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髑髏臺前過
我們看看周圍，發(fā)現(xiàn)剛才的老者已經(jīng)倒在了不遠(yuǎn)的地上，房屋也被火燒得十分殘破。我感到十分悲傷，雖然我們與他認(rèn)識的時間很短，他為了救我們兩個素不相識的年輕人，自己沒能躲過這次涂炭生靈的浩劫，不管是人是怪，這一切都像是真實(shí)發(fā)生著的，究竟是什么情況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我們走出屋子，外面凌亂地躺著各種尸體，都是老百姓，死狀慘不忍睹。我和大腰子都默然無語，我們都是沒有正兒八經(jīng)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的，看到這種殘酷的場面，我想他內(nèi)心和我一樣是悲憤又無奈的。
忽然，他猛地一拉我，用力非常大，我整個人向他那邊倒去，壓倒在他身上。就在我們倒地的瞬間，我看到一支箭從剛才我腦袋的位置“嗖”地飛了過去，我轉(zhuǎn)頭看去，一隊(duì)人馬已經(jīng)提著家伙向我們沖了過了，為首的是一個騎著馬，馬身和人身都穿著盔甲的騎兵，剛才那支箭，就是這王八蛋射的。
我心說不好，這下子恐怕跑不掉了。我們剛站起身，那幾個步兵就已經(jīng)上來把我們圍住。跑也沒法跑，打又打不過，正在我想辦法的時候，后面已經(jīng)有人沖上來把我的手反剪住，又一腳把我踹跪在地上。
旁邊的大腰子也吃了這一套，本準(zhǔn)備開火器射擊，但是手腕直接被打松開了。這幾個家伙力氣好像特別的大，任憑我如何掙扎，也動不了分毫。
騎在馬上那家伙，似乎一臉賤笑地看著我們，然后對手下做了個手勢，我在想，這是想把我們就地正法嗎？這輩子還沒體驗(yàn)過掉腦袋是什么感覺呢，不過死在這幾個怪兵手里，那他媽可太冤了。
我繼續(xù)用力掙扎，但是絲毫不是作用，甚至連起身都做不到。我的心狂跳不知，難不成老子今天真就要在這幾秒里把命交代了？是不是馬上眼睛就能看到自己的脖子了？
但是出乎我意料的，他們并沒有一刀把我們宰了，而是拽著我們，向某個地方走去，路上到處充斥著殺戮之后的慘烈景象，甚至可以聞到血腥味。
走著走著，漸漸我聽到不遠(yuǎn)處傳來一陣絕望的哭嚎之聲，迷霧和黑暗中，我逐漸看到，除了我們兩個，這里還有很多老百姓被抓了過來聚在一處，看這個人數(shù)，沒有一萬也有幾千，而且其他地方也有哭聲傳來，被活捉的人很可能不止這一堆。
我們被押到地方之后，身后的士兵一把把我們推進(jìn)了人群。
人群中大部分是婦女，老人，像我們這樣的年輕人非常少見。他們哭得哭，倒的倒，有的安靜點(diǎn)的坐在地上和我們目光相對。這群人當(dāng)中，蔓延著一股無法抗拒的絕望。但是離我們遠(yuǎn)的那邊哭嚎聲更響，離我們近的反而是掩面而泣和沉默。
大夏國是匈奴人政權(quán)，歷史記載上野蠻得很，不用想也知道當(dāng)大夏的俘虜沒好果子吃。究竟是被帶回去做奴隸，還是拉到攻城戰(zhàn)最前面，還是干什么，我還真說不清，畢竟我不是專門研究這歷史的，總之不是什么好事情。
站著也是干站著，好奇心帶著我們兩個往哭嚎聲最響的地方走過去，也許這是骨子里帶的愛看熱鬧的的心態(tài)作祟。走了沒多遠(yuǎn)，我們就看見前面的人挨個兒被士兵拽著走向一邊兒，我心里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果然，被拽住的人拼命掙扎也無法掙脫，直到被押到一個手持大刀的壯漢前，被一腳踹翻趴在地上，那大漢就踩住他的背，手起刀落，一條性命就此結(jié)束。
接著，幾個士兵把身子用長矛架起來扔進(jìn)一邊的火坑，而那大漢把腦袋提了起來，拎著甩向身后。
我剛才一直關(guān)注著那個可憐人，沒注意那大漢身后，直到此時我才看了個清楚，那簡直就是好多顆腦袋堆成的小山丘，看一眼就足以讓人汗毛倒豎，我一眼就看見里面有士兵，有百姓，有白頭發(fā)的，有黑頭發(fā)的，有男有女。
接著，又是下一個……
這……這他媽就是，京觀？！我記得《資治通鑒》里，叫這東西髑髏臺，就是用人的頭搭起來的臺子。
我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得肝顫，我趕緊和大腰子又往人群后面退了退，他剛才應(yīng)該也看到那場景了，也是很慌。
