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二小姐給你下貼子了,邀你明天去靈源寺上香?!?p> “哦,謝家啊,”云梧棲不甚在意地回道,說完她突然反應(yīng)過來,眼睛一亮“謝家啊?!?p> “公主,你與那謝家二小姐什么時(shí)候認(rèn)識的???”
“天機(jī)不可泄露?!痹莆鄺闹獓u聲。
云安逸聽說此事,晚上也過來了。
“阿梧,你和那謝家二小姐何時(shí)認(rèn)識的,連夏知都不知?”
“有一回宮宴出去醒酒認(rèn)識的夏知自然不知道,”看到云安逸緊皺的眉頭松了下來,云梧棲繼續(xù)道“以前在宮里不好走動,如今估計(jì)是知道我府上就送了貼子過來?!?p> 送走了云安逸后,云梧棲松了口氣。
云安逸坐在書房中,神色晦暗不明,褪去了平時(shí)的玩世不恭,神色有些冷淡地對著暗處道:“查一查公主與謝玦之間到底怎么回事。”
第二日,云梧棲用過早飯后,就匆匆向南安侯府而去,她到時(shí)謝家二小姐謝絮已經(jīng)在門口了。謝絮身著霞樣紗拂拂裙,頭梳雙平髻,如晚霞云彩般可愛。她先是向謝絮致歉,謝絮倒是有些驚訝云梧棲完全沒有公主的架子。
云梧棲的眼睛向后掃去,沒看到謝玦,一時(shí)有些失落。謝絮倒是悄悄打量著云梧棲,一身白色銀線繡梧棲花直裾深衣搭同色外衫,梳著簡單的單螺,一支玉釵,素雅至極的打扮,卻掩周身的衿貴。
瞥到云梧棲的目光,謝絮狡黠一笑附在云梧棲的耳邊道:“嫂子,我三哥在靈源寺等你呢?!?p> 被人戳破心事的云梧棲有些尷尬,那句“嫂子”又引得云梧棲耳根發(fā)燙,又不便也小姑娘計(jì)較,只得撇過頭去不去看她,果然是親兄妹。
不過很快兩人便打成一片,車上傳來一陣歡聲笑語。
“阿梧姐姐,你居然看禁書?!敝x絮小姑娘心性,一上車就左瞄瞄右瞅瞅,她和夏知上次好不容易搶到的國色天香,就這樣被她發(fā)現(xiàn)了。
云梧棲捂住她的嘴巴噓聲道:“小點(diǎn)聲?!?p> 謝絮之后就開始教育起來她了,諸如阿梧姐姐你怎么能看這種東西了;阿梧姐姐你可是公主啊,你應(yīng)該做出表率?。话⑽嘟憬愦孙L(fēng)不可長啊……。
一個(gè)小丫頭片子道理一套一套的,云梧棲霎時(shí)有些頭疼地捂住耳朵。其實(shí)說到底云梧棲也只比謝絮大一歲而已。
“不行,我要告訴我三哥?!?p> “給你看。”
“成交。”
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這個(gè)死丫頭。
謝絮和云梧棲二人來的早,再加上最近也不是什么大日子,所以寺內(nèi)沒什么香客。由于事先都安排好了,兩人上了香,便由僧人引到了禪房,一人一間。
還未走進(jìn)禪房謝絮便偷偷朝她擼了擼嘴巴,對著她古怪地笑著,率先走進(jìn)來自己的那間。
云梧棲退開門,就看著謝玦坐在里面望著她淺淺地笑著。她的心一下子被什么吊起來一樣,她不知道該往前走,還是該往后退。只見謝玦對她,緩緩地伸出手來,就像那晚一樣。她那時(shí)候想著只要他愿意朝她伸出手來,無論何時(shí),無論何地,刀山火海她都愿意陪他走一遭。
等云梧棲走進(jìn),謝玦將她環(huán)住,頭埋在她的肩上,甕聲甕氣地道:“阿梧,我好想你啊?!毕褚粋€(gè)沒搶到糖吃的孩子。
云梧棲看著滿樹的梧棲花,有些驚訝,不過瞬間又了然,這山上的梧棲花向來比山下的要開的晚些。
謝玦手指了指梧棲樹后的那面墻道:“我從前在這里題過一首詩。”
云梧棲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是說來看花嗎?怎么又扯到詩上面來了。說道詩,她以前也在這里題過一首詩。
“可惜不知道被那個(gè)小壞蛋給改了。”
“小壞蛋”謝玦這是什么怪癖叫一個(gè)素未相識的人小壞蛋,萬一那個(gè)人是個(gè)糟老頭子呢?等等,她好像也改過一首詩,完了,這個(gè)人不會是她吧?
