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慧蓮說的沒錯,昌勛也的確不愛宋家音。但是在昌勛的心里他是不會跟宋家音離婚的,原因也很簡單,他不想在花費(fèi)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再去娶一名新的妻子,而且還是再娶一位跟娶宋家音的原因一樣的妻子,也是他不愛的,那跟宋家音有什么區(qū)別呢?還有他更覺得去娶一名女子來輔助自己,把那名女子當(dāng)做一個工具而不真正去愛她,既不光彩又很卑劣。這樣的事情他已經(jīng)做過一次了,不想做第二次。
那他要怎么去跟自己父母談呢?他想到父親一定會用著各種人道主義,社會主義來開導(dǎo)他,迫使他不再堅持自己。而她的母親一定會是那種溫柔的把真心掏出來告訴你,她不會害你。因為愛你,所以才這樣做。她也知道對不起別人,她會說罪惡都讓她來受,你去享受榮耀。那怎樣才算是榮耀呢?他擁有了常人這一生都擁有不來的財富還不算嗎?他在業(yè)界有著崇高的名聲還不算嗎?他是社會里出名的孝子還不算嗎?他三十年來潔身自好維系好家庭,盡善盡美處理著各種問題,從哪個方面都是無可挑剔的。這樣還不算嗎?
隨著內(nèi)心某種欲望蠢動的頻率加深加快,又讓他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思想太狹隘?是不是自己的想法是幼稚的?是錯誤的?有罪的?他陷入了糾結(jié)當(dāng)中。
他更沒也沒想到是,宋家音在沒打一聲招呼的情況下面回了國。一回國就告知昌勛她決心留在國內(nèi),再也不會遠(yuǎn)離他了。宋家音一改以往的做派,用心維護(hù)著自己跟昌勛和公公婆婆的關(guān)系。對于這樣的改變,昌勛說不上來自己開不開心。
宋家音故意的諂媚姿態(tài),許慧蓮更本不在意是真是假。她心底自從那個主意打定后,她便處處在找宋家音的錯處,好借此讓昌勛跟宋家音離婚。事情并沒有許慧蓮想的那么順利,她也看的出來,昌勛對于宋家音的壞脾氣也是過分的忍讓著,就算她挑著宋家音的錯處在他面前,他也總是一副沉默不語的樣子,又或者說上幾句:也不算什么大事。草草了事。她心里明白,只要宋家音在一日,要想娶呂智婭進(jìn)門難以登天。
在昌家的日子里,呂智婭并沒有一絲外客的矜持與矯情。這不剛剛到七點(diǎn),她早已準(zhǔn)備整潔跟著昌家的小女幫傭去買一些食材。
今天是個陰雨天,滿天的烏云使得織錦街并沒有亮透,兩排的樹木也完全沒有蘇醒的樣子,沉沉的。而街道的盡頭則更加陰沉,看起來的似乎下一秒就要下雨了。
“智婭小姐。還是打著傘吧,說不定什么時候就下雨了?!?p> 幫傭從洋房大門出來,為呂智婭撐上了一把傘。呂智婭看著門口的一切,也許真的時間太早了又加上這陰郁的天氣,街道過于靜寂。這里的一切都凸顯出蕭條的意味。呂智婭對著幫傭笑了笑,接過她手里傘。
“智婭小姐,每天都跟我們出門,您都不累嗎?”
