二室一廳,變成了三室一廳,面積不變,還是八十幾個平方。堂屋中隔起來的房間是家中最小的,里面放了一張一米五的床,還有一個舊式的雙開門衣柜,那個房間只能放得下這兩樣?xùn)|西。這個房間很狼狽,富人看看只能算是個狗窩。房間的空間特別小,就只能一個人進出,那個房間的四面墻,有兩面墻是借用原有的墻,而另外兩面墻,是用鄉(xiāng)下湖溝邊上生長出來的蘆葦搭起來的,鄉(xiāng)下人叫蘆柴,把蘆柴砍頭去尾,用中間的一部分編成席,用蘆柴席做了兩堵墻。中間留一個一人大的進出口,就算是一個‘純天然的房門’。門前用一塊舊布一掛,就算是門簾,白天不開燈,里面是黑漆漆一片,陰暗潮濕,終日不見陽光。三間小平房的西邊,還有一間大約十幾個平方的灶屋,灶屋都是用泥土堆起來的,灶屋里面用一塊木板擋一下,一半養(yǎng)豬,一半燒飯,極不衛(wèi)生,臭氣熏天。蕭大忠從春陽市回家,萬家寧就在灶屋打一個地鋪,讓他享受臭氣熏天的日子,盡管他是春陽市的一名老職工,到家也就是那種‘優(yōu)惠待遇’。幾個女兒都出嫁了,現(xiàn)在丁夢露回來了,她前后看看,根本沒有自己的寸土之地。萬家寧實屬無奈,只好讓出她的‘風水寶地’,也就是那個用蘆葦隔起來的小房間。夢露一進那房間,很不適應(yīng),里面黑沉沉的,四面不透風,覺得人在里面快窒息了。白天不開燈,都快看不見床。

  夢露非??鄲?,她對蕭文說:“房間這么小,又沒窗子,這種環(huán)境怎么生孩子?”

  蕭文找萬家寧匯報情況,問;夢露的房間沒有窗子怎么辦?

  萬家寧不以為然地說:“要窗子還不容易?”于是,她找了一把剪刀,在蘆葦墻上剪了一個不規(guī)則的正方形小洞,那小洞僅有兩個拳頭大,那就是萬家寧發(fā)明創(chuàng)造的窗子,也是蕭文和丁夢露的‘洞房’。

  丁夢露看那情景,真是哭笑不得。夢露每日就棲身在這簡陋的小房間里,地牢一般,漆黑潮濕,房間里有一盞燈,燈泡如黃豆一般大小,人住在里面,不知四季更替,也不知時日輪轉(zhuǎn),每天除了吃睡,就聽吵鬧聲不斷。有人認為,一個女人嫁入‘豪門’日子不一定好過。但是,我要告訴你,加入‘寒門’日子更不好過。為什么這么說呢?‘豪門’的主人,或許還要點臉面,有點家丑不可外揚的理念。而‘寒門’的主人,不但不要面子,連里子都保不住,弄不好給你掀個底朝天,讓你赤裸裸的曝光于眾人面前,讓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丁夢露深有體會,只有腹中日漸長大的胎兒,給她帶來安慰。她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跟孩子說:“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快快長大。我才有足夠的勇氣熬下去?!彼嫦氩幻靼?,這家人如此貧窮落后,還如此挑剔,蠻不講理,哪里來的底氣?萬家寧更是不自量力,就這條件,還想找一只城市里的‘金鳳凰’做她的媳婦,她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真是天下人不知羞恥二字。

  蕭文放假回家,問夢露:“住在家里習(xí)慣嗎?”

  “明知故問,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只有你習(xí)慣?!?p>  蕭文笑道:“你住在這里只是暫時的,孩子生下來,就回你喜歡的春陽。”

  夢露惆悵地說:“心中如果沒有那一點希望,我決不會呆在這里委曲求全,我在這里也只能是過渡一下?!?p>  蕭文在家還好,蕭文一走,她覺得度日如年,孤獨無聊,整天無所事事,基本沒有運動和娛樂,她呆呆地盯著蘆葦墻壁,翹首盼望孩子早點出生,好讓自己早點釋放。實在沒事干,她就找了兩本書打發(fā)時間。對于丁夢露來說,讀書是一種短暫的休息,能把她從繁瑣的事中擺脫出來,使她的精神獲得自由。白天,她會找一個光線好的地方看看書。萬家寧沒有廢話,晚上風水就不對了。在鄉(xiāng)村,沒有電影、電視看,萬家寧天天早早就上床休息。丁夢露年紀輕輕,早讓她上床,她怎么也睡不著。她就開著黃豆般大的燈,看看書。萬家寧見夢露晚上看書,三角眼一瞪,惡狠狠地說:“女人家,看什么書?電費八角錢一度呢?”

