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時候,凌默回家,忘了帶手機充電器。那天晚上,手機沒電之后,凌默瘋了一樣在家里找充電器,生怕錯過了陸川的任何一條消息。
找不到適配的,就把所有大家淘汰了的手機拼起來,試一遍,能不能上QQ。
房間里沒開燈,只有凌默一個人,父親母親在外干活,還沒回來。
最后一無所獲的時候,凌默坐在地上失了神。
她覺得此刻的自己好狼狽,她到底在干嘛。
到了晚飯時候,凌默給父親盛飯的時候,想起了剛剛那一幕,眼淚不自主地流了下來。
把碗放下后,就趴到床上,蓋著被子哭了起來,任父親怎么問,都不說話。
第二天,父親哄著凌默說,“小滿,爸爸帶你去剪頭發(fā)”。
就騎著摩托車,帶著凌默來到了服裝步行街旁的一座破舊的三層樓房前。
舊樓外墻的白色的瓷磚部分已經(jīng)掉落,樓梯露天繞在建筑物外面,父親帶著凌默從大樓的右側(cè)的樓梯上了二樓。
進去后,門口正對著的桌子上擺著很多水果,一個骨瘦如柴的中年女子坐在桌子右側(cè),她長長的頭發(fā)編成辮子繞到面前,放在曲起的大腿上。
那女子脫了鞋,只穿著襪子,腳底墊著一個小木臺子。
父親打了招呼,叫凌默在女子面前的毯子上跪拜一下。
凌默照做了,抬起頭后,那女子雙手抓著凌默的雙手,閉著眼睛,開始低聲念了一些像是咒語的話,開始在凌默身上摸了起來,時不時大喝兩聲。
凌默不知道她在干嘛,雖然這個人凌默見過,小時候她常常給凌默家送鴨蛋。
聽說她原來和丈夫在野外趕鴨子,遇到下雨,在凌默家稻田里的石屋子前面那棵大樹下避雨的時候,遇到了雷擊,大樹瞬間著了火,他們夫婦也受了傷。
凌默父親路過,把他們抬到了石屋,按老人說的挖了個坑,把頭以下部分埋進了土里,就冒著大雨開著拖拉機狂奔到醫(yī)院喊人。
最后他們在醫(yī)院躺著一個星期醒來后,就一直叫凌默父母親“恩人”。
死里逃生后,那女的曾夢見過幾次福利彩票的號碼,索性改了行,當起了神婆。
摸完凌默后,睜開眼睛,對凌默父親說,她身上纏了臟東西,“娘娘”剛剛已經(jīng)幫她驅(qū)走了。
凌默一個字也沒說,什么也沒問,就默默地跟著父親回來了。
她心里關(guān)于青春的迷茫,對父親不能說,也說不明白,在走出那間屋子的時候,在樓梯口看著遠處的天空無可奈何地笑了笑?;匦:?,凌默把關(guān)于對于陸川的一切,封存了起來,她不能讓那個心神不寧的自己,再次出現(xiàn)。
學習對于那一刻的凌默來說,太重要了。
為了能專心學習,校學生會換屆的時候,凌默被寄希望于能接任新一任的學生會主席,凌默拒絕了并從此退出了學生會。
她沒辦法再經(jīng)歷一次失敗,僅僅是中考,她花了無數(shù)的黑夜,流了無數(shù)滴淚,才把自己療愈到可以繼續(xù)前行。
凌默開始有意識的讓自己把更多的目光,投向許長春,她想著這個遙不可及的人,至少不會那么真切地讓自己在乎。
許長春還是那個讓人一望就覺得歲月靜好的模樣,永遠穿著又白又亮的衣服,皓齒明眸,安靜如斯。
許長春坐在第一排第一位的時候,凌默常常課間會故意從前門走到外面走廊,站著發(fā)呆。
她看著遠方一動不動,雙腳并齊,腰板挺直的樣子,常常引來路過的人好奇一問。
凌默有時回過神來看人一眼,像是聽到又像是沒聽到,只癡癡笑一笑,又看向了遠處的操場。
路過許長春面前的時候,她覺得靜如潭水的心,會涌出一兩個泡泡,有了一絲活力。
在和陸川和許長春保持距離的時光里,凌默覺得內(nèi)心有千萬句話,像受驚的馬群一樣踏過,卻又不能說,不可訴說。
有時控制不住,會在同桌和座位前面的男生面前長嘆一聲,抓狂地在桌子上換著姿勢趴著。
當他們問起的時候,凌默會苦笑著開玩笑說,“沒見過人失戀嗎?”
他們就開始猜是因為誰,同桌那個瘦瘦的男生就猜是因為許長春,前面那個眼睛大得像金魚,還稍稍有點鼓起的男生,就覺得是陸川。
凌默沒直接回應(yīng)他們,只說,反正你們要是能把他們換到我旁邊來,我肯定會開心的。
兩個人,就商量好按各自猜想的答案,去跟陸川和許長春換座位。
那天晚自習,他們剛商量完,下了課,同桌就去找了許長春。
凌默心里又是期待又是難為情,這么大的玩笑,她沒想到同桌真的去問了。
看著他走到許長春面前,說了兩句話,就往回朝凌默走來,“許長春說:好?!?p> 然后就看見許長春在收拾桌子,沒一會兒,就搬到了凌默左手邊的位置上來。
許長春坐到凌默身邊來的時候,陸川上完洗手間回來,另一個男生走過去跟陸川說了,回來跟凌默說,“陸川說不要換?!?p> 凌默本來在想,大概陸川會答應(yīng)換,許長春肯定不可能的。
但當眼前這一幕成為現(xiàn)實的時候,凌默百感交集。
她想著陸川的心意是變了嗎?為什么連靠近她都不愿意。
許長春怎么會愿意換座位,自己不是在做夢吧。
那一刻,凌默更想抓狂了。
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能和許長春做同桌,即使那時像蔣曉秋一樣,在靠墻的位置短暫的和許長春同一桌相處。
可是真正的做同桌,凌默連想都不敢想,連聽起來都覺得很不可思議。
但此刻,許長春就坐在她身邊,活生生的人,不是夢。
凌默那天的晚自習一直在苦笑,臉上掛著不可思議,和對于提出換座位的想法的不好意思。
她時不時地看向陸川,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就算能回應(yīng)一個眼神都好。
凌默不知道如何和許長春相處,她慌亂中喜悅躍然臉上。
許長春在旁邊只安靜的看書,一言不發(fā),甚至抬頭看到凌默時,眼里流露出一種笑意。
她開始心里責怪起陸川來,為什么就這樣,選擇了退出。
這讓凌默如何抵擋,本來就糾結(jié)的內(nèi)心,明明開始偏向了他,但這個時候,又置凌默于不顧。
凌默不知道如何是好,既成的事實,凌默總不能把許長春推遠,可又不能質(zhì)問陸川拒絕的原因。
凌默在想著,或許那個晚上的告白真的只是個玩笑吧,這個很多女孩主動靠近的男孩,怎么會有耐心站在原地,等凌默回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