“這有什么累的,我也很習(xí)慣也很喜歡做這些事情。”
她們向著織錦街道的頭走去,其實這邊的菜市場并不遠(yuǎn),過了兩個街道就到了。這個菜市場并不是一個政府規(guī)劃的菜市場,占地并不大,僅僅是一個小橋頭,郊區(qū)去的大爺大嬸們在早九點(diǎn)前挑著扁擔(dān)背簍,把自己種的綠葉蔬菜挨個的擺出來售賣。呂智婭很喜歡這些不是大棚里種出來的蔬菜水果,個頭雖然比市場上的小了不少,味道確是美味極了。
“再說,不管做什么還是要親身去做才有意義?!?p> “智婭小姐,真的是跟少夫人不一樣呢!你瞧瞧少夫人那天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吆五喝六的要我們伺候著?也就老爺夫人在家時,裝裝樣子,連昌勛少爺對不敢在她面前多說……”
呂智婭故作生氣的看了一眼,幫傭立馬就縮了縮脖子。
“話不要亂說,她有些架子也是應(yīng)該的,你們也要理解?!?p> 幫傭不在說話,不過在她們眼里卻是對著這個突然而來的呂智婭百般喜歡,呂智婭的品行道德,說話都讓這些幫傭們崇拜欣賞。當(dāng)然還有一點(diǎn),就是她們總是能從呂智婭這里的體驗到作為人該有的尊重。
她們從菜市場回去的時候也才到八點(diǎn),昌家的人陸陸續(xù)續(xù)的起來。呂智婭今天想做一份日式的早餐,日式早餐是小碟子分裝,看起來復(fù)雜,其實操作起來很簡單。她并不著急所以一切動作都顯得比較愜意隨性。
宋家音因為前幾日因為睡的太遲被許慧蓮冷嘲熱諷的說了幾次,盡管心底不甘,但為了昌勛她并沒有跟許慧蓮吵鬧。而是學(xué)著早起,只是剛剛洗漱整潔完后,下樓的她就看見了,廚房里那位一副女主人姿態(tài)嫻熟的分裝著食物的呂智婭,心里就又冒了火。這個女人還真是不要臉真當(dāng)這里是她家了?
呂智婭不僅僅給昌家人分裝了食物,還為家里的三位幫傭每人也備了了一份,幫傭們笑盈盈的接過去,又滿心感激的跟呂智婭對著話。宋家音對呂智婭的親切厭惡,她認(rèn)為那不過是她為了趕走自己的手段,為了趕走自己。她用著違心的親切,不符身份的友善離間所有人跟自己的感情。
呂智婭瞧見了宋家音。
“家音,你起來了?早餐已經(jīng)好咯?!?p> 她將一整份的日式早餐,用木質(zhì)托盤托在一起。隨性又友善的將這份的早餐放在餐桌上。眼睛直溜溜的看著宋家音,不帶一絲其他的情緒。宋家音慢悠悠的走過去,滿瞟了一眼在廚房小桌上用餐的三位幫傭。
“少夫人,智婭小姐的早餐做的真好吃?!?p> 一位年紀(jì)較小的小女幫傭,純真無腦的夸贊。讓本來就不滿的宋家音,臉色變了變。
“什么時候,你們的用餐時間跟我們是同步了?”
宋家音的聲音并不大,但是那種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傲氣,讓三位幫傭不禁打了個寒顫,嚇的趕緊站了起來,年齡稍大的幫傭趕忙說到。
“少夫人,我們不是有意的。下次不會了?!?p> 氣氛的逐漸尷尬緊湊,呂智婭插了進(jìn)來。
“這是怎么了?快坐下吃吧。家音,是我自做主張。你別怪他們。他們都挺準(zhǔn)守工作準(zhǔn)則的?!?p> 宋家音就是看不慣她一副裝熟又扮老好人的模樣,呂智婭的一切都讓她惡心。只是還沒等到宋家音的下一句。昌家的當(dāng)家人,昌佑就出現(xiàn)了。
“都站著在干嗎?都吃早餐吧。你們?nèi)齻€把盤子里的吃完,盡做些浪費(fèi)的事?!?p> 他低沉又莊嚴(yán)的聲音打破了這一切。昌佑坐在主位上,招呼著呂智婭快坐。宋家音也在餐桌的一旁坐下。
“下午天氣好的話,智婭和家音都跟我去下鄉(xiāng)村走一趟?!?p> “剛好我們準(zhǔn)備做一個慈善基金會,就是關(guān)于山村孤寡老人留守兒童的,你們倆先去體驗一下鄉(xiāng)村生活。”
