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慕壓根也就沒想那么多，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便實話實說。
“回陛下，臣屬實不知。從前臣回憶不起曾經(jīng)的事。連這些和爹娘一起生活的片段，都是生死關(guān)頭突然出現(xiàn)在腦海里的。”
南會鈞點點頭，沒再說什么。
昭儀也終于不再瞪她。
本來以為吃完飯南會鈞會回去處理政務(wù)了。但，并沒有。
南會鈞不按常理出牌。
往常連喝個茶的時間都抽不出來的南會鈞，又提出要陪雨晴做些什么。
這下別說兩位娘娘了，連雨晴都震驚了。
“皇兄，你……你不去工作了嗎？”
南會鈞身處大手摸了摸雨晴的頭，眼神盡是溫情脈脈。
雨晴愣愣地望著自己的皇兄。
南會鈞輕輕地笑了一下，柔聲道，“皇兄再陪你待一會兒?！?p> 啊，這是什么摸頭殺啊。
嘉慕一瞬間喪失了理智。
雖說這兩個人是同父異母的兄妹，正因為這兩個人是同父異母的兄妹，所以這畫面才會如此美好且和諧。
有些神似的容顏，兩個人的此刻眼神都很純凈。
一個高遠明煥似羲和、似春光。
一個明眸皓齒若梔子、若綠水。
非常好，穆帝的血脈非常好。
“那，哥哥要陪我射箭嗎？”
雨晴的語氣中稍微有了一絲期待。
南會鈞掃了一眼其他人。
“皇后、靖云，你們也一起來吧?！?p> 嗯……又叫兩位娘娘，看來嘉慕也跑不了。
皇后欣然道，“臣妾樂意之至。”又贊美南會鈞，“桂馥蘭香，不及陛下明德惟馨。陛下仁義，無人可出之右?！?p> 昭儀也道，“陛下不說，臣妾也像留下來呢。只是臣妾不會射箭……不如，我們蹴鞠怎么樣？”
昭儀很擅長這個運動，想著憑自己的出色表現(xiàn)還能吸引一下南會鈞的目光。
嘉慕聞言眼神一亮。
蹴鞠！這不是之前雪瑤說他們趁嘉慕不在進行的娛樂活動嗎？
她能夠和南會鈞玩蹴鞠？？？
激動！興奮！
啊，不對。雨晴不是沒力氣嗎？怎么可能同意蹴鞠啊？
高興得太早了。
果然，雨晴黯然道，“我不想……”
南會鈞便道，“射箭可以?！?p> 雨晴望了一眼昭儀，“可是昭儀姐姐不會，我再想想吧?！?p> 雨晴垂著頭，似是冥思苦想了許久。
“其實，哥哥，我什么都不想做。射箭也沒什么興趣。要不然，你們就回去吧?！?p> 南會鈞輕嘆了一聲，又哄她道，“皇妹，什么都行。即使是天上摘月，朕也會滿足你的?！?p> 雨晴苦笑了一聲。
許久，她說道，“那，皇兄彈首曲子給我吧？”
說話的聲音很小，像是沒什么力氣。
南會鈞還會彈琴？真是出身高貴，就是多才多藝啊。
南會鈞笑道，“可以?；拭靡犑裁?？”
雨晴隨意地坐在了門前的臺階上，“搔首問天吧?！?p> 不止是南會鈞，兩位娘娘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看上去像是頭疼。
南會鈞的雙眸中也寫滿了心疼。
怎么了？搔首問天怎么了？
嘉慕和沉檀依舊狀況外。
而后將方公公命人把南會鈞的琴拿了過來，嘉慕不懂琴，但覺得這琴很漂亮，而且既然是南會鈞的琴，那必然不是俗物。
接著，南會鈞令人驚訝地，直接盤膝坐在了地上。方公公和兩位娘娘都說不可不可，連忙阻止，南會鈞只是擺擺手讓他們不要多話。
南會鈞將琴放在了膝上，指節(jié)分明的手指，修長美麗，輕輕撥動琴弦，琴音清亮凈徹，如鳴佩環(huán)。
剛開始的時候，嘉慕想，南會鈞專心致志彈琴的風(fēng)姿，也端的出塵絕艷。
漆黑明亮如星斗的眼眸，松林般的頎長身軀，面容有巋然不為外物所動的沉靜。
只是，若他穿得不是皇帝的袍服就好了。
只是等這曲子逐漸鋪陳、展露，嘉慕才明白為什么剛才雨晴說搔首問天時，大家的表情那么古怪了。
