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晚嬰自詣表現(xiàn)完美,充分展現(xiàn)了世家子的大度,態(tài)度也很和善優(yōu)雅,最后還循循善誘,不計較的提點衷告了他們一句。
很是契合許家主提到的所謂世家嫡長的逼格,簡直完美!
給自己點個贊!
許晚嬰笑瞇瞇的朝眾人一揮手,就要瀟灑的離去。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該惹的人,就你?”
“你在胡說些什么!”
其他人聞言頓時紛紛喝止,有幾人更是直接上前,拉過同伴,掐訣禁言制止他再次講話。
許晚嬰表情都沒來得及應(yīng)景的變一變,就見一個看起來頗有幾分城府的少年站了出來,對著兩人拱了拱手。
他語氣鄭重地向兩人拜托道:“今日之事是我們一行人魯莽,在下代表各位同行,給這位仙子賠罪?!薄?p> 話落他再次躬身行禮,“我們幾人今日飲多了酒,神志頗有些不清醒,言辭多有無狀。卻是唐突了仙子,我等實在慚愧,還望仙子莫要將那些醉酒胡話放在心里。請仙子莫怪!”
說完緊緊地盯著許晚嬰的眼睛,似是要從中得出點什么信息來。
眼前重要的是,這個自稱許家人的女子,到底是不是真的世家子!
“可惜?!边@人在心里暗暗嘆道,“看不出來有沒有撒謊?!?p> 他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出來的。
許晚嬰的情緒控制早就得付清的真?zhèn)鳎m然做不到共情那么變態(tài),入情卻是早已熟練了的。
又常年和許家主斗智斗勇,一身演技出神入化,情緒轉(zhuǎn)變信手捏來。
只要她自己不放縱自己,故意被什么東西刺激,沒有人可以掌控她的情緒,自然也區(qū)分不出什么真假。
看著許晚嬰毫無波動的樣子,少年只好繼續(xù)開口試探:
“不知仙子現(xiàn)居何方?明日我必攜禮拜訪,向仙子登門謝罪?!?p> 許晚嬰等了等,確定少年話說完了,方才輕輕巧巧的開口:
“你的道歉我可以收下,但是你要清楚,我是真的有點生氣了?!?p> 許晚嬰在“真的”兩字上重重的咬音強調(diào),以示她的認真。
說到此處她頓了頓,看了眼那個剛才被捂住嘴的少年,此時正在一臉不忿的對自己怒目而視。
許晚嬰歪了歪腦袋,自言自語般的說了句:
“邱浩,是叫這個吧?”
說完又繼續(xù)對身前的男子回道:
“禮物我是不稀罕的,你也無非是想要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真的世家子罷了。不用這么麻煩哦~,在下許晚嬰,正是他口中的那個廢物?!?p> 已經(jīng)重新切回乖巧少女模式的許晚嬰,對眼前的少年粲然一笑,眼中滿是狡黠之色。
“至于要不要相信嘛~,呵呵?!?p> 許晚嬰!
少年一身肅穆沉穩(wěn)之氣被許晚嬰攪和的半點不剩,聞言不敢置信。只能驚愕的盯著她那張笑盈盈的臉,期待這只是一個玩笑。
“嘁!”
一聲輕嗤打斷了少年的思緒,也將他被許晚嬰身份震驚到停止了幾拍的心跳,重新喚回到正常節(jié)奏。
還是那個叫邱浩的,他此時已經(jīng)被眾人放開了,再一次不怕死的開口挑釁。
游方簡直佩服死了眼前這些人的勇氣!一臉“兄弟你是真漢子”的表情欽佩的看著那些還在洋洋自得的少年。
“真的,膽子不是一般的大!一點不帶考慮她真是許晚嬰的后果。在下當初可是不管不顧的慫的很是果斷。不愧是‘朝中有人’!”
游方習慣性的在心里自娛自樂一番。
道歉的少年已經(jīng)覺得不妙了,看到游方的表現(xiàn)更是覺得事情糟糕透頂。
他不是一個愚笨之人,相反很是機敏。他和這些人的相交只是人情往來罷了,卻不料今日被這群蠢貨卷入眼前這樁大麻煩。
他此時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天下少有人敢冒充世家子,跟別提現(xiàn)在正是真正的世家子已經(jīng)齊聚皇都的時候,稍有差錯,就是自尋死路。更別提冒充世家嫡子!
而眼前這個.....
少年恨不得立刻消失,今日為什么要出門,又為什么非要跟這群傻子蠢貨一塊兒!