說話的是許慧蓮,她跟昌勛一個從庭院進(jìn)來,一個從樓上下來。剛?cè)胱?,廚房的幫傭就為她們兩人把早餐端上了桌。昌勛坐在宋家音的旁邊,瞧了瞧她,她今天看起還不錯。
“爸,我可以不去嗎?下午我有一場劇。”
宋家音說。
“你不是沒有在劇院了?!?p> 許慧蓮接了話。
“那個是英國那邊的辭了,這邊有個劇場請我去看看。”
其實哪里有什么劇院邀請她,她一向高傲,那些小劇場她又瞧不上。自然回到國內(nèi)沒什么事情可做,不過相比之下,去體驗什么鄉(xiāng)村生活,滿地的泥巴沾在她腳上惡都要惡心死。她寧愿隨意說個理由,搪塞不去。
桌上的人不在討論這個問題。轉(zhuǎn)而夸贊著呂智婭的手藝。許慧蓮一臉慈母的笑容對呂智婭既滿意又心疼,告訴她以后不用這么早出門,讓幫傭們?nèi)ゾ秃昧?。呂智婭笑著應(yīng)了一應(yīng)。
“也沒有什么的,我很開心能做這些事情?!?p> “做人做事主張親力親為的這一點(diǎn),要保持。這是難得的優(yōu)點(diǎn)?!?p> 昌佑說道。
“昌伯父,我插秧也是很厲害喲?!?p> 呂智婭的得意爽朗,讓昌佑開懷大笑。
“這可不是好的季節(jié)。來年的時候一定帶你去。”
“智婭,你一向喜歡這些,那你的未來就業(yè)方向不就很難了嗎?”
昌勛喝了一口味噌湯,不咸不淡正好。他神色正經(jīng)的看著呂智婭,認(rèn)真的問出他心中所想。
“其實我也想過,以后能有自己的馬場和農(nóng)場也很不錯。可我也不太想我爸爸插手太多,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到慎始慎終。如果是第一份工作的話,我大概回去劍道館,一邊工作一邊在認(rèn)真思考,準(zhǔn)備好后再做決定?!?p> 昌勛非常明白呂智婭若真是想要馬上擁有一個農(nóng)場,對于她來說并不是非常困難的事情。她的喜好和熱愛都平常女子差太多。昌勛不知道這是好的還是壞的。
“呂叔叔也是這樣支持你去做這些事嗎?”
“當(dāng)然沒有,我還在找一個折中的方式。還是想堅持自己吧,畢竟我的想法并不違背法律和道德?!?p> 堅持自己?并沒有違背法律和道德?不聽從自己父母的安排與指導(dǎo)這樣不算是違背道德嗎?她難道不害怕自己落一個不孝的罵名嗎?同時又陷入不和睦的家庭之中嗎?
“智婭,你這可不要擔(dān)心,伯母家的馬場,農(nóng)場你喜歡拿去就是了?!?p> 呂智婭開朗的笑著回應(yīng)著許慧蓮。
“那我可記好啦。”
宋家音看著他們其樂融融的模樣,這是怎么回事?她還沒離婚,他們就在算計家產(chǎn)的事情了嗎?許慧蓮這般討好的模樣也不怕失了身份。
她就知道呂智婭最會用著那副故意的坦率模樣,博大家開心,惡心。
“咦~這么咸?!?p> 宋家音用著嫌棄,厭惡的語氣成功的打破她們的其樂融融的氛圍(她不允許呂智婭比她更討昌家人歡喜)。桌面上的人,不約而同的把質(zhì)疑的目光投向她這邊。宋家音的手高貴傲慢的將自己的那一份往前推了推。她的姿態(tài)是高傲的,像一只圣潔的白天鵝仰著脖子,她用著美麗的臉龐展現(xiàn)出了一種目中無人又滿腹盛氣驕傲的模樣。她習(xí)慣用這種方式來表達(dá)心里的情緒,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這樣的方式除了讓旁人更加覺得她是嬌蠻不可一世貴小姐外別無益處,就像此時,她的敵意很容易讓呂智婭感受到她是故意針對自己。而且其他人對她也是頗有微詞。
昌佑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昌勛明白父親的眼神。一種無聲的指責(zé)。昌勛把手輕輕放在宋家音的腿上,按了一下,示意她不要亂說話。而她卻不在意。
“怎么會咸?大家都不咸,就你咸?”
