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分離
方諾一路上都還未從方才的驚恐當(dāng)中走出來,連走路都是僵硬的,剛一上張府的大門的階梯時,便一個跟頭摔了下去,要不是此時正好有子弋拉著,只怕是要把臉給摔爛。
“這個小家伙,一天在搞什么鬼?”子弋在心底喃喃著,朝著方諾做了一個假笑。
方諾也回了一個假笑。
一進(jìn)門,就正好看見孟逸海站在門前,她的笑容瞬間就消失了。
“你們談?wù)劙?。”明桑見他在門口站著,便拉起身側(cè)心不甘情不愿的方諾走進(jìn)了張府,不知道為什么,方諾回了望了一眼他們,似乎開始在擔(dān)心著什么。
“關(guān)于孟秋,對不起?!弊舆蛑_口,目光帶著憂傷。
“你沒什么對不起我們的?!泵弦莺.惓5钠届o,目光空洞的看著子弋,突然一字一語的開口:“你不是張嫣兮!”。
“對,我一直都是這么跟你說的?!弊舆拱字?p> “那么,我的嫣兮呢,我們大家的嫣兮呢?”他突然發(fā)問,一時之間她竟然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他,見她愣住了,他便再度無神的開口:“還是說,這段記憶,是你們給我們的,將我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玩弄于鼓掌之間,你們很得意是吧?”。
“我們沒有這個意思。”子弋解釋著。
“那是什么意思?!彼恼Z氣突然變得咄咄逼人起來,又繼續(xù)開口:“張嫣兮,我們雖然弱小,但不是玩物,真和假并不需要別人來構(gòu)造,我們也是有尊嚴(yán)的”。
“我也是被迫來的?!弊舆胍^續(xù)解釋,卻發(fā)現(xiàn)他的目光越發(fā)的兇狠。
“張嫣兮,你不覺得你是在害人么,江雅的事情看起來跟你沒有任何的關(guān)系,但也許因為你的到來,這些姻緣命數(shù)才得以改變,就連尚言都要拋棄一切,去那個什么四鏡閣?!彼_口說著又繼續(xù)道:“你可以說我目光短淺,什么都可以,但我只求,我身邊的人你不要再傷害”。
“你怎么知道我在害尚言,你怎么知道我又在傷害其他的人,尚言做的是自己的選擇,就算我這個人從未出現(xiàn)在這里,你也不會知道事情會發(fā)展到什么地步。”子弋立刻反駁著,接著又開口:“孟逸海,你之所以這么生氣,究竟是為了這些人,還是為了你自己?”。
孟逸海搖了搖頭,突然帶著嘲笑的口氣道:“你沒有明白!”。
面對他的嘲笑,子弋突然一皺眉。
“我勸你越早回到你的地方越好,或者,從根本上脫離你原來的地方,否者,你不會自由的,這個自由,不是指屬于你的地方囚困你,而是指你到底要的是什么?!彼蝗皇栈亓俗约旱撵鍤?,轉(zhuǎn)而繼續(xù)開口:“嫣兮,這是我給你的最后的忠告?!闭Z罷后,便從她身側(cè)走過。
“你要去哪兒?”子弋突然轉(zhuǎn)過身去,開口問著。
“我還能去哪兒,當(dāng)然是回家?!彼f得平靜,眼眶里的淚水已經(jīng)開始在打轉(zhuǎn)。
“我還能去找你么,或者你來找我,就像之前一樣,像朋友一樣?!弊舆_口問著背對自己的他。
“不必了。”他突然開口,眼眶打轉(zhuǎn)的淚水已經(jīng)掉出來一滴,便又忍著情緒繼續(xù)開口:“嫣兮呀,你要學(xué)著放下,我都長大了,你也要長大啊”。
他想他這輩子可能都忘不了她了,她從來都不是屬于自己的,既然如此,還不如不見,讓她活在自己的記憶里,也沒什么不好。
子弋看著他的背影越來越遠(yuǎn),突然感到難受起來,便不禁在心底喃喃著:“玥姐姐,你有面對過這些么,他曾經(jīng)是那樣開朗的一個人,因為這些變故,整個人突然就陰沉了下來,就像尚言一樣,玥姐姐,是不是有一天,我也會變成那樣,或者,變成跟你一樣,而我的到來,是否又是個錯誤呢?”。
她在心底疑惑著,久久都得不到答案,便只好轉(zhuǎn)過了身去,前后兩只腳都踏進(jìn)了張府,一路走著,也沒見幾個下人,便嘆了口氣,在池邊的石樁上坐著,見尚言正好從一邊走了過來,便正好看見了自己。
他穿著一身的白衣,發(fā)絲也不像之前那樣全都盤上,而最大的變化是,他嘴唇的周圍有些胡渣,臉也看起來蒼老了許多。
子弋立刻就站了起來,面對著正走來的他。
“表哥。”子弋見他往前走,便立刻叫住了他。
“我都聽師傅說了,她說你不是張嫣兮?!鄙醒云届o的開口。
“有什么區(qū)別呢,我還是喚你一身表哥?!弊舆f著,依舊倔強(qiáng)著。
“當(dāng)然有?!鄙醒酝蝗晦D(zhuǎn)過了頭來,又繼續(xù)道:“不是就不是,也成不了是,無論你叫多少聲,也不會是的,這就是區(qū)別”。