這首曲子，既悲憤，又哀怨。
抑揚頓挫，不知是在高聲控訴，還是在低聲哭泣。
像是在反襯雨晴的內(nèi)心世界似的，無言地表達苦痛。
雨晴一言不發(fā)的聽著。兩位娘娘都失了神地注視著南會鈞。
連沉檀都受了觸動，睫毛下眼神中有波濤洶涌。
這場面也太糟糕了……嘉慕隱隱覺得不妙。
一曲畢，雨晴慢慢地拍掌，“哥哥的琴藝，記得是江大人傳授的吧？”
南會鈞將琴遞給方公公，“皇妹說的不錯。”
雨晴淺淺笑著，“那哥哥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吧?！?p> 南會鈞只是報以一笑。
“陛……”
“臣也為殿下表演個節(jié)目吧！”
昭儀張了張口，剛想贊揚一下南會鈞的琴藝高超，卻被一心要打破這沉悶氣氛的嘉慕打斷了。
這個女人，真煩人??！
于是嘉慕再一次收到了昭儀的憤怒視線。
但是盯著這火辣辣的眼神嘉慕也要說！
“嘉慕要表演什么？”
南會鈞笑吟吟地看向她。
嘉慕還能表演什么！她一不會彈琴，二不會唱曲，三也不會跳舞。
“臣……臣舞劍助興！”
最終，嘉慕還是拿出了她的看家本領(lǐng)。反正在座各位也都沒見過，應(yīng)該還算新鮮。
雖然曾經(jīng)被玉骨嘲諷，一無是處。
但是……除此之外，她實在想不出能夠把氣氛變得熱烈的方法了。
昭儀還以為嘉慕能會什么令人驚艷的絕活，敢在圣上的曲子之后叫囂。結(jié)果一聽，果然是道姑啊，除了揮揮拂塵、耍耍劍術(shù)，不過如此。
雖說昭儀在宮中也聽說了一些嘉慕除魔的故事，但不過以為這是用來唬人的夸張話。
雨晴倒是稍微提起來了點精神，“好?。 ?p> 雨晴最喜歡仗劍江湖的故事，自然對劍術(shù)也感興趣。
南會鈞見雨晴同意，也沒有反對的道理。
于是，嘉慕閃身出得門去，劈手奪來了前將軍腰間的佩劍。
前修德沒反應(yīng)過來，等到嘉慕轉(zhuǎn)身過去才喊道，“大人，您……？”
“看不見我空著手嗎？借我一用，那么小氣干嘛？”
哼！叫這老小子誤會自己，也損他兩句，讓他折折面子。
“大人，不行，萬一傷到陛下怎么辦？”
前修德還反駁道。
喂，當(dāng)她是什么人，練劍幾十年，從來沒出過岔子好嗎？
嘉慕欲反唇相譏，南會鈞先道，“無妨?！?p> 這下前修德立刻閉嘴了。
活該活該。
嘉慕站在院中，和眾人拉開距離。
平舉于胸前，嘉慕拔劍出鞘。
聲音清脆，也很鋒利，還算是把好劍。
隨手把劍鞘扔在一邊，她不習(xí)慣左手有東西占著，這可是她在交戰(zhàn)中用來偷襲敵人的手。
她抬起劍來，挽了個劍花，銀色的劍光瑩瑩地灑在嘉慕的臉上。
夠了，裝到這里就夠了吧。
她也不會舞劍，就是實戰(zhàn)。不過平時她練劍時，大家都說好看。只要雨晴高興，就差不多。
好好的，就像在國師府那樣，不疾不徐地演練出來就行，不用力氣。
正經(jīng)地第一劍，就是旋身而起，截斷她與敵人距離的一刺。
再然后，是讓對方腸穿肚爛的絞殺。
劍刃鼓動空氣，有風(fēng)隨之揚起。園中的那十幾株婆羅樹，樹葉在抖顫不止。
如同秋風(fēng)掃落葉，如同雪花漫天紛亂。
接下來的每一招，都是行云流水，帶著蕩滌妖魔的決意和強勢。
本來不屑一顧的昭儀，也不得不承認(rèn)，這女人還真不是花架子。
只是輕描淡寫的招式，卻有如斯威力。
雨晴看著嘉慕的眼神，帶著貪婪和向往。
其實，她不想做什么長公主，她一直都想成為嘉慕?；蛘撸魏我粋€女俠都可以。
她只是想要自由。
剩下，皇后的眼中是不摻雜外物的欣賞，而沉檀……若有所思。
如果嘉慕看到沉檀此時的表情的話，恐怕會更慌亂吧。這模樣，和以前那個只想復(fù)仇的沉檀真是相仿極了。
