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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仇煙云錄

第七十六回

劍仇煙云錄 一箱二踢腳 3386 2020-05-03 10:23:52

  波克拉底一聽是公主出事,一改懦弱模樣,如受驚的馬兒也似的蹦了起來,扯著嗓子發(fā)號施令道:“在場所有人都給我去救火,快去,快去,不把公主救出來,我要你們所有人的命,你們快去呀!”在場所有人不知該不該走,這名號上雖然波克拉底是國公,可這些士兵都知道真正發(fā)號施令的乃是圖滿。圖滿無可奈何,跟道:“國公下令,你們都不從么?”兵士們只得一并向公主樓方向而去,劊子手不知該如何行事,波克拉底催促道:“你看什么,還不快去?”圖滿道:“國公,罪臣還未殺頭,不可!”波克拉底紅著眼道:“孤,孤乃莫塞亞國公,爾不過是國師,國師敢命令國公么?都去,所有人都去救公主,全王都城的親兵,騎士,侍衛(wèi),全部去公主樓!”

  只一片刻間,廣場上所有人消失不見,只余圖滿,刻利烏斯,艾爾莉雅以及周湘蕓還有被捆住的馬爾庫克斯在場。人一散盡,馬爾庫克斯便笑道:“圖滿,圖滿,你瞧瞧那是誰?那是不是阿列西奧,咱們的好朋友哇,他來要咱倆的命了。”圖滿冷眼道:“什么阿列西奧?不打成招,你這狗奴才比你那義子還要無用?!瘪R爾庫克斯不再說什么,只是瘋瘋癲癲的笑,笑的甚是可怖。只是經他一言,圖滿再看刻利烏斯,確是與阿列西奧模樣不差分毫,他心下也泛起嘀咕,難不成當真是阿列西奧托生?轉念一想,不對,此人定然是阿列西奧遺孤,是馬爾庫克斯辦事不利,亦或者俄琉斯與阿列西奧定下瞞天過海一計,將所有人騙了個團團轉。如此想來,這刻利烏斯更是非死不可。

  再說刻利烏斯,眼睜睜看著父母雙親和玩伴一個接一個的歸西,又聽說公主與他夫人艾兒用火藥自戕了,至此時,除了他仍在逃亡的小妹,世間已經沒有他的親人了。只這一個冬天,他從與世無爭的公子哥兒變成了當朝駙馬,又從駙馬淪為要犯,一路到現在,眼看嚴冬將過,盛春降至,他的人生卻天塌地陷,居然在一夜之間喪失了那許多最親近的人。悲傷過了頭,他心中已然無有情緒可言了,他覺得自己不過是一具空殼。身邊的艾爾莉雅也因為驚嚇過度昏死過去,他無人訴說心中凄涼,只有閉上雙眼,靜靜等待最后時刻來臨。

  腳步聲越來越近,他道:“你要殺我,那就殺了我罷!”圖滿并不著急動刀,雖說哀兵必勝,眼前其人就連生的希望都無有了,還談什么勝敗?待宰而已,圖滿并不憂心,他仔仔細細的將刻利烏斯看了一遍,確認他一定是阿列西奧的子嗣,心道,這樣大的隱患在我眼皮底下活了這么多年,我竟渾然不知,還有周湘蕓助陣,所幸今日我占上風,來日卻不好說了。他道:“物極必反,駙馬爺,亞蘭人坐在我阿卡賈巴人的江山上這么久了,也是時候該我們坐自己的江山了。你父……不愿我們阿卡賈巴人拿回屬于我們自己的東西,我們阿卡賈巴人有句俗語,我的黃金藏在敵人的寶庫,那寶庫便是我的黃金。君子取回自己的東西不必講究什么道,道在哪里?道在我足下,這道本就是我所走的。駙馬,你若不肯與我一拼,我也不怨,只愿駙馬莫怪我取你性命,取之無道!”

  他正要出手,周湘蕓從他身后襲來,叫陣道:“賊寇休要得意,看我一劍!”圖滿自知不是周湘蕓對手,是以無心拖延,以守為主,尋找縫隙要斬了刻利烏斯。周湘蕓哪里能讓他得逞?于她有知遇之恩的公主已然身死,艾兒也隨著公主去了,她唯一的希望便是刻利烏斯,她自然全力相拼。只不過許多日沒有用藥,周湘蕓功力已然大不如從前,她與圖滿相爭十幾回合,圖滿覓得時機,一刀斬向周湘蕓脖頸,多虧周湘蕓身法上高了一籌,這一刀擦著皮膚而過,卻不想這一刀乃是兩招,原來圖滿還暗藏一門功夫,他一刀落下未中,刀把上纏著的鐵鏈綴著一顆小銅錘甩出,又能當鞭,又是暗器,周湘蕓全未料到,給他一錘歪打正著落在了她練功的罩門上,手中劍刃脫了手,全憑一己內力硬抗,消耗了三成功力。

  盡管身受重傷,周湘蕓還是要抗上去,她也不去撿自己的佩劍,腳下凌波微步欺近圖滿身側,手捏個劍訣,唰唰唰三指飛快連點天池,靈墟,紫宮三處穴位要封他經脈,圖滿也早有準備,知曉周湘蕓精通這一手打穴的近身功夫,故意給她搶近身邊,趁她手將到胸口,立刻提刀去斬,這一手乃是虛招,周湘蕓向后一退,他刀把上的鐵鏈就飛出去勾她手臂。周湘蕓身經百戰(zhàn),一眼看出這一斬是虛招,也不退讓,一指先點在刀刃上,力道之足,圖滿手臂為之一顫,她趁機點了天池穴,圖滿悶哼一聲,左手來抓,周湘蕓眼疾手快借力打力反而抓住圖滿左手,將他向地上摔去,自己凌空飛起翻個跟斗,擲出幾枚暗器打在圖滿上身各路經脈要穴之上,圖滿周身一麻,力氣全失,挺身上來空砍幾刀也是有氣無力。