許慧蓮說道。
宋家音依舊那副傲慢的態(tài)度,死死的盯著呂智婭。呂智婭明白那是混著輕蔑仇意的眼神。她不愿宋家音對她有著過度的誤會。
“不然我把我這份給你,換一下米飯就好了,其他的我還沒動?!?p> “我不吃別人吃剩的?!?p> 宋家音尖酸傲氣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不吃了,也沒什么好吃的。”
昌勛開口了。
“不吃了,就回房去?!?p> 他的聲音不平不淡聽不出喜怒,可在宋家音心里可不是這樣,她認(rèn)為自己的丈夫跟他們一起欺負(fù)自己。離桌前故意將椅子拉出了很大的聲響來表示自己內(nèi)心的不滿?;氐椒块g后,又覺得自己委屈至極,隨手將桌子上的東西摔的稀爛。趴在床上嚶嚶的哭了起來。
她什么都知道的,許慧蓮上次來英國時就透露過她們一定會在為昌勛選擇一位新的妻子。她相信自己的丈夫,可是面對許慧蓮時,她才更加肯定,這個女人肯定是說到做到的。她一定會為昌勛找一個新的妻子。而昌勛又是出了名的大孝子,他從不忤逆他的父母。(在她們結(jié)婚前,她就是深深知道這個事情,所以在許慧蓮身上下足了功夫)。
所以她不要工作急急忙忙的趕了回來,以往她是任性的,因為她知道結(jié)了婚做什么昌勛都會是她的丈夫,都會原諒她??苫貋淼臅r日里,她萬般討好公公婆婆卻沒得到一個好臉色,昌勛又是那種平平淡淡的態(tài)度。而且那個呂智婭的存在也是一個赤裸裸的威脅。可是她又能怎么辦呢?怎樣才能讓昌勛知道她的不安呢?怎樣才能讓昌勛不會離婚呢?除了不斷的一次次的確定答案以外她找不到其他的方法。
知道昌勛進(jìn)來時的第一刻,宋家音的第一句話是。
“你是不是也喜歡那個呂智婭?”
“沒有。”
“那你為什么也要幫著她?”
宋家音靠近昌勛逼問他。
“你早就想跟我離婚了吧???”
“剛剛明明就是你故意挑事,你總喜歡這樣?!?p> “哈哈,暴露了吧,什么是我總喜歡?你早就對我不滿了吧?她做的不好還不能說了是嗎?我做錯了什么?”
昌勛越過她,往桌前方向走。
“智婭她都試過了根本就不咸,你為什么要用那種態(tài)度去對別人呢?”
宋家音拉扯住昌勛。
“她真是不嫌惡心,她就是這樣來蠱惑你們?!?p> 昌勛扯下她的手,看著她。
“你知道,你現(xiàn)在像什么嗎?跟個瘋子一樣?!?p> “瘋子?所以你是不是想跟我離婚?”
宋家音對昌勛不依不饒。
“沒有。我都說沒有了?!?p> “那你為什么幫她?。?!你就是喜歡她??!”
宋家音的歇斯底里讓昌勛真的不知道怎么應(yīng)付。他什么話也沒說。準(zhǔn)備從桌前拿走自己的公文包。宋家音越是見昌勛這幅風(fēng)輕云淡的感覺越是覺得羞憤,她討厭跟昌勛說什么都沒有回應(yīng)的模樣,她迫切想要答案。
“你說話呀!你說!”
她繼續(xù)拉扯著昌勛,昌勛沒有注意,一個隨手一推想將她與自己離間開來。結(jié)果是宋家音一個不小心摔倒在地上。
“?。“?!好痛!老公,我的背!”
