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皇都已經(jīng)稍微平靜了些許,不似前幾日像是要炸開了一樣喧鬧。人們的沒頂熱血已經(jīng)燃燒了一番,正在靜靜的恢復(fù),只等盛會開始之際再次點燃。
許晚嬰被游方帶著來到了演武場,麒麟會戰(zhàn)的舉辦之地。
這是一個占地頗廣的演武臺,大小足有廣袤南門的五分之一。內(nèi)里還有芥子之術(shù)構(gòu)建的大大小小數(shù)百萬個演擂臺??蓛扇苏纠薇榷?,也可構(gòu)筑各種幻境供人闖關(guān)。
這就是麒麟會戰(zhàn)期間,眾天驕們將要生死比斗的地方了。
許晚嬰此時靜靜地站在演武場中央,靜默不語,眼睛晦澀幽深,似藏匿著無底深淵,不知看向了何方。
游方也在她身旁靜靜地等待了許久,自引著許晚嬰來到這個地方之后也未再開口。
兩人就這樣沉默的站著,直到他人的到來,才打破了這片寂靜。
“走吧?!?p> 許晚嬰收回了心神,不再想那些沉重的事情,打算去東城尋找三叔,度過余下幾日。
但是修仙界果然還是那個修仙界,不管時間過了多久,總有一些東西冥錮不化,死死地扒在歲月的長河中,經(jīng)久不息的游蕩在人間。
就如眼前,這俗套的搭訕找茬。
“呦呵!小仙子。挺漂亮呀,來和哥哥玩玩呀~”
“我是許家的?!?p> 許晚嬰不耐煩和眼前眾人撕扯,干脆的自報家門。
這些一看就是某個小家族的浪蕩后輩,或是在朝為官的皇都子弟,許大小姐并不把他們的放浪放在眼里。
然而紈绔就是紈绔,頑固而又露骨。
這些人不知道是年輕無畏,還是喝多了假酒,聞許晚嬰此言只是轟得一通大笑,滿臉的不以為然。
一個賊眉鼠眼的男修甩了一下扇子,自認(rèn)風(fēng)流倜儻,在他人看來卻是辣眼猥瑣,此人對著許晚嬰笑瞇瞇的調(diào)笑道:
“哈哈哈,小妹妹,你這就不可愛了呀!哥哥教你個乖,騙人可是不好的哦~你一定要記住呀!”拉長著腔調(diào),更加油滑。
說完眾人又是一陣大笑,彼此你推我擠,晃晃咧咧的向許晚嬰身邊倒來。
游方在一邊看的津津有味,被這群一看就是嬌慣著長大的小少爺們給逗的樂不可支。
面上卻是表現(xiàn)的惴惴不安,不時地覷視著許晚嬰的臉色。
他還記得,初次見面時,許晚嬰明顯是很開心的在配合著自己一起演戲的,不知道這會兒許大小姐有沒有這個興致。
正這么想著,就看到許晚嬰離得大老遠(yuǎn),人就后退了一步,皺眉避過眾人。
游方暗暗咂舌,在心里為這群小少爺們默哀:
可千萬識趣點兒,許大小姐精神可不正常啊,別不長眼的往槍眼上撞。
嚯~,果然!
看見許晚嬰竟然敢躲開,其中一個小少爺像是看見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夸張的瞪大了眼,嘴上大叫一聲:
“嘿!怎么?你是瞧不起哥哥們??!知道哥哥是誰嗎?啊?”
一邊說,一邊上前伸手朝許晚嬰抓來,手不老實的瞄準(zhǔn)了許大小姐的臉。
冷靜!
許晚嬰閉了閉眼。
許家主不讓惹是生非的命令在耳邊回蕩了一圈,許晚嬰按捺住自己的暴脾氣。
“我再說一遍,我是許家人。讓開!”
許晚嬰避開眼前的爪子,再次開口警告。
抓人的小少爺一點不在乎她說了什么,眼見又一次被這個不識趣的小娘皮給避開,頓時覺得臉上無光,刷的一下沉了臉色,嘲諷的鄙夷道:
“許家人?我還是皇室子弟呢!小娘皮,別給臉不要臉,今兒你必須老老實實的伺候爺高興了。否則,別說是許家人,你就是宋家的也別想好過!”
行吧,是皇朝官宦子弟,沒跑了!
游方樂顛顛的看戲。
危險直覺就像是從遇見許晚嬰開始直接失效了一樣,此時完全沒有察覺到:
許晚嬰周身的氣壓一瞬間下降,不耐煩的表情消失,神色冰冷,眼神淡漠。
這小少爺一看就專業(yè),技藝純熟,挑刺兒穩(wěn)準(zhǔn)狠!
直直的往許晚嬰目前最介意的事情上挑。
一道不帶感情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像是從幽深的地底飄蕩而來,如煙霧一般,方才入耳,已至識海:
“呵,你這是,瞧不起我許家人?”
小少爺兀自在那兒擺著邪魅狂狷的姿勢,聞言不假思索的回道:“瞧不起又怎樣?”
他勾唇一笑,眼神放電,輕佻的朝許晚嬰遞了一個媚眼兒。
一副你能拿我怎么辦的姿態(tài),視許晚嬰如浮沉螻蟻。
看著真是礙眼!
游方正看戲看的起勁兒,忽覺渾身毫毛豎立,明神臺中神識“突突突”的預(yù)警!
直覺尖利的嚎叫著要速速遠(yuǎn)離此地,躲得越遠(yuǎn)越好!
然而身體卻是一動也不能動,不知道是純粹的保命本能反應(yīng),還是被此時此地冷肅的氛圍給凍的。
他的心臟一陣亂跳,生怕許大小姐發(fā)起瘋來不管不顧,一槍炸了此地!
慌張中不知怎么的,就突然開口說了一句:“你你你......”警覺飆升,說什么?要說什么?快說話啊,什么都好,“你閉嘴!”
游方最終吐出一句色厲內(nèi)苒的厲喝,說完整個人汗毛直立地跳了一腳,瑟瑟的瞅了瞅許晚嬰的臉色。眼見她沒在意自己,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許晚嬰面無表情,只眼神冰冷的厲害,似一方寒潭,令人不敢觸碰。
那群小少爺們中也不盡全是蠢人,此時已經(jīng)有人察覺氣氛不對,心生退意。
正要開口招呼,卻見許晚嬰展顏一笑,冰冷的眉梢瞬間融化溫和了起來,嘴角微微上翹,眼睛彎彎瞇起,甜糯糯的低笑一聲似是感慨了一句:“果然,最是輕狂是少年!”
眾人見此,卻是心中一緊,再要開口應(yīng)對,又見許晚嬰周身的寒意也盡皆退散。
一眨眼的功夫已是眉眼彎彎,笑顏如花,全然不見半分怒色,整個人變成了一個乖巧明媚的小仙女。
游方咽了咽唾液,這個形象很眼熟......
‘這位大小姐精神好像不大正常,這會兒子程度又上升了一層啊這是!’,他提心吊膽的再次默默繃緊了皮。
其他人卻是滿臉茫然,完全搞不懂上一秒殺氣騰騰,仿佛要把所有人都墜入無間地獄的人,為什么突然間就換了一副人畜無害的笑臉。
未等眾人反應(yīng),許晚嬰再次言笑晏晏的開口:“打打殺殺的可不好,對吧?兩日后,有的是大家動手切磋的機會。”
她俏皮地歪了歪頭,禮貌的問詢:“諸位,就此別過?”
許晚嬰這些話說的可謂是語重心長,不知道是要警告別人,還是在告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