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寓言諷世前后說部白蛇全傳

驚嚇

寓言諷世前后說部白蛇全傳 文水秋 4243 2021-08-05 14:09:12

  卻說陳不仁有意捏造鬼話,哄騙娘娘,裝出欲說不說的樣子,要叫娘娘來問他。娘娘早知他的用意,便問道:“陳大伯,你說樓上怎樣?定要請教?!辈蝗实溃骸安灰f的好,你們嚇不起的?!蹦锬锏溃骸安环潦碌摹D闳舨徽f,反令人疑惑不定了?!辈蝗实溃骸斑@里樓上,前年吊死了一個媳婦。從此以后,換了不少租戶,都因被吵不過,就搬出去了?!蹦锬锍泽@道:“阿呀,原來房中有吊死鬼的,怪道這兩夜如此亂響,我還當做貓捕鼠呢。既是鬼叫,我們?nèi)绾巫〉?!”不仁道:“依我想來,卻也無妨。大凡婦女屬陰,所以鬼要出現(xiàn);只要有男人行動,陽氣克陰,鬼能潛伏。奶奶不要心寒,稍耐幾時,等候漢兄回來就好了?!蹦锬锏溃骸澳抢锏鹊眉拔曳蚧貋?!倒不如就請大伯在樓盤桓幾天罷?!辈蝗实溃骸斑@個斷然使不得。倘或漢兄回來,如何對答?奶奶還須自己斟酌。”娘娘道:“事與大伯無關(guān),即使我夫回來,不要提起就是了。”不仁道:“那么我到外面去關(guān)照一聲。”當即起身出外,吩咐家童小花:“在外堂榻上睡一回,因為白奶奶留我夜膳,我只好明早回去的了?!苯淮螅瞪磉M內(nèi),復道:“既然這樣,我們把酒肴搬到樓上去吃,壯壯威勢也好的。”娘娘答應(yīng),暗想:“陳不仁心已昏亂,好言難以相勸。先說我夫嫖妓,又說樓上有鬼,隨口胡言。我是有陰陽的,怎能騙得信我!況且我夫不久要歸,此人在這里進出,總有疑心。為今之計,必須弄他回去,好叫他臥病數(shù)月,再作商量?!?p>  此時聽得譙樓已打二鼓,酒菜已移到樓上外房。擺好坐定,娘娘親自執(zhí)壺斟酒。不仁酒落歡腸,料定今夜總能如愿。但是飯要多吃,酒要少飲,好叫白奶奶知道我的本領(lǐng)高強。所以飲了幾杯,便說夠了。小青盛過飯來,不仁連吃六碗,有心吃與娘娘看的。似乎吃得做得,表示身體強壯的意思。吃完收拾后,用過臉水香茗,準備作樂陶情。坐了片刻,鋪程早已檢開,自有丫頭疊被鋪床,內(nèi)外房中點著通宵紅燭,樂煞了這個癡迷的陳不仁。要想上前去調(diào)戲娘娘,還防著小青礙眼,主婢尚未通連,不敢遽行非禮,呆呆的看著娘娘。娘娘道:“陳大伯請睡罷,小青隨我進房睡罷。”不仁忙問:“小青姑娘房在那里?”娘娘回說:“就在我房隔壁?!辈蝗实溃骸霸瓉砣绱?。奶奶請便。”小青就拿了手照,同著娘娘進內(nèi)房,將門關(guān)上。不仁肚里暗叫一聲“呀嚇,完了!房門已閉,少??祥_不肯開,很難預(yù)料。”不免狐疑起來。既而一想,又說:“我已明白了,他要瞞著小青的,只等到三更進房就是了。”

  再說娘娘進了內(nèi)房,門雖推上,未曾加門。向小青默囑了幾句話,小青點點頭,就將隔壁的門關(guān)上了。娘娘也側(cè)身睡在床上,等候那個癡迷人來。我且慢說。

  只說不仁獨坐外房,一心盼望佳期。呆等到三更將過,諒必小青已經(jīng)睡熟了,他就立起身來,放輕了腳步,走到房門跟首,從門縫中向里一張,知道是虛掩的,并未上門。用手略略一推,已開了半扇,見內(nèi)房紅蠟高燒,十分明亮。娘娘身睡牙床,背心向外,帳子揭開在那里,

  看得更是仔細:墨烏的頭發(fā),雪白的粉頸,下身蓋著紅綾被,二色分明,異常嬌艷,越看越動火,實在忍耐不住。正提起右腳跨進房門,只聽得床背后一聲怪響,好像有一件東西翻了下來;再一細聽,卻又無事。就此放大了色膽,把左腳也跨進去。正要起腳,又聽得床后刮刮兩響。一聲叫苦,曉得不好,要想退出去,這只腳拔不動了。便覺一陣冷風,從床后吹出,隱隱有一婦人,背朝著外,退縮出來,到了床前,對著娘娘福了一福。然后回轉(zhuǎn)身軀,又是呼呼一陣冷風,吹得燈火無光。這一嚇非同小可!見這女鬼面色如灰,七孔流血,雙眉倒掛,頭發(fā)散亂,嘴里吐出三寸多長的舌頭,頸上拖著一條汗巾。這種惡相好不怕人!此時不仁心膽俱碎,身子抖戰(zhàn)不停,欲思拔腳逃走,可憐寸步難

