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魔界異動2
“除了劍妖那破玩意兒，沒人對你們有興趣！只是你們蠢得出奇，給人磨刀都不知道！”
蘇姚折扇被團團怨氣圍困而起，像一個不厭其煩噴射怨氣攻擊的黑洞，一下一下地撞入透明身影里。
透明身影像一幅幅撕裂的帛畫，發(fā)出嘶吖嘶吖的痛苦呻吟。
“蘇姚……你可曾自問，你只為尋一人，卻不得不守這一片鬼域千年，可曾悔過？”
話音未落，干枯手骨猝然間抵住蘇姚的咽喉，一層層骨灰如蛇蝎般刺進蘇姚皮膚。
“說話呀！”
蘇姚用力一咬牙，掌間亮出一道粉到發(fā)白的法光，那些得到召喚的怨氣如遇懸崖的河水，傾瀉而下。
“不曾?！?p> 漫山的黃土與綠影瞬間被掩埋。
為首的透明身影親眼目睹自己的軍團被怨氣吞噬，怒氣中燒。
“蘇姚！你口口聲聲說對我們沒興趣！你又怎么解釋你倒出的整山怨氣！”
蘇姚收回折扇，輕輕地扇著額間的汗水，道，“你可能搞錯了，這些怨氣，都是劍妖的。”
“你說什么？”
“影魂，當年魔尊一人便拿下一座冰城，又從武神手上奪過鬼域。而你，不過是茫茫鬼域中的一座荒山上的土匪頭目。且不說魔尊看不看得上你這點怨氣，你怎么不想想看，劍妖千年間都不曾能踏入鬼域半步，又是為何？無論他身后是誰，只要不是魔尊的人，你都不會有善終?！?p> “你怎么知道我們……”
“呵，給點腦子啊影魂。”蘇姚嗤道，“沅鎮(zhèn)與鬼域千里迢迢，如果真的只是去嚇個凡人，劍妖又何必要你們?nèi)?？?p> “可那兩個確實都是凡人啊?！?p> “愚蠢之極啊。”
“那是……那白衣少年……是魔尊的人？”影魂道，“我們……我們那夜……招惹了魔尊的人……？”
蘇姚冷笑。
“不，蘇姚，你得跟魔尊說，我們并不知道那是……那是……我以為劍妖只是讓我們?nèi)槆樔?，今天這次也是……也是嚇嚇人而已?！?p> “走了，你好自為之?！碧K姚頭也不回地消失了。
“哼，不過是個打雜的，還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庇盎晖K姚消失的方向，以及他衣擺下角一個灰色小手掌，嗤道，“準備準備，給他們備份大禮吧?！?p> ……
言汐和關(guān)洱兩人沿著巨石滾落留下的小徑往前走，穿過一片迷霧，傳說中的乾坤山才展露它的真面目。
只見云霧之后是高聳入云的山峰，峻冷地挺立在這平原之際，如同頂天立地的撐天之柱。
滿山蒼綠熊俊，茂密得看不到主干的巨樹一棵挨著一棵，粗壯的古藤如一條條巨蟒纏繞樹間。
“想起一句話。”言汐望著看不到一點泥土顏色的山峰道。
關(guān)洱側(cè)目：“什么？”
“仿佛是一個上古神獸在此沉睡幾萬年，所有人都能在他腳底仰望，卻從來沒有人敢試探著走近其中一步。”
話未說完，關(guān)洱眼中閃過一絲異樣，“這話是誰說的？”
“嗯？哥哥對這話感興趣？”言汐道，“很多年前，教給我卦術(shù)的金竟道長說的，哥哥聽過？”
關(guān)洱答非所問：“說的是誰？”
言汐皺著眉想了想，“以前他說的是先天帝，我也是這兩天才知道，該是維焱天帝吧。”
關(guān)洱對許多事情并不在意，但他隱隱感覺到其中微妙的聯(lián)系，“那個道長，是凡人嗎？”
“我那時候看不出來究竟是不是人，但是，”言汐伸出兩只手掰著手指頭數(shù)了數(shù)，最后索性放棄了，“他與我待了大概一百來年吧，依舊不老不死的，是人嗎？”
見關(guān)洱沒有作答，言汐又問，“其實我一直想問哥哥，我也在人間游蕩了一千年，在我飛仙之前，我是什么？”
關(guān)洱手滑過言汐的耳廓，一直觸到她頭上的淺藍色發(fā)簪，肯定道，“仙。”
“什么？”
“汐汐一直是仙，只不過是你頭上的這個簪子替你隱去了所有的仙氣?！标P(guān)洱手指重新落到言汐的耳廓，“你上次拿下簪子給我的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了。”
“怎……怎么可能？”言汐覺得有些癢，歪了下頭看著關(guān)洱道，“我，我還毀了仙根的??？”
言汐本就五官端正而略帶些英氣，她平日里性格隨和大方，所以在人間沒有人懷疑過她的性別問題。
但盡管如此，每個見到她的人都會不由得贊上一句好看，甚至會被她那雙如水的眸子深深吸引。
“嗯，”關(guān)洱不經(jīng)意間走了神，好一會兒才道，“仙根只是凡人的說法，或許，你本就是仙吧。”
言汐還想再問，突然一聲凄厲的鳴叫劃破長空----
頭頂?shù)脑旗F迷迷茫茫，無數(shù)的飛鳥在它們底下爭相逃跑，甚至有些在空中徑直相撞，發(fā)出哀嚎，卻沒有任何一條生命能靠近那片云霧。
像是一道與天具來的莊嚴肅穆的屏障，沉默地警醒那些試圖侵犯它的生靈。
“怎么了？”
“這山里有東西?！标P(guān)洱淡淡道。
“這巨石滾出的小路，像是故意給我們留下的。”
言汐前腳還沒邁上這座山峰，縱橫交錯的枝丫就已經(jīng)擋住了頭頂?shù)年柟?，繁盛伸展的葉子像織成的嚴密結(jié)實的麻衣，把這山里的一切都包圍在蒼黑之下。
“我總覺得有人在給我指路，催著我趕緊走……”
回頭發(fā)現(xiàn)關(guān)洱正仰起頭凝視著頭頂翻滾的云霧，像是在看一片懸浮在天空的乳白色大海，收回目光后意有所指。
“這里的靈氣異常強勁，汐汐，估計你會看到各種你想象不到的精怪?！?p> 言汐撿起兩根結(jié)實的樹枝，分了一根給身后的關(guān)洱，自己拿著另一根充當拐杖，走在前面開路。
“哥哥，我總擔心此去會連累了你。”
“我不放心你自己去?！?p> 言汐分明從這句不假思索的話里讀出一些不該有的情緒。
可她雖然活了千年，見過無數(shù)世俗情感，但她始終孤身一人，從未體會過任何出現(xiàn)在她身上的情感，一時想不明白。
與其說想不明白，還不如說是忘了什么叫情感。
“嗯，汐汐一個女孩子家，跑來這滿山精怪的地方，萬一被占便宜了怎么辦？”
還沒等她想明白，關(guān)洱就打斷了她的思路，她也不自覺地停留在了“被占便宜”這幾個字上。
“實話告訴你，我是不死之身，所以無論遇到什么事情，”言汐自嘲地笑笑，“我想死都死不了啊。”
“想死都死不了?！标P(guān)洱內(nèi)心重復著這句話。
她是想說自己死不了，還是想說她不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