  丁夢露聽到此話,強烈控制住心中的怒火,關(guān)燈睡覺。她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她想不通,萬家寧就是一介草民,為何如此惡毒。她想‘人之初,性本善’,還是‘人之初,性本惡’?她怎么就不怕外人笑話?想來想去想不通。然后,只好自我安慰‘對牛彈琴牛不懂’。何必去自尋煩惱。萬家寧是窮人氣多,心眼小,只能讓著她。蕭家的人會作怪,蕭家的床更會作怪。夢露睡的那張破床,稍微翻一下身,立即發(fā)出‘吱吱’的聲音。一個人睡覺是如此,夫妻兩人睡在床上,那床就要罷工了。還有更荒唐的,更可笑的事,讓人難以啟齒。因為房間小,房間和房間之間只有一墻之隔。隔音很不好,一到晚上,蕭武和田沉香在自己的房間里打情罵俏,故意惡心丁夢露。他們的淫蕩聲常常讓夢露覺得很尷尬。

  萬家寧對她的大兒子很‘孝順’,每天早上,大約六點鐘左右,夢露還在睡夢中,萬家寧端著一碗雞蛋茶,叫道:“蕭武,起來喝茶!”

  蕭武吼道:“下次端茶能遲一點嗎?讓人多睡一會兒?!?p>  農(nóng)歷的五月,五點多鐘天就亮了,萬家寧睡得早也起得早,她一起床,鍋、碗、瓢、盆交響曲齊上。丁夢露晚上睡不安,早上睡不好,經(jīng)常是在大白天哈欠連天,生活一點沒有規(guī)律,又缺少營養(yǎng),每天的早飯,只能喝一碗粥,外加幾片蘿卜干或咸菜度日子。中午難得有肉、有魚吃,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素菜,因為,蔬菜在鄉(xiāng)下不花錢,它像魔術(shù)一樣從土地里鉆出來,到處都是。這就是一個孕婦的待遇。而蕭武反而天天有雞蛋茶喝。春陽人說,隔層肚皮隔層山。婆婆和自己的母親能一樣嗎?當然天下好婆婆也有,不能一概而論。

  女人一旦嫁入‘寒門’,好似打下了十八層地獄。生活在‘豪門’家的主人,簡單地說,他們有聰明的頭腦,高尚的素質(zhì),講話也會文明含蓄得多。而生活在‘寒門’的主人,他們講話,毒辣、尖酸、刻薄,真是赤裸裸的折磨人?!T’的主人之所以窮,歸根結(jié)底,思想窮,人格窮,人惡、心毒,孤立無援,所以沒有人愿意支持幫助他們。所以他們更窮。有人說:蕭家的風水就壞在萬家寧的手中了,風水不好,也會遺傳,田沉香已經(jīng)成了萬家寧的‘接班人’。這兩個女人,想方設(shè)法的排擠,打壓,最年輕的丁夢露。丁夢露心知肚明,只能裝瘋賣傻,視而不見。目光短淺的人,一遇到挫折就想放棄眼前。而丁夢露,她是一個不怕過程,只看結(jié)果的人。如果她放棄眼前,那么她的結(jié)局與目標將會是南轅北轍,前功盡棄。她的目標是要扎根城市,所以暫時的委屈,她從不放在心上。

  有一天,天氣晴朗,不冷不熱,田沉香坐在大門口織毛衣。丁夢露想和這位比自己大十幾歲的嫂子拉拉關(guān)系,套套近乎。夢露認為,都是女人,難得有緣,又同進了一個家門,就是有點小摩擦,用不著睚眥必報,女人的心應(yīng)該是相通的。于是,她主動上前,熱情大方的叫了一聲嫂子,田沉香像個‘太上皇’似的哼了一聲。夢露并沒有介意,說:“嫂子,我回來給你添麻煩了。”

  田沉香只是冷笑了一聲。

  夢露猜想,怕她小心眼,不要認為夢露回家搶她的家產(chǎn)。實際上,蕭家一貧如洗,根本沒有值錢的東西,也談不上搶了,就是都送給丁夢露,她也不會放在眼里。丁夢露為了打消她的顧慮,推心置腹地說:“嫂子,我倆有緣分,我母親只生我一個女兒,我把你既當姐姐,又當嫂子。在這個家里,我不要一草一木,將來都是你的。目前,我處在尷尬時期,生完孩子,我就回到城市去了。我有不足之處,還請嫂子多多包容?!?p>  夢露一席話,沒有任何作秀的成分,完全是發(fā)自肺腑。只想換得她短短的幾個月安寧。夢露一腔真誠,并沒有打動田沉香,反而遭到她的冷嘲熱諷:“城市那么好去的?你又沒有城市戶口,又不是城市人!”