  移。又見女鬼走近妝臺,把鏡袱掀開,照了一照,發(fā)聲長嘆道:“我本是名門舊家之女,嫁與東門曾家。因為丈夫販賣絲綿,時常在外。有一個房東叫陳不仁,萬惡奸刁,前來收取租金,見我有幾分姿色,出言調(diào)笑,我一時誤信了他,失了名節(jié)。后被夫君回家撞破,將我毒打一頓,鎖禁空房。我?guī)状窝肴饲笏炀?,他竟狠心不理,忘了枕邊恩愛之情。因此我又羞又恨,投繯尋了短見,我好苦呀!”眼中血淚滴了下來。這幾句話,不仁聽了,暗想:“這個鬼,怪不得有些面善,原來就是他!阿呀,冤家遇著對頭人了!但愿他不看見我才好。怎么我逃走不動呢?”嘴里只好默念著“救命王菩薩”。

  再聽那女鬼說道:“我在陰司守候三年,理應(yīng)要討替了!如今來了白氏女子,我正好向他索命,可以投生去了?!闭f罷,把汗巾拿在手中,走近床邊。忽聞房門跟邊略有聲響,回頭一看,見了不仁的面目,咬牙切齒道:“想不到冤家就在此地,今夜豈肯相饒!我先與冤家討了替罷?!敝赜洲D(zhuǎn)身向外,嚇得亡魂直冒,用盡氣力,帶扒帶跌,好容易扒到樓梯邊。還想要逃下去,站起身子,不想一只腳踏個空,便從樓梯上滾跌到地,氣息也全然沒有了。

  娘娘在內(nèi)房聽得聲音,急忙將身坐起,喚小青快去看來。小青拿了手照,同娘娘走到房門首,往下一瞧,看不清楚。便道:“扶梯下什么東西呀?主母你且站著,待丫頭下去看個明白?!睌y著手照下走,只喊了一聲:“阿呀,員外何故跌倒在此?”娘娘假意下淚道:“你快出去喚小管家進來罷?!毙∏囝I(lǐng)命,立刻叫小花進內(nèi)。小花見了,有些疑心,便道:“我家員外,怎么跌倒在這里?奇怪得很!莫非從樓上推跌下來的么?”娘娘同小青同說道:“我們是女流之輩,怎敢推他?小管家你休誤會了。剛才員外在內(nèi)堂算賬,留他夜膳,多用了幾杯酒,神思懶倦,就伏在桌上打磕睡,并說略等一等回去,叫我們先上樓安睡。不料睡不多時,忽聽得樓下聲響,攜燈下來一照,看見員外這般光景,連我們也不知道呢!”小花道:“員外的毛病,我也有些明白了。但現(xiàn)在昏暈過去,氣息已斷,且扶到榻床上去救救看,再作道理。”

  于是小青幫同小花扶他到內(nèi)堂榻上睡了,忙去備了姜湯過來,小花抓人中,喊員外,娘娘也高喚陳大伯醒來。小青和小花兩邊扶住,把姜湯灌下??蓱z他面如黃蠟,嘴唇黑灰,雙眉緊鎖,兩眼微開,頭面上有幾處跌傷。此刻姜湯下肚,隱隱作響,便覺得有了氣息。又經(jīng)三人頻頻叫喚,方見他漸漸蘇醒,已是回陽。嘴里還在那里說道:“曾奶奶,你饒了我罷!原是我害你的,明日我請高僧超度,今晚權(quán)且饒我,請你不要近身了,快些去罷?!毙』ǖ溃骸斑@里有什么曾奶奶!只怕遇見冤鬼了?!蹦锬锏溃骸按蟛阋娛裁垂?我們是嚇不起的呢!”不仁道:“這事與你們無干,冤家遇了對頭,此地斷斷住不得了,我要回去了?!蹦锬锏溃骸凹纫厝ィ」芗铱靻疽怀宿I子來罷。”小花答應(yīng)自去,飛奔到烏梅巷,掄拳亂敲墻門。門公去門開了,動問何事驚慌,小花細細一說,忙喚起了眾兄弟,一直通知到上房去。

