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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傾國

25 風聲

十月傾國 崇文宣武 2566 2021-01-25 20:01:00

  想必這場壽宴會在京師里被談論很長一段時間。

  值得傳播的,自然有鋪張的場面、驚人的奢華。當然還有郡主的意外,以及陳家公子救人的壯舉。

  只是,宴席上發(fā)生的事情當然遠不止這么一點。

  畢竟那是滿朝文武基本全都出席的一場夜宴。朝中的兩派在另一個場合里碰面,矛盾并不會因此而消解。

  觥籌交錯之間,除了推心置腹,還有較勁和交鋒。

  李遠自那天回來之后,頗多煩悶,愁眉緊縮了好幾天。

  十月詢問何故,但李遠只說是朝政上的狀況,其他沒有回答。

  李遠不肯講,張氏卻對十月說了。

  “還不是因為王爺跟首輔不對付?!?p>  “不對付?”十月雖然已經(jīng)從蘭阇那里得知了一二,但張氏向來是不問外務的,怎么她也這般清楚了。

  “是啊,那天王爺府的夜宴上我就看出來了?!?p>  張氏一邊扯著絲線,要給十月過冬做一件新衣。這衣服外面的樣子已經(jīng)差不多做好了一半,過些日子就可以找人往里面絮新棉。等到過年十月又有了一件新衣穿。

  “唉,都當了那么大的官兒了,說氣話來卻還是陰陽怪氣的,我在那兒聽著覺得就跟街坊里女人吵架沒什么兩樣?!?p>  “都說些什么了?”十月急切問。

  張氏笑了一下:“這不是郡主跟那個陳家公子訂婚了嗎,看意思親王還挺得意,一個勁地說自己這個未來的女婿千好萬好。王爺說好,別人還能愣著?就一個個敬酒順毛捋唄。首輔大人也敬酒了,還有一句敬詞:‘是啊,畢竟是貴為郡主,什么都應該得最好的!’”

  十月困惑:“挺正常的?。【褪乔伏c兒文縐縐?!?p>  “誒,我學不來那個味道。這話字面上看沒什么問題,不過首輔大人說話那語氣就怪了。要不然我怎么說看他們說話就跟聽后街婦女們吵架沒什么兩樣??傊@話說出來,王爺看意思是不怎么高興的。不過王爺也陰陽怪氣地懟了回去:是啊,不過我女兒也就是個郡主了,不像首輔大人的女兒,有無窮的可能,說不定將來可以當皇后呢!”

  十月一聽驚了:“王爺這么說話?”

  張氏笑起來:“是,你說古怪不古怪?這還王爺呢!”

  她聲音壓低了下去:“皇上沒孩子,后位的確空虛,但皇上畢竟年紀在那兒!首輔大人的女兒多少歲?跟你同歲吧?當皇后?他這話真敢說,怎么不直接說給王爺當王妃、給郡主當后媽呢?”

  十月趕緊捂住她母親的嘴,讓張氏別說了。張氏說得沒錯。立皇后這事情事關國本,王爺雖然是皇帝的親兄弟,也不好僭越吧?

  “那首輔大人什么反應?”

  “還能什么反應?抬舉你女兒當皇后呢,皇后是誰選的?皇帝要是真想要人,你敢說個‘不’字嗎?既不能說‘不’,首輔他也不能說是對不對?總之呢明大人就是笑笑,咬著牙笑,估計腮幫子都咬疼了?!?p>  十月無法想見當時的場面。堂堂王爺和首輔,居然就用這種方式在口頭上相互挖苦、占點兒虛無的便宜?

  看來朝廷內(nèi)已經(jīng)不是劃分兩派的問題了,而是這兩派已經(jīng)幾乎都撕掉了最后一點體面。

  “不過啊,”張氏一邊忙活著手上的女紅,一邊低頭含笑道:“雖然他們說的話是怪話,但在我聽來總還有那么一點兩點為人父母的關心。”

  “什么為人父母的關心?”

  張氏抬眼看十月笑:“他們倆家都是女兒,就算是再大的官、再尊貴的皇親國戚,誰都希望女兒嫁一個好人家!”