  一句話噎得丁夢露啞口無言,真是對牛彈琴——白費勁。

  丁夢露的心涼透了,她整天頭昏腦脹,無所事事。白天不看書了,晚上也不看書了。不敢浪費婆婆的電費了。就是她付得起電費,也會遭到萬家寧的白眼。在她眼里,女人都是不能看書的。她沒事,就挺著個大肚子,在鄉(xiāng)村的小路上,在田埂邊上到處閑逛。那些左鄰右舍反而很客氣,見到夢露問長問短,對她很關(guān)心。時間一長,夢露和她們都熟悉了,而且還成了好朋友。她也經(jīng)常去鄰居家串門,有一天,隔壁鄰居沈美娟見到夢露,很熱情地說:“夢露到我家里來玩?!?p>  夢露高興地說:“好??!”她一進沈美娟的大門,就看到堂屋中間的墻壁上掛著一張生機勃勃,催人奮進的八駿圖。這幅畫,寓意著家庭幸福,和睦,興旺。堂屋的正中央放著一張紅色的四方桌,八張椅子,擺放得整整齊齊。沈美娟熱情的端了一杯茶,讓夢露坐下喝茶,一來二去,夢露覺得和她很投緣,就這樣,她倆成了好朋友。

  有一天,夢露又去找沈美娟玩,美娟直言不諱地說:“丁夢露,你嫁給蕭文,又投錯胎了。”

  “投錯胎也沒辦法了”,她指指自己的肚子說,“這里還有一個投錯胎的還沒有出生呢?!睜柡螅瑑蓚€女人哈哈大笑。笑過以后,沈美娟說:“蕭家,蕭文比較老實,蕭大忠也是老實人,其余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燈。他們家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p>  夢露開玩笑的說:“我倒是‘中彩’了。這戶人家,是我打著燈籠找到的。”

  沈美娟看看丁夢露:“你來了也有一段時間了,感覺怎么樣?”

  “話不投機半句多,不是吵鬧就是冷暴力?!?p>  丁夢露問:“萬家寧和田沉香,哪一個更厲害?”

  “你看不出來嗎?”

  “我認為萬家寧比較強勢,一天到晚指手畫腳,嘮嘮叨叨,搞得人沒得安寧。這種婆婆比較少見。嫂子田沉香話不多,就是一天到晚臉拉得長長的,冷冷的,沒有見她笑過。也許是貴人少語吧?!?p>  沈美娟冷笑一聲,“那兩個女人能成貴人?世界上的貴人都死光了。萬家寧是出了名的惡,看人欺負。田沉香,你還沒有領(lǐng)教過她的厲害呢?!?p>  丁夢露說:“蕭家有了一個萬家寧就讓人如下地獄了,田沉香也是如此,這日子真的沒法過了?!?p>  “你也必須有點心理準備,田沉香很難說話。我們相處幾十年了,每個人的個性,太了解了。有一次,蕭武在外面打麻將,打了一天一夜沒回家。田沉香氣得什么也不做,吃吃玩玩,家里家外,只有萬家寧一個人在忙。田沉香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后來,萬家寧發(fā)火了,見蕭武和田沉香不想好好過日子,整天不務(wù)正業(yè),一個吃喝玩樂,一個天天打麻將,萬家寧就指桑罵槐,這個人家,男不像男,女不像女,什么事都不想做。不知道有多少老本,天天在家坐吃山空?!?p>  夢露說:“人只要不怕苦,總會有辦法。有這樣一句經(jīng)典的話‘即使別人想拉你一把,你至少也要伸出一只手吧。就好似高山,你若不想去攀登,它永遠只能是高山,你只能終生仰望;如果你想征服它,它就成了你腳下的一方塵土?!芏鄷r候,生活也一樣,你努力了,奮斗了,它就會給你財富,給你風景。嫂子的行為,的確算不上是一個稱職的女主人。好似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她的行為,態(tài)度,對于那個窮家,只能是雪上加霜?!?p>  沈美娟笑笑:“萬家寧也不會做婆婆,雖然她的目的是好的,希望她能通過自己的努力,把日子過得好一點,可是方式方法不對。所以,田沉香不但不領(lǐng)情,而且還很不服氣。她罵萬家寧,你這個老雞婆,你兒子不管,他一天到晚在外面打麻將,徹夜不歸,你眼睛瞎了?你不管自己的兒子,反而來管我。我是你管的人嗎?吃你的飯養(yǎng)大了的嗎?萬家寧也不甘示弱,“你是個什么東西?我兒子討了你這么一個敗家的女人,永遠家不像家。田沉香一氣之下,把家里的鍋碗瓢盆砸得滿天飛。萬家寧一看,家里僅有的家產(chǎn)都被她砸光了,更生氣,罵的更兇,你這個女人,年紀輕輕,一天到晚好吃懶做。你這只‘懶雞’‘騷雞’,不出去種莊稼,不出去工作,你看左鄰右舍和你年齡差不多大的人,有幾個一天到晚在家里的?田沉香罵萬家寧你這個老騷雞,哪有人家婆婆罵自己的媳婦是‘騷雞’的?你還罵人,你有本事,不把這個窮家搞好的?你這個窮老雞,你沒聽到人家說嗎?要富祖上富,你弄這么一個窮坑,我想填,也填不滿。還罵媳婦‘騷雞’,我這‘騷雞’,一輩子只騷一個。哪像你,一輩子不務(wù)正業(yè),騷出五六個來。那次婆媳的對罵,讓鄰居們都笑掉了大牙。”

