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仁一邊尋思一邊狂奔,行不到十里地,那些體弱多病的難民便統(tǒng)統(tǒng)被他甩掉,左右一看,自己竟成了只身一人。這倒讓他為難起來,自己若跑得慢了,怕被螺祖雙蘭趕上,跑得快些罷,那些難民又被遠遠甩開,自己又失了掩護。權(quán)衡一番,自己先前藏在那么多難民當(dāng)中,還改了容貌,也不知什么緣故,都被她們認出,可見藏在難民當(dāng)中是無濟于事的,還是快些逃跑為上策。于是馬不停蹄,一路狂奔。無奈體力漸漸不支,腳底下終究慢了下來,不住的喘著粗氣。恍惚間看見一白一黑兩個身影,一個越過自己擋住前路,一個落在身后,堵住來路。
冼仁此時已是累的腿腳發(fā)軟發(fā)困,眼前發(fā)黑,想反正是逃不掉了,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粗氣,前后望了望。隱約看見兩個人,一黑一白,女子身形,向自己走來,他心中雖是害怕,無奈累得要死,也便顧上那么多了,只坐著往后挪了幾步,背倚靠在一雜草從生的土坎上,喘著氣,時不時拿眼偷看來人。
后面那個黑影上前一腳將冼仁踢到,冼仁只當(dāng)她接下來要一劍砍了自己腦袋,嚇得“啊”得一聲大叫,連累那黑影行動都遲疑了一下,繼而用一把明晃晃的劍指著他喉嚨冷冷問道:“靈山使者?”,是個女子聲音,冰冷雖不怒卻令人心生寒懼。
冼仁心里難免有些著慌,竟未聽清對方說什么,只想反正也是一死,豁出去了,便道:“要殺便殺!”
對方又問道:“靈山使者?是,還是不是?”
這回那冰冷的聲音讓冼仁清醒了很多,也聽清了對方的言語,只是心中又一下子反感起來,又是什么靈山使者,極不耐煩,于是壯著膽子喊到:“不是!”
不料那女子突然揮劍向冼仁面門橫掃,冼仁大驚,只道對方要將自己腦袋橫著切成兩半,嚇得半死,不想竟是挑掉了自己臉上面具。
冼仁急忙以手抹臉,一點皮肉也不曾傷到,后怕之余,也暗暗佩服對方武功之高,出手之精準(zhǔn)。
原來冼仁學(xué)易容之術(shù)不久,并不精通,做的那個面具戴在臉上,不太貼合。一路狂奔之下,面部左邊鬢角處面具已微微翹起,被對方察覺到了。故而使劍將面具挑下,令他漏出了真容。
那女子又質(zhì)問道:“那你易容喬裝作什么?”
冼仁怒吼道:“做自己不開心,就裝別人嘍,怎么?不行?。俊?p> 倒是這句話一說出,竟讓那女子怔住,也不知何故,許久再未說話。
這時另一個白衣女子上前來道:“不管你是不是,跟我們?nèi)ヒ娏藥煾?,她老人家自有定論?!?p> 冼仁聞言,又見對方不像說謊,心道:“這就好了,是要帶我去見她們師傅,不是殺我,自己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北惆岩活w心放下。反正自己也逃脫不掉,只得隨二人上路。
那兩個女子一路專揀小路走,似有意要避開大隊官兵和難民,倒也省去很多麻煩。到了僻靜沒人的地方,那黑衣女子便摘下了檀木面具,冼仁起走在他們身后,起先并未留意,及至他們到了一處地方,坐在路邊石頭上休息,那白衣女子去溪邊取水,冼仁一抬頭,猛然看見那黑衣女子正面。之前透著那張面具的空隙,隱隱覺得面具后面是一副白皙精致臉龐,此刻她脫去了面具,冼仁望了一眼,果然極是美貌。她察覺到冼仁在望自己,冼仁也隨即察覺到她察覺到自己在望她,嚇得趕緊把目光移開。她雖是美貌,卻全身透著一種肅殺冷酷之氣,眼神中似乎也帶著幾分暴戾和兇狠,令人不寒而栗。
這時那白衣女子取水回來,也已將面紗取下,其容貌并不亞于那黑衣女子,卻是秀而不媚,清而不寒。她見冼仁正望自己,便沖冼仁微微點了點頭。繼而行至冼仁跟前,將一個拳頭大小的陶罐遞給冼仁,冼仁會意,拿了陶罐去溪邊取水喝。到了溪邊,舀水喝了,見那螺祖雙蘭還在休息,不急著走,也不催促。于是坐在溪邊,望著潺潺流水發(fā)呆。想著照眼下的情形,自己一時半會是跑不掉了。那螺祖雙蘭說要找靈山使者,還要帶自己回去讓他們師傅辨認,自己雖然一時沒有性命之憂,可是萬一到了地方,對方了現(xiàn)自己不是她們要找的人,要惱了起來,自己不免遭殃,如此想著,又滿心惆悵……那溪水清澈見底,水下靜靜的躺著無數(shù)大小顏色各異的鵝卵石,那些鵝卵石上面覆上一層晶瑩剔透的流水后,倒也顯得神秘美麗。忽見其中有一塊雞蛋大小的東西,上面似乎毛茸茸長滿了各種顏色細小之物,如同絨毛一樣,隨著溪水流動來回輕輕擺動。他好奇心起,便脫了鞋襪,卷起褲腿,下水走至跟前,俯身探出手將那物抓了起來。原來是一塊通體烏黑的磁石,上面毛茸茸的一層全是含鐵的砂屑被吸附在上面,冼仁將磁石表面的砂屑刨掉,用溪水洗干凈帶在身上玩。
三人休息過后,又接著起身趕路,冼仁仍是跟在二人后面,心想之前聽人說螺祖雙蘭是殺人魔頭,信以為真。如今看這兩人,一個冷若冰霜,一個和氣幽嫻,卻都姿容絕世,叫人怎么也和殺人魔頭聯(lián)想不到一塊去吶。三人一同趕路,時間久了,冼仁便與螺祖雙蘭漸漸熟絡(luò)一些,也不至像以前那么害怕她們。聽雙蘭彼此以黑蘭和白蘭相稱,至于她們真實名姓,便不得而知。那個白蘭倒還好,那個黑蘭性情十分孤傲冷峻,除過白蘭,仿佛和世上所有人有仇一般,臉上總是罩著一層寒霜,尤其不和男子說話,冼仁知道厲害,對她避而遠之,更不敢招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