昌勛感覺到了不對勁,趕緊要把她抱起來,地面上的一些碎玻璃讓昌勛緊張了起來。果然宋家音的后背上扎上了好些玻璃渣(那是宋家音前面隨手摔碎的玻璃杯)。昌勛看著懷里疼的梨花帶雨的人。擔(dān)心又害怕,連忙跑下樓。叫人開車送去醫(yī)院。
醫(yī)院給宋家音處理完后,說問題不大,但宋家音擔(dān)心自己的背會有后遺癥和留疤強(qiáng)烈要求要住院,昌勛也覺得這樣是最好的,畢竟背里都扎進(jìn)去了些玻璃。昌勛在在醫(yī)院開始無微不至的照顧著。除了去事務(wù)所處理事情以外,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醫(yī)院陪著。宋佳音心底自然是開心的,她甚至都覺得這住院是她回國以來最幸運(yùn)的事了。
在醫(yī)院的第四天昌勛卻帶了個小姑娘過來,那個姑娘扎著兩個馬尾辮,頭發(fā)卷成一種少女團(tuán)的模樣。身上穿著高腰的短t,下身是一條快到膝蓋長的A字裙,腳下踩的是一雙小白鞋。臉上的妝容是那種略帶夸張的閃片妝。宋家音一時間有點(diǎn)沒認(rèn)出來,直到對方向她打了聲招呼。她才意識到這是兩個月前見過的表妹。宋家音一直以來就不喜歡昌勛身邊出現(xiàn)的女性角色,特別是最近這段時間。就算聽到白含蕊對昌勛說。
“昌勛哥,我爸這幾日會讓園丁在院子里在種上八重櫻,到時候給你那邊也種上。這可是難的好樹種,據(jù)說開花時這種八重櫻還會展現(xiàn)出女性的嫵媚之感呢?!?p> 她也覺得刺耳,讓她更難受的是昌勛的回答。
昌勛樂了,但并非他也認(rèn)為那花會有女性之美,而是白含蕊那種嚴(yán)肅又略帶童真的表述模樣讓他樂了。
“我那個院子確實放著也浪費(fèi),種上也行。”
“我倒覺得還可以在修個水池,這樣那兩只(烏龜)就不用天天待在房子里了?!?p> “水池可以當(dāng)做參考,其實我個人不太喜歡水池。對了,我記得你家里那個園藝師還不錯,你去找她,給我出個圖紙,我看看?!?p> 宋家音覺得自己不得不打斷他們,雖然她們僅僅對話了這么幾句。也并沒涉及什么敏感話題,可是昌勛跟她款款而談的模樣確實刺痛了她。就在這短短的幾段話里,她仿佛過了很久,回顧自己這么多年,昌勛僅管溫柔對她,不曾在言語和身體上傷害過她??墒撬浅G宄母惺艿牡侥菧厝岬谋澈蠖际欠笱軕?yīng)付或者沉默。他從不曾這樣出自內(nèi)心的跟自己討論著一件事情。
“小蕊,那還是要謝謝你呀?!?p> 宋家音極力讓自己變現(xiàn)的親切友善一點(diǎn)。白含蕊落落大方的笑著回應(yīng)著宋家音,昌勛注意到剛剛帶過來的花束,隨意的丟在了桌上,他心里覺得就這樣放著太可惜了,隨手拿了個空花瓶又將那花拿去洗漱間,剪枝插瓶。
“天都快黑了,女孩子太晚不回家不安全?!?p> 白含蕊今天太興奮了,這種興奮感讓她的敏銳感變得遲鈍了許多。
“哈哈,表嫂我今天就是拜托昌勛哥帶我……”
她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宋家音的臉色僵了起來,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連忙大笑起來,掩飾著尷尬。
“表嫂說的對,太晚了。那我先走了?!?p> 說完白含蕊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轉(zhuǎn)身準(zhǔn)備將門打開時。昌勛剛把白含蕊帶來的花插好出來。就看見
這一幕。
“干嘛去?”