  “她倆簡直瘋了。”夢露吐了一口唾液,感到很厭煩,覺得她倆都是笨蛋。萬家寧是一個老奸巨猾又頭腦頑固的女人,她十分精明狡詐,田沉香也愚蠢透頂。這幫愚昧的人,他們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發(fā)生了什么,只會自己人之間相互仇視。”

  沈美娟說:“女人是天使,還是巫婆,都是男人‘培養(yǎng)’出來的。蕭大忠‘培養(yǎng)’萬家寧,蕭武‘培養(yǎng)’田沉香。鄉(xiāng)村人都說,這蕭家這幾代了,都是女人強勢,陰盛陽衰呀!女人一個比一個兇,男人是一個比一個無能?!?p>  夢露自嘲道:“看樣子,我也不能落后?。》駝t,在蕭家沒法生存啦!”說完,兩個人哈哈大笑。

  “不用著急,你繼續(xù)聽我講,好戲還在后頭呢?”

  “請繼續(xù)!”

  “萬家寧罵人過分,沒想到田沉香咒罵更過分,嚴重超出了萬家寧的底線。她說萬家寧‘老騷雞’,一輩子不務(wù)正業(yè)騷出六七個。讓萬家寧氣暈了頭,萬家寧的臉上掛不住了。一氣之下,跑到門前的小湖邊拉了幾根蘆葦,把停在蘆葦上的小鳥和湖里的小魚都受驚了,小鳥撲棱棱的飛起來,也帶動了那些潔白的蘆花到處飛楊,小湖里的魚也嚇得游走了?!?p>  夢露問:“她拉蘆葦干什么用?”

  “想用蘆葦打人唄!結(jié)果見蘆葦太細,打人不著力,又跑到廚房找到一根木棍,她拿著一根木棍,兇神惡煞的朝田沉香撲過去。田沉香躲讓了一下,否則,腦袋開花,后果不堪設(shè)想。鄰居二黑子見婆媳兩個鬧得雞犬不寧,他去找蕭武,把蕭武從麻將臺上拉了回家。那是一個盛夏季節(jié),天氣非常炎熱,二黑子說;婆媳大戰(zhàn)正在上演。蕭武心急火燎的往家趕,當他走到離家還有兩百米遠時,就聽到婆媳兩人的對罵聲,一個不讓一個。他加快了速度,一到家,他不問青紅皂白,怒目圓瞪,罵田沉香,‘你這丑婆娘,一天到晚和老娘較什么勁?她是你婆婆,你怎么能罵她?’田沉香吼道‘她算什么婆婆?你問她,怎么罵你媳婦的?你讓她再罵一句給你聽聽。萬家寧很狡猾,她見到蕭武幫她說話,她一言不發(fā)。田沉香繼續(xù)罵道‘她就是個老畜牲,豬狗不如。’又用手指著萬家寧,‘這老女人不是吃飯長大的,是吃屎長大的。人生不用彩排,只有現(xiàn)場直播。’蕭武一聽,自己的老婆對自己的老娘如此囂張,而自己的母親,站在他身邊,什么話也沒說,更激起了他的保護欲。他拿出了有史以來百分之百的勇氣,吼道‘丑婆娘,滾到一邊去,女人要多少?天下女人有的是,而娘這輩子只有一個?!f完,蕭武看看萬家寧,只見她笑嘻嘻的。蕭武也覺得自己今天像個男人,心里覺得做男人真痛快。這是他歷史以來難得的創(chuàng)舉。田沉香聽蕭武如此說話,氣得七竅生煙。她大聲喊道‘蕭武,你個狗日的,王八蛋,你娘只有一個,以后你就跟著你娘過去。你說女人多的是,天下的女人誰愿意嫁給你這個窮光蛋?只有我田沉香瞎了眼睛,跳入你這火坑里了?!捨溆衷诖碳に郧跋沽搜劬?,現(xiàn)在眼睛擦亮了也不遲啊!’房前屋后圍了許多鄰居,有勸他們的,有看笑話的。由于蕭武刺激了田沉香,田沉香說‘這日子沒法過了,還不如死了算了。早死早投胎,或許下輩子還能嫁一個好人家’。蕭武認為,女人只會玩游戲,拿死來嚇唬人。他不但不安慰田沉香,還挑釁她‘你們這些女人,除了會玩一哭、二鬧、三上吊,還會玩什么???死了你,地球一樣的轉(zhuǎn)?!锍料阋娛捨溥€在刺激她,她反而安靜了,回到房間,躺床上休息了。蕭武和萬家寧還在和鄰居談笑風生。大約半小時以后,田沉香從房間里找了一瓶農(nóng)藥,她把農(nóng)藥當美酒喝。喝完農(nóng)藥以后,她把柜子里的衣服拿出來點火燒。一會兒,房間里,火光沖天,青煙滾滾。此時才引起了萬家寧和蕭武的重視。眼前大火在燃燒,田沉香喝農(nóng)藥,毒性又發(fā)作,田沉香撲通一聲倒在地上,臉色發(fā)青發(fā)紫,口吐白沫,呼吸困難。頭發(fā)被燒焦了,衣服被燒破了。此時,已經(jīng)是衣不蔽體。蕭武嚇傻了,罵道‘這女人真瘋了,玩真的了?!f家寧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前世作孽呀!怎么找了這么個女人回家?左鄰右舍,老老少少,一邊救火,一邊救人。”

