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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仇煙云錄

第三十一回

劍仇煙云錄 一箱二踢腳 3183 2020-04-14 10:00:00

  刻利烏斯再睜開眼時,無有深淵,無有火海,唯有淡淡香氣傳來,眼前殷紅一片,耳畔隱隱聽聞干柴燃燒噼里啪啦作響。什么荒漠雪原,統(tǒng)統(tǒng)不見了蹤影,刻利烏斯正背朝上俯臥在哪里。背部的確似火燎一般刺痛,他抬起頭來觀看,果然里歐守在身側(cè),眼圈通紅,氣色極差,神情焦急無奈,他眼看刻利烏斯睜開了眼睛便大叫一聲:“駙馬,駙馬!圣靈庇佑,圣靈庇佑!駙馬您可怎么樣了?上師,上師快來!咱家駙馬醒轉(zhuǎn)了!”

  刻利烏斯一把抓住里歐,厲聲道:“好哇,好哇,這是什么地方?怎的我親愛之人都要來謀害我,圣靈就是這樣的不想我升入天國么?”里歐心道,是了,少爺他睡了這許多日,難免神志不清,不過這下倒好了,還是請上師來給少爺解釋罷!里歐雙手捧著刻利烏斯的手,很是溫柔的低語道:“駙馬,您這是睡糊涂啦,什么天國?這是咱們領(lǐng)主城,駙馬您且安歇著,我這就請上師過來與您敘話。”刻利烏斯道:“什么?上師?不正是她下毒暗害我么?我不是死了么?”里歐笑道:“駙馬您吉人自有天相,要死也是奴才先死,奴才死了才好去那邊伺候您,您可放心罷!”

  刻利烏斯想要爬起來,仔細(xì)瞧瞧這次到底是什么世界,卻給里歐止住了,他身上也沒力氣,里歐輕輕一按,他就只好乖乖趴在這兒,是里歐言道:“上師吩咐了,若是駙馬您醒轉(zhuǎn)了,要奴才好生看著您,不要您走動,您此時體弱氣虛,身上的經(jīng)脈尚未完全疏通,還有金針刺在穴位之上,若是貿(mào)然行動,難免傷了身子,前功盡棄?!笨汤麨跛乖铰犜接X得糊涂,什么經(jīng)脈,什么穴位,又何來前功盡棄一說?他再趴好,見眼前這片殷紅,知道是自己吐血,看那血跡干了不知多久了,他問道:“我在此處多久了?”里歐答道:“駙馬您在此處已有五日了,再不多久便是日出,那便是六日。”刻利烏斯驚道:“六日!六日……我究竟在哪里?”里歐全然不急,細(xì)心回應(yīng)道:“您在領(lǐng)主城呢,這是您和郡主的寢殿,只是郡主在三小姐的寢殿,是三小姐和夫人照顧著,上師在郡主那邊,我這就出去請上師過來。”

  里歐搓搓眼睛,行了一禮,踉蹌著搶出房去??汤麨跛乖倏磥?,這里確是自己與艾兒的寢殿,睡的也是自己的床。床邊一盆血水,搭著染紅了的布巾,燭臺上長明著蠟燭,一旁還有味道淡雅的熏香。窗戶用木板封死了,一爐炭火燒的正旺,全不像是有危險的??汤麨跛剐牡?,難道自己死里逃生了?亦或者自己本就不曾遇險?這五六日又發(fā)生了些什么?如此種種疑問,看來只有上師周湘蕓能夠解答了。

  刻利烏斯安靜的伏著,他回想著先前所見諸般奇景,那些景象,他是從來也沒有見過的,如果是夢,沒有見過的事物怎會出現(xiàn)在夢中呢?再者說來,就算是夢,這夢境未免也太真實(shí)了。他的背部還依稀記得灼燒的痛感,肌膚也還記得冷風(fēng)似尖刀利刃劃過,那么,在蜃景邊對劍的一男一女又當(dāng)真是生父生母么?那被雪覆蓋的下城市集中與自己比劍的艾兒又是什么人?刻利烏斯怎么也不能把這些當(dāng)做是夢,他想,那就是自己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

  寢殿的門開了,為首進(jìn)來一人是里歐,里歐身后跟著的是上師周湘蕓,那陰森鐵面之后到底是何等樣人,刻利烏斯愈發(fā)疑慮了。

  里歐言道:“上師請,我們駙馬醒轉(zhuǎn)了,煩請您給看看我們駙馬體況如何?”

  周湘蕓把血水端起來遞給里歐,教他去換了盆潔凈的冷水來,里歐便喚來小侍女去換水。周湘蕓坐在先前放水盆的椅子上一邊探脈一邊問道:“駙馬身子可好些了?睡了這樣幾日,定是虛弱的很,切忌勞神過度,憂思過慮?!笨汤麨跛箚柕溃骸拔铱墒且懒瞬怀??這是我最掛念,也是最鐘愛的場所,死前教我回來看一看,你這勾魂鬼便要帶我走了。”周湘蕓淺淺一笑,略帶著調(diào)笑的口吻言道:“我看駙馬這脈象內(nèi)實(shí)外虛,沒甚大礙,沒的說起胡話來了,許是夢魘了。”刻利烏斯道:“噫!好個夢魘哇,若真是夢魘,怎不教我最后再瞧一瞧我艾兒妹子!”周湘蕓望一眼里歐,兩人對視一笑,這當(dāng)口換了水的小侍女來了,周湘蕓頗為溫婉仔細(xì)的用水浸濕了手巾,擰干水分,用手背試試溫度,如養(yǎng)護(hù)初生嬰兒般,她道:“駙馬可別心急,人固有一死,此乃天下常綱,只是駙馬您的時候未到,生罪未完,還不急去受那死罪?!笨汤麨跛惯€未問出下一句,周湘蕓接著道:“駙馬忍著些,我要拔針了?!笨汤麨跛剐南碌?,拔針?什么針?是了,里歐說我身上有金針,莫不是周湘蕓又拿了我的穴位?

