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jié)的時候,幾個丫頭說著好久不見了,聚一聚,便相約在了程晶晶家。
聽說凌默來,陸川沒有出現(xiàn)。
大家在村口會面的時候,下了微微小雨,三兩個人一把傘,最后許長春和凌默湊到了一起。
兩個人是這么久來,第一次有這么近的距離,彼此看得這么清晰。
那個小時候跟著許長春的小姑娘也來了,過了三年多,曾經(jīng)三年級的小學生,如今已亭亭玉立。
可還是喜歡靦腆地對著長春哥哥笑,那張漸已清秀的臉龐,雖然有點黑,可已有了少女的模樣。
那時,幾個丫頭們打著麻將,凌默一個人在旁邊找了被窩躺著玩手機。
丫頭的隊伍,從一開始的三個,變成了五個,程晶晶把平時玩得要好的胡夢波,還有黎麗加入了進來。
一行人約好了要每年輪流在幾個丫頭家聚一次,畢竟平時見面的時間太少了。
凌默不會打麻將,也沒興趣學,看著他們熱鬧著,也只是陪著。
更是和許長春,沒什么交流。
次年三月,聽聞南京的梅花開了,微博上有個共同愛好傳統(tǒng)文化的女孩,說著周末去賞花。
凌默評論了一句“一起呀”,便兩人相約著共赴花期。
彼時的凌煙已經(jīng)開始實習,有了微薄的工資。
凌默找到她,說起自己想去南京。
凌煙開心地說要幫她買機票,鼓勵她出去走走。
從許長春被捧上神壇,凌默的內(nèi)心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如果和再不。
說是看花,她何嘗不是想在自由之身時,再給許長春和自己一個機會。
她是不死心的,凌默只能做到讓自己,即使沒有許長春也能活下去,可如果要完完全全,不存念想,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出發(fā)之前,她給許長春發(fā)信息,“我下周要去南京”。
第二天,許長春來電話,問凌默什么時候到,住哪里。
這是凌默的第一次跨省旅行,一個人,和隔壁宿舍的女生借了部相機,在周五的中午,逆著下課的人流,拖著行李箱,就出發(fā)了。
三月的旅游淡季,又是工作日,廣州到南京的機票便宜得只要三百多就能買到。
凌默剛下飛機,電話就響了起來。
一個轉(zhuǎn)身,看到許長春正朝著自己走過來。
初春時節(jié),天還透著微寒。
許長春還是一如既往的白色襯衫,外面搭著一件黑色外套。
走到凌默跟前,直接拉了她的行李箱,就往機場大巴方向走去。
分手兩年多,凌默已不是當年在火車站接他時的那個女孩,小心翼翼,想要呵護著某些珍貴的東西。
而今的心態(tài),已變成,大不了回去時,還是孤身一人,誰稀罕。
于是在許長春拖著行李箱往前走時,她心安理得地跟在后面。
上了大巴,放好行李箱,許長春回到座位上,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地圖和金陵通,另遞過來一瓶水,仍舊是那副惜字如金的死樣。
凌默訂了秦淮河邊上的瞻園國際青年旅舍的床位,下了地鐵后,走個幾百米才能到。
許長春從學校出來的早,接到凌默時,已經(jīng)七點多。
許是餓了,許長春在快到旅舍附近的時候,在一家古樸的小店門前停了下來,讓凌默等他吃點東西。
凌默在飛機上吃過了,他便給自己點了份灌湯小籠包,就坐了下來。
不一會兒,一個身上系著藍白色圍裙的阿姨,端著籠屜過來時,臉上憨笑地看著他們說,“你們兩個人就吃一份呀?“
兩個人相對一笑,什么也沒說。
吃罷,許長春拖著行李走在前面,橋上人來人往,頭頂掛滿了彩色燈籠,秦淮河的水,在畫舫劃過后,留下一道波光粼粼,遠處歌女在舞蹈……
這在詩詞中充滿神秘感的地方,凌默終于身處其中,想著過去在這里上演著許多動人的故事,忽然有種迷失在歷史長河里,和古人交會的錯覺。
在這繁華景象中,凌默不自覺出了神,放慢了腳步。
許長春發(fā)現(xiàn)她久久沒有跟上,到了橋的最高處,一個轉(zhuǎn)身,一個回眸,背后是斑斕的燈火。
凌默抬頭看到這一幕時,更覺傷感了。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p> 此情此景,秦淮河的水,蕩到了凌默心里。
許長春送凌默到旅舍之后,自己也入住了,說是明天早上再趕回去上課。
這個旅舍是一棟兩層的古建筑,前臺在二樓,客房枕著秦淮河,另一側(cè)的露臺下面,是烏衣巷的入口。
凌默半夜睡不著,拿了日記本,到前廳的桌子上,借著昏暗的燈光,想寫些什么,以抒胸意。
守夜的店員躺在簡易床上,呼嚕聲不斷。
坐了許久,凌默手執(zhí)鋼筆,卻最終未落一筆。
鋼筆對凌默來說,代表了一種儀式感。
她的心是亂的,此時的許長春在里面睡著。
凌默興許是想在這里多待一會兒,說不定能遇到許長春,也像她這樣,不能入眠,會走出房外看看月色。
夜已深,呼嚕聲中,凌默也感到有些困倦,便悄悄溜到屋里睡了。
第二天六點多醒來,許長春發(fā)來短信,“我回去上課了,行李箱里,放了四百塊?!?p> 短信發(fā)來的時間是五點半。
凌默的心里五味雜陳,他還是把她當成那個出門會迷路的小女孩了,不然何必飯也不吃,趕來接她,又一大清早趕著回去。
她千里而來,卻只是這樣,見了他匆匆一面,便不知何時再見了。
凌默怕許長春識破自己是為他而來,一直堅持自己是為了訪友,共賞梅花。
但來得匆忙,沒有規(guī)劃行程的她,醒來后,竟不知該去哪里了。
其實對于景色,她沒有太多的向往。
昨天剛到,才得知那個約好的姑娘身體不舒服,不能陪她去梅花山了。
凌默便問了隔壁床位的女孩,能不能跟著她一起走。
這個房間里,住著四面八方來的人,凌默問的女孩是個高爾夫球教練,昨天凌默剛到,聽她講著過去在XZ徒步的痛快和艱辛,還有被雪區(qū)男孩表白的故事,她不過才比凌默大一歲,卻是被父母催著相親,才不得已回來的,準備去往舟山教高爾夫。
對面床位上睡著一個六十多歲的日本老太太,凌默用自己剛?cè)腴T的日語和她打了個招呼,馬上有個懂日語的年輕女孩和她攀談了起來,得知她一個人在中國旅行已經(jīng)好幾年了。
凌默覺得這個世界,有很多人克服困難,在按自己的心意活著。
她何必要把自己困住,在一份感情中,失去生命的許多精彩。
獨立,從一個人旅行開始。
凌默終于踏上了屬于自己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