“昌勛哥,你陪著表嫂吧,天太晚我就不打擾了?!?p> 白含蕊自認(rèn)自己說的話,圓潤有理,不帶一絲其他情緒。
“行,你到門口等著,我等下送你?!?p> 白含蕊本來要說也應(yīng)該說?!挥昧耍x謝?!墒窃挼阶爝呌肿兂闪?。
“好?!?p>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好’字對宋家音的傷害又多大。宋家音本來這幾天柔順的心情又被激怒了,她感覺那個字,就像在挑釁她的地位一樣。她并不確定自己丈夫跟那個表妹到底有沒有其他的關(guān)系,但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她現(xiàn)在只要見到昌勛對誰表現(xiàn)的親昵了,或者誰讓昌勛多看了兩眼她都會滿心恨意嫉妒。她不能允許昌勛這樣去待任何一個女性。也不能允許有誰可以超過她在昌勛心里的位置。
昌勛在桌上拿鑰匙。
“我去送一下蕊蕊?!?p> “不!不許去?!?p> 昌勛不解的看著她,他想問她為什么。但隨著她表情逐漸的扭曲,他就知道她又要用她常用的那副伎倆了。
“你不能去,我不準(zhǔn),不準(zhǔn)??!”
昌勛嘆了口氣,坐在她床邊,耐心的安撫道。
“送完她我就回來陪你?!?p> 他柔軟的語氣讓宋家音也平靜了一些,不過下一秒她就陰陽怪氣。
“你是不是喜歡她,就像那個呂智婭一樣?!?p> 一股厭惡又害怕的心情迫使昌勛立馬從床邊坐了起來。昌勛也恢復(fù)了他平日里那種淡漠又莊嚴(yán)的姿態(tài)。不平不淡的說著。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昌勛一刻也不想跟她待在一塊了,她總是愛這樣,真是個會令人窒息的女人。
“你是不是對她有意思?你手機(jī)給我!”
他慢慢的閉了一下眼,深吸了口氣。昌勛想:她怎么能把自己跟那些花花公子相提評論?怎么能?又怎么能來質(zhì)疑自己的人品道德?昌勛生氣了,他不在像從前一樣,把手機(jī)交給她隨意翻看。他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宋家音看著昌勛頭也不回的離開,情緒徹底失控了。伸手就將旁邊昌勛剛插好花,隨手打翻在地,歇斯底里的吼叫著。尋房的護(hù)士聽見聲音趕緊推門進(jìn)來詢問情況。
“小姐,你沒事吧?”
白含蕊怎么會沒有感受呢?看著昌勛的太太再次活生生的出現(xiàn)在她面前時,她這才意識到,以前的日子里她總是把宋家音當(dāng)做不存在的人,所以她才能心安理得纏著昌勛。而宋家音的出現(xiàn)那種真實感,沖擊著她偷偷喜歡昌勛的心。她陷入了糾結(jié),她到底該怎么做呢?他到底還是別人的丈夫,到底是愛著他妻子的。那以后不能再纏著昌勛了嗎?
昌勛接上了白含蕊,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白含蕊不由的想是不是自己原因。
“昌勛哥,我不回家的?!?p> “我知道?!?p> 他的情緒真的很不怎么樣。
“我們先去吃飯,你晚上10 點(diǎn)的約,來的及?!?p> 白含蕊想問他:那表嫂怎么辦?車?yán)餄庵貕阂值臍夥眨龥]辦法開口。良久,昌勛又問她。
“想吃什么?”