  夢露聽到這里,控制不住叫了起來:“天呀!蕭家上演這么一出精彩大戲!這出戲,又是萬家寧作的孽,又是她導(dǎo)演的。如果她能少管點閑事,或者能好好說話,就不會發(fā)生這種事。一個人,沒能力去改變別人時,就只能先改變自己?!?p>  丁夢露看了沈美娟一眼:“我到蕭家快一個月了,表面上看,她倆‘配合默契’,好像他倆團結(jié)一致,矛頭直接指向我啊?!?p>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因為,你是外地來的,她倆欺生,再加上你又沒有城市戶口,她倆更不把你放在眼里。實際上,她們之間也是貌合神離,狼狽為奸。她們倆在演戲給你看呢?!?p>  “原來如此!那事后來怎么樣了?”

  “后來村上壯實的男人救田沉香,田沉香倒在地上和死豬一樣,萬家寧急得直跺腳,一邊哭一邊叫救命。蕭武卸下大門的門板,村上幾個男人,七手八腳的,把田沉香抬到門板上,后來送到醫(yī)院。家里的火也被鄰居撲滅了。萬家寧又匆匆忙忙去了醫(yī)院。醫(yī)生搶救了半個小時,又是灌腸,又是洗胃,才把田沉香從死亡線上救了回來。家里被燒得一塌糊涂,衣柜被燒得面目全非?!?p>  聽了沈美娟的介紹,丁夢露覺得全身毛骨悚然,她說:“窮家破事多,越窮越鬧騰。萬家寧這個婆婆,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p>  此時,丁夢露想起了美國鋼鐵大王卡內(nèi)基先生曾經(jīng)說過:貧窮是無能的表現(xiàn)。

  實際上,蕭家的人并不無能,他們吵架的是一流的。他們窮的原因就是沒有引路的人,不團結(jié),不把精力放在正道上。而是把精力都用在對付和算計自己人。一個窮人問佛:“窮人為何窮,富人為何富?”佛輕輕一笑說:“窮人貪圖享受,富人搏殺不息?!笔捈谊P(guān)鍵的兩個人,蕭武和田沉香,不想方設(shè)法走出家門,只有走出家門,才能搞活那個窮家。人生只有走出來的美麗,沒有等出來的輝煌。

  丁夢露沉思片刻后,說:“蕭家的故事真讓我震撼了一回。”

  “后面還有更震撼的!故事還沒有結(jié)束呢。”

  “又是火燒了,又是自殺了,這死人,失火都上了,還能上演什么比這個更大的戲嗎?”

  沈美娟急忙說:“你以為事情就那么簡單就了啦?田沉香被蕭武、萬家寧折磨得死去活來,她娘家人是吃素的嗎?就能輕而易舉的放過他們啦?”

  “她娘家人知道會很心疼吧。那蕭武和萬家寧的麻煩就更大了?!?p>  “田沉香出院以后,萬家寧和蕭武嚇怕了,也改變了許多?!?p>  “再不改變,真的要家破人亡了?!?p>  “萬家寧是吸取了教訓(xùn),蕭武也收斂了許多。田沉香在家休養(yǎng)時,很難伺候,萬家寧給她端飯端菜,她不吃不喝,罵她‘老不死的,你有沒有在飯菜里放一點老鼠藥?把我吃死了,你們一家就開心了’。蕭武也再也不敢說老娘只有一個,老婆多的是了,嚇得屁都不敢放一個。田沉香反而更兇,而且是變本加厲,天天指桑罵槐,萬家寧和蕭武只好忍氣吞聲。”

  “女人不狠,地位不穩(wěn)!”