  果然,他忽然感到背部數(shù)處劇痛難耐,痛感起先匯聚在一點(diǎn),進(jìn)而慢慢游走開來,直教人生無可戀,痛得他滿頭大汗,不停叫喊。周湘蕓道:“駙馬是要做大事之人,這點(diǎn)小傷小痛算的了甚么!忍得一時苦,方為人上人!”說著,又是一根根針從刻利烏斯背后拔出,每出一針,都有黑血涌出。周湘蕓不急著拭去黑血,等著黑血盡數(shù)流完,陸續(xù)有鮮紅血液滲出時她才用冰冷的手巾一處一處的擦拭針過的穴位。皮膚遇冷收縮,激的刻利烏斯又是鉆心之痛。這時節(jié)他想到,這感覺頗有些像之前從大漠一下飛到雪原中那樣。

  沒多久,身上的針都除干凈了,那盆清水變得渾濁不堪,滿是血污了。周湘蕓笑道:“甚好,大功告成,駙馬經(jīng)此磨難,已然脫胎換骨!”刻利烏斯連喘粗氣,根本無力應(yīng)答,只有伏在那里,身上的汗濡濕了身下潔白的布,落著一團(tuán)一團(tuán)的陰翳。

  有頃,刻利烏斯才從這種種折磨中取回了神智,他有氣無力的要水喝,周湘蕓取出自己隨身的手帕,在另一盆干凈的水里浸濕了,遞到刻利烏斯嘴邊,輕輕旋扭,擠出些許水分來潤著刻利烏斯的嘴唇和喉嚨,幾次三番,刻利烏斯也不覺解渴,還要水,是里歐在一邊道:“駙馬,您此刻體弱,大口喝水容易嗆著!”

  刻利烏斯嘆了聲,擺擺手不再要水了。他有些吃力的翻個身,仰面朝上,周湘蕓便用手巾給他擦臉上的汗。又歇了有頃,刻利烏斯才睜開眼睛,他問道:“我現(xiàn)下可是神魂顛倒不知所以了,我那艾兒妹子在何處?她還好么?”

  周湘蕓笑而不語,觀察了許久才道:“駙馬何不與我說說夢魘了些什么?我在諸家雜學(xué)上小有涉獵,我知你們亞蘭人與我們中原人一樣看重夢境中諸般變化,不如我班門弄斧,替駙馬算上一算?”刻利烏斯苦笑一聲,嘆氣道:“唉,上師真乃人上人也,此情此景下,還有解夢的閑情逸致?!敝芟媸|道:“郡主身子比駙馬的身子還要剛健些,脈象平穩(wěn),略有氣血郁結(jié)之狀,也是常情,無需掛心,郡主已然服了藥睡下了,我已然命人給駙馬備藥去者,駙馬稍后也服了藥歇息好了,我們再說其他的,眼下么,打發(fā)時間,駙馬若不介意,我們便聊聊夢。”刻利烏斯問道:“這么說來,先前那些都是夢了?”周湘蕓道:“駙馬與郡主吃了藥,藥性發(fā)作,致使您二人承受不住,這才昏死五日有余,現(xiàn)下已然無大礙了?!?p>  刻利烏斯閉目不做聲,心中還是疑慮萬千,那些果真是夢么?若是夢,那定是有什么深意。他年歲縱然尚輕,大大小小也發(fā)過無數(shù)夢境了,似這般千真萬確的夢還是頭一回得見。大多的夢,醒來片刻就煙消云散,這幾日的長夢卻縈繞在心頭。他仔仔細(xì)細(xì)的把所見所聞以及打斗的場景和招式都道給周湘蕓聽了,周湘蕓聽了也不加評論,而后他又講了那云海奇景,自己是如何一周周奔跑,又是如何讓內(nèi)息在體內(nèi)游走,以至于口吐鮮血。

  確認(rèn)無遺漏后,刻利烏斯靜待周湘蕓解答。周湘蕓起身取來紙筆,在紙上畫了一人正面和側(cè)面的兩組輪廓,人形輪廓中,又有無數(shù)細(xì)枝末節(jié)的直線曲線,刻利烏斯接過來看著,周湘蕓問道:“駙馬您在云中奔走的路線,大致可是這樣的?”刻利烏斯道:“待我看來?!?p>  刻利烏斯用指尖比劃著周湘蕓畫的線條,驚道:“正是,正是!上師如何得知?”

  周湘蕓點(diǎn)頭含笑道:“駙馬行的這是我們中原人所說的十二正經(jīng)脈及奇經(jīng)八脈之路線,想必駙馬您自身化作一團(tuán)真氣,在您自身內(nèi)奔走,借由藥力,已然打通這十二脈及除了任督二脈以外的六脈。這任督二脈,定是駙馬您說難以突破的路徑,實(shí)則任督二脈本就是通的,無需額外打通,只是這兩脈連接陰陽雙海,掌管體內(nèi)陰陽內(nèi)息調(diào)和,需要大徹大悟之人才可精通加以利用,這丹藥固然神通廣大,這一關(guān)卻還需經(jīng)年累月,靠后天悟性了?!?p>  刻利烏斯聽得全不得解,問道:“我倒糊涂了,什么是十二正經(jīng)脈和奇經(jīng)八脈呢?”周湘蕓道:“不急,我細(xì)細(xì)與駙馬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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