  院君盧氏聽得傳報,忍不住雙淚交流,即命家人抬轎前往。囑咐了幾句話,要謹慎抬得穩(wěn)些,防他跌了出來。家人奉命就走,抬轎到了許家,停歇在內(nèi)堂中。娘娘早已避開,家人們叫應(yīng)了員外,便攙扶入轎坐定,用一條汗巾絡(luò)住,就此上肩抬回本宅,送進上房安睡。盧氏院君著急異常,坐在床沿說道:“我往常勸過你的,這種淫亂欺心之事,是做不得的。到如今冤鬼纏繞,便難以抵當了?!鄙焓忠幻?,想方才小花說他身體冰冷,現(xiàn)在卻像火炭一般發(fā)熱,十分利害。待到明天早上,一面差人去求簽問卜,許愿燒香;一面去請高明醫(yī)生診治。那醫(yī)生說他犯了單思病。正叫做心病還須心藥醫(yī),所以憑你神醫(yī)妙藥,吃了也沒有效驗的。遷延日月,病勢纏綿,難以起床。我且擱過一邊。

  再說白娘娘嚇退了陳不仁,心已安穩(wěn),專等丈夫回家團聚,免得兩下照面,別生枝節(jié)。好在娘娘能知過去的事實,曉得他從前害過曾家媳婦,故而密囑小青,裝出吊死鬼模樣,嚇得他臥病在床。這也是不得已做出來的事呢。我也暫且按下。

  卻說許仙自從吃了官司,幸得叔父王永昌保出,仍在他家作夥,那有心思做什么生意。他想起自己好好在專諸巷開張藥店,生意興隆,一家團聚,何等快樂!不料禍起蕭墻,被昆山顧官仗勢欺人,強吞寶物,扭稟公堂,險遭問罪。雖蒙縣官超豁,取保釋回,只是保和堂店房已經(jīng)封閉,不知妻婢存身何處,音信無聞,室家星散,因此心中十分傷感。時常到樓頭痛哭一場,幾次被王永昌聽得,向他再四勸慰,他卻毫不覺悟,弄得永昌也沒法可想,倒不如叫他出門散散心罷。所以今天又聽他在樓啼哭,便叫阿喜去請許相公來。少頃許仙進見,拭干眼淚,走入書房,叫應(yīng)叔父。永昌命他坐下后,方說道:“我勸你不必哭了。雖是你夫妻情重,究竟他總屬妖怪,將來怎能夠有始有終?故此勸你從今以后,斷絕了念頭,另娶一個美貌妻房,包管在做叔父的身上。你道好么?”許仙道:“多蒙叔父恩待,頻加勸慰,小侄怎敢不從。但是念及我妻恩愛,止不住傷心下淚。我愿學古時的宋宏,義不重婚的了。”王永昌聽他這般說法,笑道:“哈哈,你還迷而不悟,實是可嘆!看來一時勸你不醒,你且替我到鎮(zhèn)江去,討一筆客賬。還下來的銀子,你帶去散散心,游游金山寺和甘泉寺。逐步拿這個念頭拋了就完了?!痹S仙道:“叔公之命,敢不依遵!但不知幾時方要動身?”永昌道:“既然肯去,今夜動身也好?!庇只仡^叫阿喜過來,命他到后河頭去,看這只嘉興船如果空在那里,叫他今夜開往鎮(zhèn)江去,回來算錢;他若不去,另叫別船也不妨。

  阿喜應(yīng)聲即去。少頃,同著船上人沈大官進來,見了員外。因為彼此是老主客,講明船錢,照原價四錢一日,先付錢一千,買些柴米小菜,回來總算。員外吩咐阿喜取錢給沈大官,又命他到許相公樓上打好鋪程,交放在船上。等到晚上,員外請許仙吃了一頓夜飯,寫了一封討賬的書信,叫他收藏好了,又勸慰了幾句話。許仙告別起身,永昌叫阿喜代送下船。二人一同到了船上,沈大官問:“員外如何不去?”阿喜道:“此番到鎮(zhèn)江討賬,理應(yīng)差夥計去的。不過這位許相公,有些心事,倘使哭將起來,你只算不聽見就完了?!贝藭r許仙已在船中坐定,阿喜隨后進來,問:“相公討了賬,幾時才回?”許仙道:“我不到十天就要回店的。你快上岸回覆主人去罷!”阿喜答應(yīng)自去。船家就此解纜開行。那許仙只是思念妻子,啼啼哭哭,帶累船上人也代為傷心。一路別無書說。

  舟行三日,已抵鎮(zhèn)江碼頭停泊。船主沈大官進艙問道:“許相公,鎮(zhèn)江已經(jīng)到了,還是去游玩呢,還是先去討賬?”許仙道:“自然討賬要緊。我且問你:鎮(zhèn)江城里五條街,卻在那里?你可認識么?”沈大官道:“不是我夸口,鎮(zhèn)江地方的路徑,一大半認識的。相公可要我一同去么?不過五條街熱鬧非常,招牌要你相公自己看清楚的呢!”許仙道:“如此甚好,只是有勞你了。”沈大官道:“相公說那里話來!理當引領(lǐng)。請相公拿了書信,一同上岸去罷?!痹S仙點點頭,將書信藏入懷中,立即與船家離舟登岸。

  不知此去可曾會見妻房,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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