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如緋這會也顧不得加餐不加餐的了,滿心只想著想法子解決這件棘手的事。
這件事原也簡單,不過是丫鬟爬床,但難就難在柳渠芙對流瑩當(dāng)真親如姐妹,而且她現(xiàn)在還懷著身子。
這就很難搞啊了。
簡如緋可以鐵面無私嚴(yán)懲不貸,奈何她總是要考慮柳渠芙的情緒的。
還有沉月。
簡如緋低頭看著跪在地上不出聲的沉月,心下嘆了一口氣。
到底是親姐妹,又如何能狠得下心來呢?
“沉月,這件事,你覺得該怎么做才好?”
沉月身子一顫,不敢抬頭道:“奴婢想著,定然是要瞞著夫人的,夫人月份眼瞅著越來越大,若是驚動胎氣可是萬萬不能的,至于流瑩——奴婢,奴婢也不知該怎么辦了?!?p> 說到后面,更是聲音越來越小,細(xì)若蚊吟。
那時氣急,在流瑩面前說出那些看著全然不顧情面的話,其實(shí)她們倆心里都是清楚,沉月斷然做不到她說的那般。
所以才會有今日找上簡如緋這一出。
既是能有個人商量,也是——也是擔(dān)心自己面對流瑩會手軟。
“奴婢已經(jīng)找流瑩問過,也勸過,可她,她好像是要一條路走到黑一樣,無論如何不肯回頭了,好在,好在她還是念著夫人往日的情分的,絕不會讓這件事驚了夫人的胎的?!?p> 簡如緋聽見沉月這話,“哧”了一聲。
“念著往日的情分?說的好聽,若真是念著娘親的好,便也不會做出這等下作的事來?!?p> 簡如緋靠在塌上,半斂著眼,教人瞧不見她眼波流轉(zhuǎn),一雙鳳眼此刻滿滿透著譏諷,白玉手指扶著頭發(fā),漫不經(jīng)心道:“不過是父親也不會叫她把這件事捅出來罷了,若是驚了母親的胎,傷了這侯府的嫡子,父親怕是能親手要了她的命。”
遂又刻薄道:“真當(dāng)自己好姿色能魅惑得父親連嫡子都顧不得?她若是想當(dāng)妾,教她當(dāng)便是,這樣手段上來的,瞧瞧誰能看得起她?”
沉月沉默半晌,還是想要為流瑩解釋一番。
“她說,說是不想被夫人許給康得福家的,還不如當(dāng)個侯爺?shù)逆襾淼暮??!?p> 簡如緋瞪大了眼坐直了身子,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冷笑著靠回去。
“可真是頂頂有趣,便是為了這個?她慣是會給自己扯遮羞布的,拿母親來說事?!?p> 斜了眼沉月:“告訴你也無妨,康得福家的兒子,求娶的是你。他原也是看中了流瑩,但是被母親回絕了,說流瑩在她身邊養(yǎng)了這些年,教的都是管家之事,將來是要許給好人家當(dāng)主母的,自是不會給了康家?!?p> “便是你,母親也是沒應(yīng)下,只說你年紀(jì)還小,等問過你再說?!?p> “我卻是沒想到,她竟為了這莫須有的事情做出背主之事,更說不得這只是拿來當(dāng)現(xiàn)成的借口,早就有了那等腌臜的心思了吧?”
沉月被簡如緋剛剛的話說的又是驚訝又是羞愧,再不肯出聲。
簡如緋嘆了一口氣,曉得她心里也是難受,不再刺激她。
只是對她道:“你如今也是知道這事情了,我且問你,便是夫人要將你許給康得福家的,你就會做出這等事情來嗎?說到底還是她野心大了罷。”
沉月本就不覺得夫人將自己許給誰有什么不妥,她的命是夫人救的,便是夫人將她嫁給城中的地痞無賴,她也是應(yīng)該受著的。
可正是明白這些,才更加對流瑩的做法難過氣憤。
她不僅背叛了夫人,更是背叛了自己。
簡如緋現(xiàn)在也無暇顧及其他,只問她:“可有法子能把流瑩從母親身邊調(diào)開?這樣下去總也不是長遠(yuǎn)之計(jì)。”
沉月收起心里的紛亂思緒,搖搖頭:“流瑩在夫人身邊伺候這么多年了,又是夫人用慣了的,便是平常的理由都不好把她調(diào)出來,夫人定是不愿的?!?p> 簡如緋也是知道這個原因,流瑩是她娘的陪嫁,可又不能真的一直讓她在柳渠芙的眼皮子底下干這種事情,一個不小心就是暴露,更何況——
簡如緋心中還有別的考量。
現(xiàn)在流瑩是說好不會將事情捅出去,可萬一若是看見簡洹去看望柳渠芙或者是別的什么刺激了她,她在柳渠芙身邊,吃穿用度一應(yīng)是由她負(fù)責(zé)的,可乘之機(jī)就太多了。
說到底,生了二心的人已經(jīng)不能信任了。
柳渠芙是全然把自己交給流瑩的,可簡如緋不能不多做打算,就算是把人往壞處想,那可是一尸兩命的事。
她自來到這異世,第一個見的便是柳渠芙,也是她一直關(guān)心愛護(hù)這簡如緋,更何況,簡如緋對柳渠芙總是還有些占了她女兒身子的愧疚之情。
所以就算不能真的把她當(dāng)成娘親,那也是個一心關(guān)愛自己的長輩,如今林氏已倒,柳渠芙的日子總算是好起來的時候,簡如緋務(wù)必不能叫流瑩這種女人生生破壞了。
可如今,主仆兩人實(shí)在是想不到什么好法子。
只能在房間里著急上火,對流瑩恨得牙癢癢。
過不多時,阿鳶捧著面回來了。
簡如緋和沉月默契的扯開了話題,說起別的事情來。
這件事當(dāng)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尤其是阿鳶這種天真不知事,叫人稍微一繞就能把身家都套出來的,更是不能教她知道。
“小姐,快些吃吧,前幾日熬的豬油,拿來做著陽春面真是香的很。”
阿鳶手腳麻利的擺好面,又給簡如緋溫了一杯蜜茶——
古代沒有碳酸飲料,蜂蜜茶已經(jīng)成了簡如緋生命之必不可少之物。
簡如緋應(yīng)了一聲,可是面前香噴噴的面也沒了吸引力。
滿心愁苦,便是玉盤珍饈也變成了糟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