  沈美娟的目光此時緊盯著丁夢露,夢露自嘲道:“本人正在學(xué)習(xí)中,蕭家后繼有人”沈美娟捧腹大笑。笑過以后,她又說:“田沉香狠,她的娘家人更狠。田沉香喝農(nóng)藥一事,很快就傳到了她娘家人的耳朵里了?!?p>  “她娘家人怎么知道的?”

  “鄉(xiāng)下人的本領(lǐng)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天到晚無所事事,不是談?wù)搹埣议L,就是討論李家短,無事還能生非呢。何況這是真人真事?而田沉香的娘家,離我們村并不遠。我們村上的人到處宣揚,好似做免費廣告。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田沉香身體恢復(fù)了以后,她自己跑回娘家搬‘救兵’了。她的娘家人很多,聽說有三四個哥哥,還有姐姐、妹妹,再加上嫂子、妹婿、姐夫,加起來有一個連了。全部集中起來,聲勢浩大來向蕭武和萬家寧討說法。他們抱團對抗蕭家?!?p>  丁夢露說:“這下完蛋了。得罪了田沉香相當于在老虎頭上拍蒼蠅——自討苦吃?!?p>  沈美娟點點頭:“怎么不是呢?蕭武見那架勢,很識時務(wù),他一直陪笑臉,一邊發(fā)煙,一邊倒茶。嘴里不停地打招呼‘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請你們諒解’,萬家寧見田沉香如此大的聲勢,她或許是頭一次見識。眼珠瞪得比燈泡還大,言不由衷地說‘誰家沒有矛盾?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jīng)。田沉香的大哥用兇惡的目光盯著萬家寧,罵道‘你這個老太婆,為老不尊。家里的風水都被你搞混了?!锍料愕慕憬恪⑸┳樱苍诹R罵咧咧,說萬家寧是這個家里的罪魁禍首,不帶領(lǐng)好兒媳,好好過日子,天天和兒媳針鋒相對,搭起舞臺唱戲給人家看。這個老太婆萬惡不赦。’田沉香的二哥,火氣更大,他一把抓住蕭武,吼道‘我妹妹到你家,是給你欺負的嗎?這一次,她差一點送了命’。說完,摔手給蕭武兩個響亮的耳光。然后又重重的在他屁股上踢了兩腳,蕭武措手不及,一個狗吃屎,被打趴在地。他快速從地上爬起來,也失控了,吼道‘她自己找死,能怪人嗎?誰家夫妻不吵架,一吵架就尋死覓活,誰會像她那樣?’田沉香的大哥又指著蕭武的鼻子罵‘你這個王八蛋,一天到晚不好好耕種,只知道打麻將,回到家,你還刺激我妹妹?說娘只有一個,天下的女人多的是。你有本事帶幾個回家給我看看?’蕭武的確刺激過田沉香,他覺得自己理虧,如果不講到這句話,也出不了這種事,他或許罪惡感還輕一點。此時,他勢單力薄,也不想吃眼前虧,只好忍氣吞聲。田沉香的嫂子、妹妹、姐姐和萬家寧一直在罵罵咧咧,萬家寧還在強詞奪理,‘她自己喝農(nóng)藥,又不是我們讓她喝的。再說,我們叫她喝,她就喝了?她又不是三歲的孩子?’田沉香的娘家人,她一言,你一語,說萬家寧‘老東西,婆婆不像婆婆,將來你死了,讓你媳婦把你摔到大河里去喂魚?!f家寧也不買帳,她指著田沉香的娘家人罵道‘一窩畜生’,這時候,田沉香的嫂子罵道‘你這老狐貍,不給點顏色你看看,你不知道馬王爺有幾只眼?’說完就拉拉扯扯,幾個女人扭打成一團,萬家寧頭上的白毛被扯下一大片,眾多鄰居在拉勸。萬家寧當眾被羞辱,一氣之下跑到門前的一條小湖邊,眼睛不眨一下,撲通一聲跳了下去。剎那間,水花四濺,小湖里的魚蝦都嚇了一跳?!?p>  丁夢露也叫了起來:“天呀!真的準備到湖里去喂魚蝦了?”