  ***

  王爺?shù)膲垩绮胚^去不到半月,朝局上果然就詭異了起來。

  先是有風聞王爺曾經(jīng)跟塞外的胡人做過買賣。這其實已經(jīng)有點兒逾矩了。朝廷與胡人是有互市,但誰能買賣、買賣的時間以及買賣的具體貨物都受到嚴格的限制。簡單地說就是沒有皇上的許可,跟胡人的買賣就是犯法。

  或許王爺就是得到了皇上的特許?一些說法試圖以此來撲滅傳言。但是很快更多的消息暴露出來——王爺賣的是糧食。

  這事情就嚴重了。糧食乃一切之本。胡人從前食物以酪食肉食為主,只兼以少量糧食。胡人的王公貴族尚且好說,普通人家哪里那么多肉來吃?所以逢秋南下牧馬,胡人搶掠的重點之一就是糧食。

  糧食是困胡之術里要緊的一項,朝廷曾經(jīng)三令五申不允許邊境貿(mào)糧,特許的互市清單里也從來也不見一粒糧食。給胡人糧食,就是資敵。

  現(xiàn)在直接資敵的居然是禮親王?!如果這是真的,那么對于整個官場來說,不啻驚雷落潭!

  許多傳言都是十月從茶館聽來的。她混跡茶館本只為了聽書,但額外有個特別的好處,那就是各路消息極為通達,并且往往還不是空穴來風,而是有跡可循。十月原本對政治漠不關心,但自從蘭阇的事情后,卻也不得不關注起來。

  她想問問自己的父親朝堂上具體是個什么情況。但李遠的眉頭鎖得一天深似一天。她去問多半不會有結果。因為李遠一向覺得朝廷的事是男人的事。十月打小就沒怎么聽過他談過自己的工作。

  當然,十月也可以去問蘭阇。

  蘭阇也在翰林院供職。參劾王爺之事如果真的存在,那么他必定知曉。

  只不過這個念頭才剛冒起來,就被十月自己掐掉了。畢竟跟蘭阇有春闈試題的那一層麻煩在,兩人平日里回避都來不及,怎么能去主動邀約見面呢?

  官場上的齟齬,與十月的確沒什么關系。她也不是關心王爺會有什么災禍。她只是覺得,有些事情不似表面上看得那么簡單。

  扳倒王爺何其困難。要知道,禮親王是現(xiàn)在皇上僅存的一個親兄弟。當今皇上登基也不是一帆風順,而是經(jīng)歷了一番東宮之爭。一直有傳言說,禮親王在那場爭位之中居功至偉。

  就是這樣一個對于皇帝來說居功至偉的人,竟然會被這些風言風語所包圍?甚至被直接彈劾?

  這后面沒有推手、助力,十月不相信。

  滿朝文武,能夠強大到對禮親王動手的,除了首輔明正,還能是誰呢?

  十月在惴惴不安中又度過了一些時日,傳言居然又漸漸消停了下去。因為之前的一番彈劾雖然熱烈,卻最終沒有什么結果。

  禮親王安然無恙穩(wěn)如泰山。這樣一來,似乎傳言僅只是謠言罷了。

  但是十月在李宅生活了這么多年,一些基本的政治嗅覺還是有的。

  的確,禮親王沒有受到什么實質(zhì)的傷害。可另一方面,她也沒有聽說,哪個曾經(jīng)上述參劾禮親王的官員,受到了任何的處置。

  參劾禮親王還能全身而退,這就有意思了。

  十月雖然好奇,但也深究不了。畢竟這朝堂之事算是天下大事。既然是天下大事,那她就只有吃瓜的份兒。

  就在傳言剛剛平息下來不久后的某天,十月收到了一個小小請?zhí)?p>  居然是來自于蔣寧寧。

  請?zhí)餂]說什么特別的原因,只說久疏問候,自己感謝十月在那天王爺府里夜宴的照顧,于是想邀請十月來家一聚聊表謝意。

  十月尋常不怎么愛參加貴女圈子的聚會,這次本也想推掉的。因為她跟蔣寧寧本來也不算特別熟悉,那天幫忙只是理所應當,蔣寧寧并不歉她一個感謝,只是……

  只是十月有點兒想聽到郡主的近況。

  蔣寧寧與郡主相熟。王爺前段時間被人參劾,蔣寧寧的爹又是王爺那一派的,或許可以知道更多內(nèi)情。

  十月稍作猶豫,仍是回書答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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