但還是有細微的不同之處。
南會鈞從前見過蘭舟先生除妖。雖然那是他還很小很小，但還是隱約記得一些。他也見過那位傾城的妖族美人，霜月。
遺憾的是，那時候還很小，對于美與力量，沒有什么感受力。
只是和每一個小孩子一樣單純地覺得，會使劍，能除妖，是令人向往的事。
可是，他是皇子。雖然不是太子，但也是皇家的子嗣。哪里能夠跟隨蘭舟學(xué)道呢。更何況，蘭舟也說過，“四殿下不適合?！?p> 聽到這樣的話還是孩童的南會鈞也沒生氣，只是握緊了拳頭，行禮告退。
但心中怎么可能沒有遺憾呢？
眼前這個用劍的人，是山中子的小徒弟，也是他的南朝的國師。是實力出眾的女冠，也是心思簡單的少女。
這么望著她，南會鈞打從心底里覺得，嘉慕很美，美得無法形容。
不知道那位素未謀面的鬼主，是不是那么也覺得。
嘉慕今天穿的是海藍色的道袍。白色的布履疾行如風(fēng)，冰鏡似的劍光躍動之間，仿若海水翻起波浪。
充斥的，是生命力，是沸騰的力量，是道法的深邃。
看著氣氛差不多了，嘉慕便收了勢，利索撿起一旁的劍鞘，瀟灑地插回其中。
總共也不到一盞茶的工夫。
雨晴鼓掌的速度比剛才快了些，喊道，“真好！嘉慕真棒！”
啊哈哈。嘉慕頓感慚愧。
要是就技藝精湛來說，嘉慕和南會鈞真沒法比。只是雨晴興趣使然，所以態(tài)度比剛才真誠多了。
可是，這多不給南會鈞面子啊。
偷偷視了一眼南會鈞，見他臉上也沒有不悅的神情，只是望著她，臉上有不加掩飾的真摯笑意。
嘉慕一時也呆住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南會鈞和江逾挺相似的。是那種即使內(nèi)心并不愉快，還是會對別人微笑的人。
江逾是強顏歡笑，如果是稍微同情心強的人，或許會為他心疼。
但是南會鈞是溫和友善的笑容，當(dāng)那笑顏是發(fā)自真心之時，總是會讓嘉慕移不開眼睛。
嘉慕?jīng)]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就這樣回望著南會鈞，還是沉檀拉了拉嘉慕的手。
嘉慕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低下頭。
沉檀的手拉的那么理所當(dāng)然，嘉慕一點也沒覺得不妥。
反而是在嘉慕?jīng)]看到的時候，南會鈞笑容不改，卻用力捏了捏袍角。
再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嘉慕將劍扔進前修德的懷里，收獲了他欽佩不已的小眼神。
哼哼，還是有些判斷力的嘛。
又說了會話，南會鈞就回垂拱殿去了。兩位娘娘也各自回宮。雨晴也累了，打發(fā)嘉慕回去。
剛出了宮，翻身上馬的時候，嘉慕就在想雨晴的事到底可以去拜托誰。
風(fēng)晚林？可是他家在哪里呢？
記得江逾和他是朋友，要找他，不如去拜托江逾的好。
“嘉慕，回府嗎？”
沉檀在她身后問道。
“不，去趟江家，你先回去吧。”
沉檀低頭看了看身上的女裝，“好?！?p> 嘉慕于是調(diào)轉(zhuǎn)馬頭，一個人去往城西的江家。
嘉慕走了一半想起來，有求于人，不能空著手去。這是四師姐說的道理。遂又轉(zhuǎn)向了市集，想去看看有什么能買的東西。
牽著馬在集市轉(zhuǎn)了一圈，沒有創(chuàng)意地又買了些補品，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卻注意到街邊坐著一個衣服破破爛爛，身上臟兮兮，還赤著腳的道士，留著胡子，發(fā)黑的腰帶上還掛著酒葫蘆，整個人喝得醉醺醺的。眼睛不知道是因為酒醉還是熬夜而發(fā)紅，見嘉慕盯著他看，還直勾勾地對著嘉慕笑。
