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莫名其妙的臭道士
離家之后，
我就開始流浪。
在流浪的生涯中，我總是努力讓自己呈現(xiàn)出一副無辜狀，盡管這樣有些綠茶，但沒關(guān)系，我討到了更多的食物。
“嘿，老子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填飽肚子之余，我這樣想著。
在我跑出了那個支離破碎的家后，就一直在街上要飯，四處討吃的。
雖然離家之人總美名其曰——流浪生活好，挺好，自由人愛自由，自由愛自由人，一個人多自在，勞資不喜歡束縛什么的。
但那都是借口，其實說這話的人心里都清楚，清楚得很，離家的游子，離家太久的孩子，找不到他的歸宿了。
我曾經(jīng)也是這樣一個嘴硬的人。
直到后來，
我遇到老娘們。
“你看，我很好養(yǎng)的，所以能把我一起帶回家嗎？”
——我隱約記起了自己對老娘們說的第一句話。
其實我跑出來后的第一個冬天，并不是太好過。
例如眼前的這個臭道士，就屬于讓我不太好過的因素之一。
臭道士穿得破破爛爛的，一張臉卻好看得緊。
他是在臘月里的一天，突然出現(xiàn)在云家村的。
道士什么來歷不重要。
重要的是，
這個道士，他飯量特別大。
臭道士來的那天中午。
我正好跑去老娘們家，想著打著幫老娘們干活的旗號…然后順帶蹭她一頓飯。
一路樂顛樂顛自不再提。
剛到院門口，還沒進青瓦房。
就見著老娘們穿身淺水藍色的衣服立在屋門口那，仿佛等人來似的。
她兩只眼尾都往上翹著，看起來就特別高興的樣子。
老娘們看到我了，笑瞇瞇著眼睛上來敲了一下我腦袋。
賞了我一個大栗子，她又笑著轉(zhuǎn)頭擺手招呼一聲讓我自己找地方坐，這才轉(zhuǎn)了身往廚房去。
我搔了搔腦袋，心想老娘們今天心情挺好啊，也沒多想，熟門熟路進院門噠噠噠著往堂屋走。
還沒到跟前，就看到堂屋里飯桌上坐著個年紀(jì)輕輕卻好看得過分的道士
——捧著我慣用的碗，坐著我常坐的位子，邊吃桌子上的飯邊笑得高深莫測的看著我。
我：
腦袋一下懵了。
眼淚伴隨著“哇”的一聲就流出來跟地板打了招呼。
無他，盤子里都見了底，我早飯還沒吃呢。
老娘們今天特地做了酸菜魚，魚還是昨天專門派我去另一戶捕魚的人家，花了兩袋柿餅換回來的。
我氣炸了，又加上老娘們做魚的手藝好的不得了…
總之，我現(xiàn)在很委屈。
心心念念一天，就為這幾口吃的，現(xiàn)在這不知打哪來的道士一氣全造沒了不給我留還一副笑瞇瞇樣子，這不怪氣人也怪難為人的么。
想到這，早飯沒吃的我更加難過，也更不喜歡這搶我酸菜魚吃的臭道士了。
我擼起了袖子。
事態(tài)終止在我撲上去要開始與道士理論，和云姨端著一大碗酸菜魚湯又從廚房里出來這一刻。
臭道士起身往過道走時，我正把頭埋在大碗里吃得正香，云姨做飯舍得放料，獨門酸菜腌的酸脆味足，魚湯和著米飯吃到嘴里就油然而生一股滿足感。
日復(fù)一日，拖老娘們的福，我對生人的戒心放下了不是一點半點，連這搶我吃食的臭道士坐旁邊端詳著我看也不躲開了，安安穩(wěn)穩(wěn)坐著吃飯。
實在被他看的發(fā)毛了就往邊上挪挪。
我是這樣想的：
這小白臉道士能坐云姨家桌子吃飯，自然是認識的；云姨認識的人，不會是壞人。
可惜事實很快打了我的臉。
臭道士往前探了探身子，盯著我看。
從上到下打量了我好幾回，臭道士仿佛很滿意，眼神亮得驚人。
他用笑得跟村頭二大爺家小黑狗似的表情，直勾勾盯著我的眼睛開口。
“要不要，和我學(xué)術(shù)法？”
我被他看得發(fā)毛，往邊上再挪了挪，心想這臭道士年紀(jì)輕輕的別是腦子有問題吧？
我瞪他：“干什么，我只是討飯，可從不賣身的！”
道士頓了頓，不說話了。
當(dāng)然也可能是想說什么沒能說出來。
我不理他，自吃自己的。
反正人活著，日子就得過下去，比我慘的人多得是，人家照樣對人生充滿希望，總不能，我因為沒了家就自暴自棄去坑蒙拐騙偷吧？
當(dāng)然.學(xué)術(shù)法跳大神去騙人的事也不干，太喪良心。
我這人啊，雖說沒心沒肺了些，可還是個實打?qū)嵉牧济瘛?p> 老娘們這時出來了。
她把我拉進廚房，猶猶豫豫的問我：“真不想學(xué)術(shù)法?。俊?p> 我搖了搖頭：“不想，現(xiàn)在這樣就挺好的。”
又拉了拉老娘們衣角：“學(xué)了術(shù)法，就不能做普通人了?！?p> 老娘們笑了，什么也沒說。
只是摸了摸我的小腦袋。
過了很久。
她臉上表情糾結(jié)，半響才猶猶豫豫地問我：“小得兒呀，我，我是個沒根的，爹媽……爹媽和子女都沒有，你，你愿意跟著我么？”
“你叫我一句云姨，搬來跟我住，我死之后，青瓦房就是你的。”
老娘們眼眶發(fā)紅，低了了頭，又期待地看我，啞聲道：“答應(yīng)么？”
我怔怔地看著老娘們，整個人有點懵。
老娘們以為我沒反應(yīng)過來，又摸摸我的頭：“老娘我沒什么出息，會的東西亂七八糟，但管你這小丫頭一口飯吃還是可以的，跟著我，你也能學(xué)點東西，日后好賴不說，好歹餓不死?！?p> “我……我，得兒，云得兒愿意！”
我猛地跪下來，朝老娘們磕了一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