“現(xiàn)在幾點(diǎn)了，天怎么還不亮？”我問他。
“我算算……應(yīng)該，應(yīng)該有四點(diǎn)半，應(yīng)該快了?！?p> “趕緊亮啊，不然輪到我們就太他媽冤枉了。”
于是我們似乎就開啟了一場日出和死神的賽跑，我們是坐在一旁心驚肉跳觀賽的人，不過是堵上了性命。
我們非常焦慮地坐在地上等著，劊子手的速度好像比我們想象得還快，人群不停地減少這使得我們更加不安。
我問他:“你說，今天咱們能逃過這一劫嗎？”
“怎么，你有什么辦法嗎？”
“沒，除了等太陽出來我還真想不到?！?p> “唉，聽天由命吧，就算死起碼也算咱們哥倆同年同月同日死了。但是我也想活，我兒子沒生出來呢可不能沒爹?！?p> 我微微一笑:“果然，兒子還是比兄弟重要。”
“這就叫父愛如山，你懂不懂?！?p> 我心說，不好意思哥們兒，我真不懂。上大學(xué)之后誰也不知道我單親，我也沒和大腰子提過，所以現(xiàn)在也沒必要多說。
我呵呵兒一笑，就當(dāng)他開了個不錯的玩笑，腦子里繼續(xù)思考我們逃出去的可能性。我全身上下兩胳膊倆腿兒，靠這個逃出去不可能，周圍都是著甲持矛的兵。
哎？我身上還有之前從盜墓賊身邊撿到的那塊金子。用它來買命，有可能性嗎？
我打消了這個想法，現(xiàn)在拿它出來買命，不就等于是，白捐的嗎？拿完把我殺了也不耽誤。
不過好歹算是個有用的東西，黃金在任何時代都是硬通貨。怎么才能把這東西的用處開發(fā)到極致呢？我繼續(xù)思考。
眼看面前的人越來越少了，看樣子不久就要輪到我們。天還沒有半點(diǎn)兒要亮的意思。
我問大腰子:“你說，咱們兩個命怎么這么苦呢？”
“誰知道呢，可能命該如此吧?！?p> 哎？命？對啊，命！
“我有辦法了，當(dāng)年這幫人還沒正兒八經(jīng)開化，對有些事情迷得很。你一定要記住，關(guān)鍵時刻叫我一聲爹！”
說完沒等他答話兒，我突然站直了放聲大喊起來:“吾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殺吾不祥！”
周圍的士兵和百姓都看向我，我繼續(xù)大聲喊叫，目的就是吸引注意力。
果然，我注意到，有幾個身穿鎧甲的頭頭兒一樣的人快步朝我走來，我瞅準(zhǔn)了其中，看起來穿戴得最豪華的一個，拉著大腰子朝他沖過去，我看見他拔劍要捅我，我趕緊掏出那塊金子，雙手奉上。
俗話說，拿人手短這話是真理中的真理，他瞪著眼把劍插入劍鞘，一把奪過金子，才露出非常滿意的笑容。
“吾欲見夏王！請帶吾兒一同面圣！”我歷史和古文字都不是特別專業(yè)的，這么說已經(jīng)是能想到的極限了。
大腰子也很配合，大喊一聲:“爹！”，也撲到我身后。
他拿著金子，看著我，又看看大腰子，似乎很懷疑。
“吾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復(fù)有長生之術(shù)，如今六十有三，容顏未改。吾知夏王帝業(yè)將興，更欲以天機(jī)相告?！闭f完我拜服在地。
那人卻不言語，猶豫了片刻，對手下做了個手勢，我們兩個又被架了起來，跟著他前進(jìn)。
我心中暗喜，這事兒有門兒，不管能不能忽悠得住L勃勃，起碼能給我們爭取不少時間。
果不其然，我們被帶到一個營帳外面，外面近衛(wèi)鐵甲軍氣勢咄咄逼人，個個橫眉瞪眼朝著我們，手中鋼刀跟是鋒利無比。我被這氣場壓得有些抬不起頭，但是理智告訴我，接下來，必須要勇敢！
剛才那個頭頭兒進(jìn)去通稟，過了沒多久，我們就被壓進(jìn)去，一眼就看見，端坐在正中的人，身穿金甲的，必然就是L勃勃。不得不說，雖然歷史上記載這是個殘暴的主兒，但看起來著實(shí)有些英雄氣，威風(fēng)凜凜，生得也是虎背熊腰，必然是勇武過人者。
我們被帶進(jìn)去跪下，后面的人毫不放松對我們的控制，牢牢地拽著我們的手，可想而知我們的胳膊角度有多么痛苦。
我對大腰子使了個眼神，然后趕緊下拜，這才算解放了雙手。
等我抬起頭來，看到L勃勃，他和一群猛將也正盯著我。
這時候，必須要開始忽悠了。
于是我開口:“恭賀夏王，帝業(yè)將興，華夏一統(tǒng)！”
L勃勃聽罷沉默了一會兒，張口說道:“拖出去，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