該死!
少年迅速地轉(zhuǎn)動腦子,思索各種能把自己從眼前這件事中摘出來的辦法。
最終發(fā)現(xiàn)無解。
根本沒有任何辦法,邱浩那個蠢貨已經(jīng)大言不慚的把“許家嫡長女是個廢物!”這句話說出口了。
明明白白,清晰無比!
他們一行人也已經(jīng)不留余地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這個許家嫡長女了,事情再無退路。
意識到這些,少年的腦中又是一陣轟鳴。
該死!少年在心中再次咒罵一句。
不能再等了!
想到這兒,少年放低姿態(tài),果斷開口:
“小子林澤武,祖父林彥成,小字祖父于禁軍任職,在燕皇眼前頗有幾分顏面。家姐在皇宮書林苑任職,和器演司司長交好。器演司善推演新品,時下最為流行的法衣首飾之類的緊俏品,在器演司可輕易尋得。其他的東西澤武或許沒有能力獲取,您也瞧不上眼,但這些小玩意兒許仙子若是什么時候想要看個新鮮,盡管開口,澤武隨時為您呈上。”
許晚嬰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個態(tài)度大變的林澤武,覺得皇都真不愧是人杰地靈之所,各種各樣的人都有,真是好玩兒。
她還沒有想好到底要不要放過眼前這些人,就又被那個不甘寂寞的邱浩給跳出來了。
“喂,林澤武你在干什么!你還真信?。克粋€破散修,怎么可能是那個許家——,嫡長女?!?p> 一個“廢”字還在口中,又被邱浩咽了下去。
腦子不甘的跳躍著想要回歸,終于讓他找回了一絲絲的清明,意識到了有些話只是說出口就是罪過,不再那么口無遮攔。
而他明明已經(jīng)底氣不足了,卻還是倔強的不肯認錯。
林澤武無視他,繼續(xù)增添籌碼。
“家父在虎林軍任職,現(xiàn)下正在西洲境內(nèi)駐軍巡走。許三爺在西洲游歷時曾和家父交好,數(shù)次同行游歷,現(xiàn)如今也時有通信往來......”
許晚嬰聽到這里,開口打斷他,“三叔?”
“正是。半年前,許三爺曾往西洲一游,于萬蘺荒野中心處邊緣地帶,與家父巧遇相識,遂共探萬蘺秘境?!?p> 許晚嬰點點頭,示意知曉。
這個林澤武確實有幾分機敏。此事說開了也與他無關(guān),許家就算要計較,也不至于將眼前這堆人全都打死,頂多處理幾個冒頭的蠢貨。
他在察覺不對之初就果斷站出來道歉,又在形勢變化之際迅速表明姿態(tài),言辭恭敬,條理清晰,卻也不卑不亢。足以贊嘆一句年少有謀,智珠在握。
這就是審時度勢嘍?許晚嬰暗暗調(diào)侃了一句。
她原本就沒有傷人之心,邱浩幾人的那些挑釁她還不至于放在眼里。修行修心,一些低級的口舌之爭只過耳即忘罷了。
她被激怒也只是那一瞬間而已,還是因為自己的腦補過度。
五大世家之間并沒有明確的孰強孰弱之分,各有所長罷了。只是這一代宋家出了一個“天道眷顧”的宋一,讓宋家在世人面前看起來更加顯眼了幾分。
想必之前那個蠢貨也是因此,在話中不自覺的說出了“別說是許家,就連宋家也.......”這類的話,直接挑逗到了許晚嬰那根敏感的神經(jīng)——因許晚嬰之故,近年來許家多有被世人詆毀。
不過這還不至于讓許晚嬰因此做些什么,年少未沾染塵埃,心思澄澈,再聰明驕傲,也未起過殺念。
林澤武提到了三叔,許晚嬰決定順勢了結(jié)此事,不欲浪費心神。
懶得再和這些人多說一言,許晚嬰示意游方就此離開。
這次沒有人跳出來阻止。
前行了幾步,許晚嬰神識后掃,回頭看了一眼。
那些人還站在原地沒有動,只是有人面露愁緒,有人暗自后悔;也有人訕訕竊喜,有人無動于衷;還有幾個,面上憤憤,帶著幾分輕慢。
這些人顯然早就意識到了許晚嬰的身份是真的,只是都在演戲罷了。人人都各有思量,誰又比誰更聰明呢?
許晚嬰突然覺得挺沒意思。
眾生百態(tài),百態(tài)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