“對,我知道,我平白無故的享受了你們的寵愛,我的確不該?!弊舆晕覚z討著,又抬起頭來看著尚言,繼續(xù)道:“可我是真心的,你相信我”。
“真心與否,現(xiàn)在都不重要了?!彼届o的說著,又繼續(xù)道:“我或許,只是想找個理由活下去”。
“你現(xiàn)在就算不做捕頭了,也要丟下你的家人么?”子弋向著他問著。
“我留下,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你覺得,他們會過得好么?”尚言突然反問著子弋,見她沒有回答,便又接著開口:“嫣兮,其實我并不在意你到底是誰,但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是四鏡閣的人了,從此我們便不是一路人了,不對,其實一開始,我們便不是一路人,只是我是凡人,沒有看出來罷了”。
“我又何嘗不是凡人?!弊舆蛩_口,便又繼續(xù)道:“可我們的情義不會變,不是么?”。
“變?”尚言突然開口疑惑了一下,便搖了搖頭,突然道:“情義這個東西,實際上是最脆弱的東西”。
子弋沒有說話,而是盯著眼前突然多愁善感的人,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對了,我們馬上就要走了,我還是得跟你說一聲?!蓖蝗婚g,尚言打破了寧靜。
“要走?”子弋立刻上前一步,有些心慌起來。
“對,我們要離開了?!鄙醒云届o的說著,又繼續(xù)道:“包括明?!?。
聽得明桑二字,子弋一震,面容上慌張的神色瞬間變得哀傷起來,看見尚言轉(zhuǎn)過頭去后,便見那不遠(yuǎn)處的白霧、柳英還有明桑。
那尚言與他們一同站齊的時候,他們便都轉(zhuǎn)過了頭去,子弋立刻上前一步,用著顫抖的聲音大聲開口:“我想再見你怎么辦?”。
這已經(jīng)是他們第二次分離了!
明桑停住了腳步,沒有說話,似乎大家都清楚的知道,再也沒有下一次了。
他已經(jīng)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經(jīng)很不守規(guī)矩了,要是再繼續(xù)下去,只怕會是兩敗俱傷的局面,他不愿意看見那樣的場面,也不愿意看見自己心愛的人到頭來過的痛不欲生。
“我可以去找你么?”子弋見他沒有說話,便又開口說著,勉強(qiáng)的笑了起來。
“既然要走,何不做個了斷?!卑嘴F在一旁小聲的開口。
明桑聽得著話便轉(zhuǎn)過了頭去,緩慢的走進(jìn)了子弋,看見站在自己面前的子弋露出了欣喜的目光,便嘆了一口氣,輕聲的開口:“不見了,再也不見了”。
聽得這話,子弋差點站不住腳,明桑原本想用手去扶著子弋的,但很快又縮了回去。
“我們剛剛還玩得挺好的啊?!弊舆疀]有正面直視他要離開的事實,而是再度勉強(qiáng)的笑了起來。
“留個念想吧?!泵魃Uf著,又故作平靜的開口:“好好生活,說不定,你會成為一個正真的仙人呢”。
“我不要?!弊舆娒魃^D(zhuǎn)過了身去,突然委屈的叫著,又繼續(xù)朝著明桑大叫:“我以為我想的,我以為只是我一直達(dá)不到那樣的高度,他們都嘲笑我笨,連方諾也是。我現(xiàn)在知道了,我不想成什么仙人,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
不知道何時出現(xiàn)在子弋身后不遠(yuǎn)處的方諾,一直盯著子弋看著。
明桑雖然心底欣喜,但面容上卻沒有流露出來,反而露出了擔(dān)心。
“就像少拜說的那樣,鐘情于一人,就像東莫說的那樣,思念著一個人,就像玥姐姐說得那樣,愛一個人可以愛到不在乎自己是誰。”子弋說著,眼眶的淚水便掉落在臉頰上,見他依舊沒有轉(zhuǎn)過頭來,便又繼續(xù)開口:“我也想好好愛一個人”。
聽到這里,明桑眼眶里的淚水沒能夠忍住,不禁也掉落了下來,但很快的便舒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又一字一語斬釘截鐵道:“你只是太孤獨了”。
“我們走?!泵魃χ胺降却娜碎_口,似乎是感到身后有人沖了過來,便瞬間伸手,用法術(shù)困住了子弋,使得子弋不能夠動彈。
子弋掙扎著,看著他們都齊刷刷的飛向了空中,一下子便消失不見。
“不,不······”子弋仰頭大叫,痛苦的哭了出來,良久,才發(fā)現(xiàn)自己能夠動彈。
“不要追了,你知道的,你追不上的?!狈街Z看不下去了,這才跑到她的身后,勸說著,但看著她的樣子,突然開始心疼起來。
子弋突然倒坐在地上,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