嗯……一般來說，話本子里出現(xiàn)這種人，一定是大有來頭。
嘉慕走到道士面前，道士也抬頭注視著她。
“道友？你師承何人，在何處修道？”
那道士一張嘴，嘉慕以為他要回答，湊了過去，誰知道他只是打了個酒嗝。
惡，好臭。
嘉慕嫌棄地扇了扇。
“我，我認(rèn)得，你?！?p> 這道士說話也不利索，嘴唇一顫一顫的。
“認(rèn)得我？我是誰？”
嘉慕覺得他可能是認(rèn)錯人了，便追問道。
“你不是那個，那誰他娘嗎，你怎么自己一個人在這兒呢，你夫君呢？你倆孩子呢？”
?。?？？說什么呢？她哪里像已為人母的形象了？
“你認(rèn)錯人了吧？我哪有孩子?。俊?p> “認(rèn)錯了？”道士睞目，“你，你倆是真像啊……不過，啊，好像是，許多年，許多年前的事情了……”
道士顛三倒四地說著。
唉，不該搭理醉鬼的。嘉慕直起身來，準(zhǔn)備走了。
“等下！”
誰知道那道士忽然打著趔趄站起來，把一樣?xùn)|西擱在嘉慕的手里。
啥??？
嘉慕定眼望去，手中是一枚小小的箭頭式樣的灰黑色的金石。
“這是你，你們以前向我求的，現(xiàn)在，我給你，希望還不晚?！?p> 這個道士怎么不聽人說話??？
“道長，我不是說了嗎，你認(rèn)錯人了，你給我這個干嘛呀？”
嘉慕要把戒指那道士，道士卻搖搖晃晃地走了。
不，怎么回事。嘉慕牽著馬趕去追他。
這道士，喝得爛醉，走得倒挺快。街上人又多，一會兒就沒了影子。
莫名其妙?。恐皇谴顐€話，就被人送東西？今天是什么黃道吉日嗎？
捏起灰黑色的箭頭，嘉慕端詳片刻。
這枚箭頭，到底是什么材質(zhì)做的?。棵饋戆l(fā)軟，像是用的力氣大一些就會被捏碎。這么脆弱柔軟，根本也不能用來制作箭矢嘛？放到鼻子下面輕嗅，有一種類似于潮濕的木頭的味道。真是奇怪。
算了，下回再見到他再還吧，今天還有正事要做。
是他認(rèn)錯了，又不是自己搶來的。管他呢。
怕把它磨損了，嘉慕用手帕將它小心翼翼地包了起來，隨手放進了自己的小布袋里。
平時不想找江逾的時候，總是能碰見他?？墒堑鹊郊文接惺虑笏畷r，他卻不知道去了哪里。江夫人說江逾出門了，讓嘉慕等一等，他很快就會回來的。
喝著茶，和江夫人聊了聊天，上了歲數(shù)的女人，聊的無非就就是丈夫和孩子。嘉慕對江大人不感興趣，于是話題都落在了關(guān)于江逾和江源祁身上。
“江二公子要娶親了嗎？”
江逾比江源祁還大呢，先娶親的卻是江源祁。
江夫人本來笑瞇瞇的，但是看到嘉慕的表情不是很好，謹(jǐn)便慎地問道，“大人，有什么不妥嗎？”
不妥？嘉慕愣了愣神。
啊，是那個意思吧。因為自己是國師，所以以為自己看出了江源祁的命數(shù)，故而有此一問。
“不，沒有什么不妥。”嘉慕搖頭，“就是想到江逾還沒有娶親，他是長兄吧，今年多大了？”
問話時候的語氣活像一位長輩。
江夫人提起江逾，瞳色微黯。
“逾兒嗎？是，他比祁兒大，今年二十有六了。確是沒有娶親……”
“啊，江夫人，我沒有別的意思?！奔文浇忉尩溃敖夂臀艺f過，是他身體的原因不能娶親。”
江夫人苦笑，“逾兒和大人說的嗎？”
表情有欲言又止的意思。
“不是這個原因嗎？”嘉慕追問道。
江夫人勉強笑了笑，“這也是一個原因。但即使是不能延續(xù)子嗣，便是娶一位賢惠有福氣的媳婦進門，能夠照顧逾兒的生活，或者為只是他沖沖喜也好……是逾兒自己不同意，妾和老爺勸過逾兒很多次，他也固執(zhí)不聽。”
呃，沖喜嗎？嘉慕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
也不能說完全沒有作用。如果真是互補的命數(shù)，沒準(zhǔn)真的能幫助到江逾。