云梧棲看了看謝玦,只見他正一臉?biāo)菩Ψ切Φ乜粗约?,這真是個(gè)精彩絕倫的話本子啊。
謝玦從身后環(huán)住她,附身貼在她的耳邊調(diào)戲道:“酒力漸濃春思蕩。鴛鴦繡被翻紅浪?!睙霟岬暮粑鼑姙⒃谒牟鳖i處,雙手在她腰間不安分地動著。
“你耍流氓?!痹莆鄺曇粲行┌祮?。
謝玦貼得更緊了些,聲音也是啞啞的,怎么就許你寫,不許我念。
“那好我不耍流氓了。”謝玦松開了她,兩人面對著面。
“阿梧把眼睛閉上。”
云梧棲有些緊張,雙手緊緊抓住衣擺,感覺到謝玦越來越近的氣息,她的睫毛顫了顫。謝玦蜻蜓點(diǎn)水般吻了吻她的額頭。
云梧棲閉著眼睛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謝玦的下一步動作。這就完了嗎?這家伙到底會不會?我剛剛白緊張了。一種惆悵若是的感覺在她心中徒然升起。
“你在期待些什么,阿梧?!币蝗绯跻姲泐B劣。
云梧棲雙手挽住他的脖子,踮起腳,仰起頭來,唇瓣慢慢吻上他的唇,忽然身后傳來一陣聲音。
“你們,你們,竟然在佛門清凈之地白日宣淫?!?p> 只見一個(gè)年輕的小和尚正憤慨地指著他們,云梧棲一時(shí)有些受不住,低下頭去匆匆跑遠(yuǎn)。真是太丟人了,自己主動就算了,還被人抓到了。而謝玦卻仿若無事一般和那年輕的小和尚論起佛法來,這人真是怪沒臉沒皮的。
最后小和尚搖了搖頭勸慰道:“施主,人從愛欲生憂,從憂生怖。若離于愛,何憂何怖?!?p> “從前我也這樣以為,可如今卻覺一切有情,才無病歡樂?!敝x玦望向云梧棲遠(yuǎn)去的方向感慨道。
云梧棲坐在禪房里,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謝玦敲了好久的門,她也沒讓他進(jìn)來,連中午送來的齋飯她也沒怎么吃。
直到云梧棲實(shí)在餓得不行了,才悄悄地往靈源寺邊的小溪旁去,以前每次和皇祖母一起來禮佛的時(shí)候,云梧棲都會和夏知一起悄悄來捉魚吃。
可惜現(xiàn)在夏知不在,夏知烤得魚可好吃了,想到這些云梧棲不禁咽了咽口水。還未走到小溪便聞到一陣陣香氣,是烤魚的香氣,好香啊。
云梧棲尋著香味而去,發(fā)現(xiàn)謝玦正在那里烤魚,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她有些尷尬地轉(zhuǎn)過身去,思考著走還是留。不過謝玦也沒讓她想太久,他走過來勾了勾的她手指有些討好道:“阿梧,我等了你好久了呢?!?p> 兩人慢條斯理吃起了魚來,說實(shí)話謝玦烤得魚真不賴,比夏知烤得還好吃。云梧棲吃了完,準(zhǔn)備去溪邊洗漱一番。謝玦拉住了她的袖子,拿出手帕來替她擦了擦嘴角。
云梧棲看著溪水忽然玩心大發(fā),手捧著水向謝玦撒去,謝玦沒想到她會來著一招,一時(shí)閃躲不及。云梧棲看著謝玦狼狽的樣子大笑起來,謝玦也不甘示弱的潑回去,兩人如同孩子一般打起水仗來。
最后兩人皆是狼狽不堪,只能在這里等衣服烘干再離開。
待再次回到靈源寺前庭時(shí),此時(shí)寺內(nèi)香客多不少,云梧棲怕被人認(rèn)出來所以帶了帷帽。靈源寺的姻緣最靈,很多人慕名而來,此時(shí)姻緣樹邊就圍了很多人。謝玦也打著試一試這靈源寺的姻緣到底要有沒有那么靈的名義?,拉著她一起親身試驗(yàn)一番。
兩人付過錢后,提筆寫了起來,寫完之后,云梧棲有些好奇謝玦寫的是什么,便偷看起來。可謝玦這廝精得很,她一個(gè)字都沒看到。
不過最后謝玦還是給云梧棲看了,鬧得云梧棲面紅耳赤的。居然寫什么“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他也不害臊。
謝玦問她掛哪兒,云梧棲只道隨便掛掛就好,她向來不信這些的。不過此刻她又希望上天真的有靈,能滿足她的所愿所求,“愿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謝玦最后還是掛到了最高處。
云月息看著身邊沈銘嘴角忍不住地上揚(yáng),前些天她就跟沈銘說好陪她來還福。但其實(shí)她這次主要是來求姻緣。
剛到姻緣樹前,她便注意到一對男女,兩人站在人群之中極其醒目。最重要的是那個(gè)女子的背影極為熟悉,很像云梧棲。恰好此時(shí)旁邊的男子轉(zhuǎn)身,一張臉,落入視野之中,謝玦。
不過在眨眼之間兩人就已不見,如同剛剛只是錯(cuò)覺一般。云月息眼睛左右剽去尋找兩人的身影。
“表妹,你在找什么?”
“表哥,我剛剛好像看到云梧棲和謝玦了?!?p> 云梧棲和謝玦,聽到這兩個(gè)名字沈銘眼睛瞇了瞇。云月息也沒想太多,畢竟今天的重點(diǎn)可不是這個(gè),便拉著沈銘朝姻緣樹走去。
沈銘不肯寫,云月息只好自己了一條,不過要求沈銘一定要掛到最高處,倒是沈銘答應(yīng)了。不過攀到最高處時(shí),他卻看到了一份熟悉的字跡,看來剛剛云月息沒看錯(cuò)。
兩人到了大堂又捐了一些香油錢,只見一位超塵脫俗的大師緩步而來。云梧棲雙手合十有些敬佩地道:“恭喜慧覺大師?!?p> “這也多虧了貴妃娘娘當(dāng)年的點(diǎn)撥。”
慧覺對著謝玦道:“世子有佛心卻無佛緣,如今可是懂了?!?p> “如今倒是懂了,這紅塵我悟得破卻看不破?!?p> “今日老衲前來是想與公主和世子講一句話?!?p> “以一燈傳諸燈,終至萬燈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