  周湘蕓伺機去救刻利烏斯與艾爾莉雅,兩人一個是一心求死,一個是毫無意識,誰也拖不動,眼看圖滿再次殺來,周湘蕓曾教過他疏通經脈的法門,這一個片刻,他已然自行打通一半,周湘蕓只得再與他搏殺起來。她對刻利烏斯叫道:“你快來助我,不然我們都要喪命了!”誰知刻利烏斯卻道:“死便死,我所有親人都死了,活著還有甚意思?上師不要管我啦,就要我死在這兒罷!”周湘蕓道:“你不要忘了,你的命就是我的命。”

  周湘蕓已然無有余力誅殺圖滿,只想拖住他片刻功夫,為此也不得不和他拉開距離,可偏偏又怕他偷襲刻利烏斯,只能做了覺悟,再次欺上前去,佯裝要打他面門,圖滿立刻丟出鐵鏈銅錘來鎖周湘蕓的右手,周湘蕓故意給他鎖住,一把抓住鐵鏈,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將他拉到身前,圖滿一刀刺進她肩頭,她眼看事已至此干脆以死相拼,借這個機會將圖滿奇經八脈盡數封閉,圖滿低喝一聲使出最后一招,又中周湘蕓肩頭,跟著身上一陣抽搐閉氣而亡。

  高臺上,馬爾庫克斯是突然凄慘凌厲一笑,周湘蕓立時丟出幾枚暗器,奈何腕子上力道不足,兩發(fā)打出,只中了一發(fā),且還打在了不甚緊要的所在,馬爾庫克斯邊笑邊道:“你是誰,你好大的本是,你居然殺了咱們上師圖滿?哈哈,此等人才,非要為我所用才是正道,你殺了圖滿,阿列西奧也是半死之人,好哇,好哇,你給我解開枷鎖,殺了那糊涂國王,咱封你做一字并肩王,你我先假意對赫斯曼稱臣,待得時機成熟,連赫斯曼也攻下,這天下本該是我家先祖坐鎮(zhèn),其余孽種,不足為道!”

  周湘蕓收起架勢,也是回以三聲大笑,她摘下面甲,揉了揉緊繃的額頭和太陽穴,言道:“瘋了,都瘋了,你是何人,你也想要這該隱的江山?這該隱朝依我看來,比之我們中原國相差甚遠,彈丸之地,不足道哉。你要,你便拿去罷?!瘪R爾庫克斯抻長了脖子,連人帶椅子一并摔倒在地,仍是大言不慚道:“我要?我要他奶奶個熊!我要什么!我是赫斯曼六世哈拉阿庫瑪嫡傳,我一家上下誰不是刀頭舔血才走到今日,為的就是光復我家基業(yè)!那圖滿不過是外戚劣種,我利用他罷了,如今赫斯曼皇帝也是個雜種,我才是真?zhèn)?,這王印本當由我拜受,此乃天經地義,我要,我要……”

  這旁話音未落,那邊哭聲再起,刻利烏斯求死不能求生無趣,扯爛了自己的衣衫蜷縮成一團在尸體堆中嚎啕大哭,哭的哪里還有什么少年模樣?整個一副惡鬼皮囊,眼是血紅的,臉是黑黝黝的,穿著破衣爛衫,瘦的皮包骨頭,那金發(fā)也枯草也似了無生機,周湘蕓心道,一個人若是到了這步田地,一心求死,就算能活,也活不了幾個時辰,所謂哀莫大于心死,心死了,人就真正的死了。

  馬爾庫克斯仍在喋喋不休的啰唣個不停,講著自家祖上多么榮耀,這下倒是說得通了,圖滿與馬爾庫克斯皆是赫斯曼帝國的遺民后裔,妄想光復赫斯曼天下,這才在皇宮內院結黨營私鏟除異己。眼下波克拉底登基做了國公,提卡洛斯領本就是赫斯曼貴族后代,臨界的帕法索羅斯也是赫斯曼貴族世代經營,多半是塞伊曼老爺使了陰謀詭計害了老夫人一行,所幸三小姐仍得生還,只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只怕兇多吉少。往后這該隱朝便是阿卡賈巴人的天下,是赫斯曼的臣屬國,她下定決心,將刻利烏斯帶出危險之后,立刻乘船回中原國,要死,她想道,也要死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死在她心愛的人身邊。中原人講究生死歸屬,若不能落葉歸根,成了游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如此,周湘蕓自言自語道:“世間男女肉體凡胎,誰也逃不過這貪嗔癡三毒,有身之人便得造作,可誰能放的下呢?放下了,成了大智慧大神通,可卻再不能為人,成也是人,敗也是人,或許你們該隱亞蘭人的神說的不錯,人生來有罪,罪既是生來為人也。不做人,那卻輕巧,若要做個人,總是千難萬難……既然要做,便要好好做?!彼崞鹂汤麨跛沟囊骂I,猶如探囊取物輕而易舉,好似刻利烏斯不過一片羽毛輕重,她望著刻利烏斯一雙淚眼,罵道:“我雖從未收你為徒,本是不愿耽誤了你,今日見你種種逆行,你既受了我的教誨,收了我的功力,那我眼里揉不得沙子,孽徒給我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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