只是嫁過來之后，兩個人的生活必定有所缺憾就是了。不過，只要對方是自愿的就無可厚非吧。
只要不是強迫的。
“這樣嗎？江逾為什么不想娶妻呢？”
嘉慕還挺不理解的，他不是也想活下去嗎？
“誰知道呢，逾兒這個孩子，別說是我，就是老爺也做不了主。雖說乖巧懂事，常常為別人著想，讓我們很省心。但是有些時候，他決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
江夫人說著，輕嘆了一口氣，喃喃道，“和那個人一模一樣啊?！?p> 那個人……？是江逾的母親？
“江夫人說的那個人，是江逾的生母嗎？”
江夫人自知失言，用手撫了撫額頭，低聲道，“是……對不起，我不該提她的?！?p> 嗯？為什么？
為什么要說對不起？為什么不能提她？
嘉慕還想再問，江夫人卻換了個話題。
“大人很看重逾兒嗎？”
看重……看來江夫人也是徹底把她當(dāng)成長輩了。和江大人真是一模一樣。
“算是吧。江逾資質(zhì)很高，才華橫溢，又待人親切?！?p> 嘉慕說的全是真心話。
江夫人這才笑得自然起來，“那可太好了。我看逾兒也非常敬重欽仰大人呢。”
敬重？這個詞用的好像不大對吧……
誰會和自己敬重的人……呃……
算了，不要想了，她搞不懂江逾的意思。
于是嘉慕只是陪笑道，“是嗎……”
江夫人笑道，“是的啊，妾不是伶牙俐齒的人，從不說虛言。逾兒常在妾和老爺面前贊揚大人?！?p> 嘉慕干笑，不知道這話該怎么接。
“其實，逾兒的事，也是老爺?shù)囊粔K心病。本來身體就不好，還總是勉強自己。我們身為父母的，雖說親近，可有些時候立場反而不利。難得大人看得起逾兒，妾斗膽請求大人，平時多勸勸他。如果能夠讓他安心養(yǎng)病，同意娶親就好了。說出來不怕大人笑話，妾每天想的事情，無非就是給孩子門物色好親事。只要逾兒一點頭，妾能立馬找到合適的兒媳婦呢?！?p> 江夫人語氣懇切，說到她已經(jīng)找好了兒媳婦的時候，還喜笑顏開的。
江夫人，似乎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啊。
嘉慕點頭，“江夫人放心，我會盡力的。”
又說了幾句話，聽到大門外傳來說話聲，本來以為是江逾回來了，嘉慕起身，準(zhǔn)備好的“你可算回來了”就在嘴邊。
結(jié)果，回來的是結(jié)束了一天工作的江大人，而剛才那個和他說話的人，是玉骨。身后還跟著江源祁。
唉……
進門的時候下人對江大人匯報說國師大人來了，江大人的聲音還有些驚訝，“國師大人來了，是什么事？”
然后下人說是來找大公子的。
江大人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沒聽見玉骨的聲音。
盡管如此，嘉慕可以預(yù)料，此刻玉骨肯定又是特別生氣。
果然，玉骨隨著身穿官服的江大人進到前廳，面無表情地瞥了她一眼。
很好，他打算把這個負(fù)面的情緒也帶給自己，非常好。
“大人來得正好，自從大人從衡州回來，江某還沒能和大人敘敘舊。今天如若大人有時間，不如在江府用晚膳如何？”
這個……嘉慕不自覺地看了玉骨一眼，見他冷冷地盯著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隨口回答，“可以可以?！?p> 江大人笑道，“大人百忙之造訪江府可是有什么要事？不知大人的事，江某能否幫上忙？”
“這個，還是問江逾吧。”
總覺得江大人不會知道。
江大人沒說什么，玉骨又開始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