  沈美娟說;“魚蝦沒喂,把村上的老少爺們忙壞了。村上的青年男子立即跳下水,把她從水中托起,岸邊上的男男女女,拉的拉,拽的拽,才把她從水中撈起來。萬家寧上了岸,渾身水淋淋的,像只‘落湯雞’。小湖兩邊的青菜、秧苗被人們踩踏得東倒西歪。再看看萬家寧,眼睛被蘆葦戳傷了,眼圈又紫又腫,她捂著眼睛在喘著粗氣。鄰居們看著萬家寧那狼狽相,又有點可憐她、同情她,四周的群眾在起哄,外鄉(xiāng)人來打人。四面八方的人,像趕集似的,都趕來看熱鬧?!?p>  夢露嘆了一口氣:“真是活出洋相。自己人唱戲,給外面人看?!?p>  “田沉香的家人,看見蕭武和萬家寧被整得如此狼狽,也覺得出了一口惡氣。才善罷甘休地拉著田沉香回娘家了?!?p>  聽了沈美娟的講述以后,丁夢露覺得,一個女人的娘家人的確很重要。如果一個女人得到娘家人的重視,這個女人在婆家的安全系數(shù)會很高,如果一個女人得不到娘家人的重視,或者娘家沒有狠人,或者出頭的人,如果遇到萬家寧這種婆婆就會欺負你娘家沒人。俗話說,人怕狠的,鬼怕惡的。一個女人的娘家人,就是一個女孩的依靠。萬家寧之所以用那么歹毒的手段想讓蕭文‘拋妻滅子’。她就是認為,丁夢露的娘家沒有能人、狠人、沒有能出頭的人。所以讓單槍匹馬的丁夢露在蕭家吃盡了苦,受盡了折磨。所以,有女兒的人家,不要一味的責怪女兒不好,遇事要分個青紅皂白,具體問題具體分析,該幫女兒講話的時候,要站出來。否則,不是你女兒一個人吃苦,在婆家的眼里就認為娘家沒人,好似娘家人早就‘滿門抄斬’了。當然,丁夢露的吃苦受罪最關(guān)鍵的問題還是出在蕭文的身上。他這座橋梁早就倒塌了。沒有起到任何作用,甚至還起了反作用。當然,蕭文和萬家寧不能代表全天下的丈夫和婆婆。但愿天下的親家、夫妻都和和睦睦,幸福平安。丁夢露了解了蕭家的情況以后,對田沉香、萬家寧、蕭武只是敬而遠之。特別當她見到萬家寧、田沉香時,三個人都感覺到很別扭,一個比一個恨。一個也離不開一個,她們都是困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一個比一個封建,打死還不離婚,各唱各的調(diào),各人的嗅覺都很敏感。丁夢露看看萬家寧和田沉香的臉,怎么看,怎么不順眼。覺得她倆都是出彩的演員,把家庭大戲唱的如此遜色。沒想到,她倆貌合神離的背后,還有這么一出。萬家寧比丁夢露大三十幾歲,婆婆不像婆婆,田沉香比丁夢露大十幾歲,嫂子不像嫂子。她倆真是榜樣,這樣的榜樣不用老師教,社會也難找,太稀罕了,真讓人看了刺激,也讓丁夢露過了一把癮。偷笑以后,她想,完蛋了,這樣的人家,不是能好好生存的地方,等孩子一出生,她立刻溜之大吉。

  丁夢露起初認為,為什么嫂子和婆婆能好好相處?而自己為什么不受歡迎呢?現(xiàn)在她明白了。原來她倆是面和心不和,是暗流涌動,都是一些烏合之眾。她來到蕭家大約三個月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八個月,那時的她,大腹便便,腳都腫了。此時,她才明白人們經(jīng)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當家才知柴米貴,養(yǎng)兒方知報娘恩的道理”。她想起母親生她時的種種艱難與辛苦。自己此時也真正領(lǐng)教了其中的酸甜苦辣,有時面對孤單無聊的日子,她抱怨生孩子太麻煩,太受罪,真想一輩子不生孩子,可是反過來想想,一個女人不生孩子,不做母親,就算不了一個合格的女人。就像當年母親結(jié)婚以后遲遲不能生育,被鄉(xiāng)下人嘲笑‘鐵公雞不會下蛋’,‘缺屁股’,‘絕八代’等污言穢語能壓死人。

  此時的萬家寧有點母性大發(fā),知道夢露的預(yù)產(chǎn)期快到了,就買了幾十個雞蛋回家。夢露并不知情,她這人不計較吃喝之事,不挑食。遇飯吃飯,遇粥喝粥,吃飽就行。她心知肚明在蕭家,沒有她的位置,這個家也不是她能談笑風生嬌生慣養(yǎng)的地方。

  沒過幾天,萬家寧買回家的雞蛋被田沉香發(fā)現(xiàn)了,這下子有好戲看了。田沉香好似意大利航海家哥倫布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樣,她見到萬家寧陰奉陽違的說:“哎呀!人家待遇好的,生又不生,雞蛋買在家里都要臭了!”

  萬家寧毫不避諱的說:“不要沒良心,你吃的比別人少嗎?田沉香不搭理萬家寧,而是繼續(xù)挑釁:“人家是人上人,上等人,是城市小姐,我算什么呀?”

  萬家寧見她仍然在挑釁,想找個借口打消她的顧慮,讓她心中有數(shù),就提醒她:“做人要有良心,你結(jié)婚時我花了多少彩禮?家里什么東西不是被你占著、霸著,我就買了幾個雞蛋,你都不放過,難道我買雞蛋還要請示你嗎?你想吃就吃,說什么廢話?”

  丁夢露聽到婆婆和嫂子的對話很生氣,她知道田沉香一直在明槍暗箭的嘲弄自己,她心想,我才20幾歲就受這種氣,不行,一個人沒有霸氣必定會長了別人的志氣,這種鳥人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以后經(jīng)常會在自己面前撒野。于是,丁夢露悠然自得地說道:“你比我大了十幾歲,你怎么不等我一起生孩子的?”

  田沉香聽了丁夢露的話,把放在籃子里的幾十個雞蛋摔得稀巴爛,蛋殼、蛋黃、蛋清灑了一地,萬家寧氣得直跺腳,罵道:“你這個敗家的女人,你這個敗家的女人!”

  丁夢露年輕氣盛,不知輕重說:“這哪里是買的雞蛋,簡直是買的炸彈。有人說,三個蘋果改變了世界,一個誘惑了夏娃,一個砸醒了牛頓,一個被喬布斯咬了一口。而三個女人卻在改變不了一個家,反而讓家變成了人間地獄,一個女人是老糊涂,一個女人是心胸狹隘,一個女人年輕氣盛,不知天高地厚?!?p>  丁夢露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她看看田沉香,心想,十年以后她也會有媳婦。蕭家第四代女人不知能不能改變蕭家,丁夢露對未來的侄媳婦寄托很大的希望,希望她能喜歡一種云淡風輕的生活,在細水長流的歲月里,撒播微笑與善良,愿歲月無恙,大家都好!

  其實,生活對待每一個人,都是不偏不倚,只是有些人在混亂中迷失了自己,而有些人卻在努力中走出了困局。特別是越窮的人反而越橫,所以人們經(jīng)常說‘窮橫’,窮橫的人,生活中的確不少,自己不努力,對生活不稱心。越不上心越容易生怒、生怨、生恨,量氣越來越小,不想方設(shè)法去改變,就越過越窮,越窮越鬧,惡性循環(huán)。這窮和鬧是成正比的,這才是最致命的,越是富有的人家越是幸福美滿,當然有些蠻不講理的女人背后,有一些不稱職的男人造成的。

  萬家寧認為,女人只要會生孩子,會煮飯,會洗衣服就是女人的資本,田沉香認為嫁男人干什么?嫁漢嫁漢,穿衣吃飯。

  所以,她生兒子以后認為功德圓滿,所以,她認為,她吃喝玩樂天經(jīng)地義。

  丁夢露認為,萬家寧和田沉的那一套,早就送進棺材里去了,她認為,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該拼搏的年齡一定要拼搏,再說現(xiàn)在這個時代,有幾個女人沒有自己的工作?有幾個女人不賺錢養(yǎng)家?絕不能坐在家里守株待兔,那樣不但沒有逮到兔子,反而自編自導(dǎo)了許多家庭大戰(zhàn)。

  丁夢露懷孕八個月了,1989年7月1日,她覺得肚子疼,被送往醫(yī)院,上午十點進了醫(yī)院,下午兩點生下了女兒,她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萬家寧見生了一個孫女,沒多說什么,反正她已經(jīng)有了一個孫子,再生一個孫女也無妨,田沉香是格外高興,她是心花怒放,皮笑肉不笑地來到產(chǎn)房看著孩子,然后喜滋滋的說:“哎呀,生了個‘小仙女’,比我兒子漂亮多了。”

  夢露知道她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第二天早上,夢露覺得很餓,身體虛弱,仿佛整個人都被孩子掏空了,她想吃雞蛋又不敢明說,大約七點鐘左右,萬家寧給她送來了早飯,一碗粥,兩根油條,外加上幾片又硬又咸的蘿卜干,這就是丁夢露產(chǎn)后第二天的待遇,這天已經(jīng)是最好的了,還有兩根油條,平時是沒有的。丁夢露的緩兵之計讓她吃盡了苦,受盡了罪,也看夠了戲,懷孕八個多月。她覺得是一場漫長的等待,生下了孩子,終于有了一個結(jié)果,母子平安,她想很快會離開蕭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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