“那我們?nèi)コ蕴﹪耍俊?p> “行,導(dǎo)航吧?!?p> 昌勛將手機(jī)遞給白含蕊,導(dǎo)航路線。其實今天跟著昌勛一起去醫(yī)院也是事出有因的,白含蕊收到了一個女團(tuán)培訓(xùn)基地的邀請,今晚去做現(xiàn)場觀眾看角逐賽。而且巧的是在這個綜藝節(jié)目的人員里,居然有安萘和許詩嘉。她當(dāng)然熱血澎湃,一定要去為她的好友加油打氣??呻y就難在,白省漢總認(rèn)為她給白家丟臉惹事,根本不準(zhǔn)她這么花里胡哨深夜去參加。她被宋嬸看得死死的,只好讓昌勛來接她。有昌勛出馬很多事情都變的容易了,總不成白省漢還駁了昌勛的面子。很多時候,她覺得昌勛比免死金牌還好用。
昌勛本來想著宋家音在醫(yī)院躺著,他也不放心。所以準(zhǔn)備差不多時間的時候送一下白含蕊,等她結(jié)束后再去接她。可事情演變到現(xiàn)在,昌勛對宋家音的那點(diǎn)不放心也消失殆盡。
泰象的接待員問完他們幾位后便把他們安排在了大廳。白含蕊感覺昌勛情緒平緩了下來后,才開口跟他說著雜七雜八的閑事,那些閑事也無非就是家里那些狗血的劇情。白含蕊盡量把它們描述的好玩簡單一點(diǎn),并不希望自己這些話題又給了昌勛什么聯(lián)想。
昌勛很喜歡聽她說話,她的話很多。跳躍的跨度也很大,這一秒還在說家里的事情,下一秒就是她看視頻上面的又發(fā)生了什么樂趣,她開心的無厘頭,說話也無厘頭。她不像宋家音那樣高傲,也不像呂智婭一樣那樣盡善盡美。想到前幾日跟呂智婭的對話,昌勛對著白含蕊來了興致。
“蕊蕊有沒有想過以后做什么呢?”
昌勛的話讓白含蕊蒙了。一時間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其實想過。一年前她坐在便利店的時候,她吃著泡面看著玻璃里的自己,那一刻她覺得那就是她的一生了。渾渾噩噩,混吃等死的活著,不對什么感興趣,不對什么負(fù)責(zé)任。她要這樣跟昌勛說嗎?顯然不是的,她想要在昌勛心里展現(xiàn)出最好的一面。
“我要找一個愛我的人,活著。這個算嗎?”
說完,白含蕊又后悔了,她覺得這個答案并不是完美的(卻是她心中所想)。
服務(wù)員們陸陸續(xù)續(xù)的為著他們上菜了,一共四道菜都是白含蕊喜歡的。
“也算吧。”
昌勛又繼續(xù)著他們的話題。白含蕊總是有著跟他們不同想法,也許這就是年輕才會擁有的思想,昌勛這樣想著。
他們用完餐剛起身的時候。白含蕊又見到了秦子旬,今天的他帶著另一位女孩,看起來低眉順眼的比上次聚會上的女孩乖巧多了。白含蕊并不想多跟他糾纏,連招呼都不打就想趕緊走??汕刈友畢s不是這樣的,注意到他們后趕緊上前打招呼。
“白含蕊,好久不見。”
白含蕊對他笑笑,拉著昌勛的手臂就要走。
“嗯,昌律師?!?p> 秦子旬伸出右手跟昌勛打招呼,昌勛回應(yīng)了過去。面對面前的這位與白含蕊年紀(jì)相仿,卻不知哪家的小少爺,昌勛有著一種在社會頂端的優(yōu)越感,這優(yōu)越感使他并不誠心與他打交道。
“走吧?!?p> 情況換成了昌勛領(lǐng)著白含蕊要出餐廳。秦子旬并沒有攔著他們,只是笑笑的拉著身邊的女孩讓路了。一路上,昌勛問她跟秦子旬怎么認(rèn)識的?白含蕊沒敢說實話,只得隨意說在同一個學(xué)校。接下來就是昌勛細(xì)數(shù)了上次的聚會活動上他的所見,判定秦子旬并沒有值得交往的價值,然后告誡白含蕊不能同他走的太近。相處的這些日子來,白含蕊覺得自己見過昌勛好的壞的一面。她認(rèn)為昌勛壞的有兩面,一面是他喜歡對你一本正經(jīng)的說教,順便用他的認(rèn)知來捆綁你,如同此時。一面是他成熟正經(jīng)的外表下有一個陰晴不定心(他的情緒來臨時不會跟你明說他為什么會生氣也不會跟你溝通)。白含蕊不認(rèn)同秦子旬是個不值得交往的人。但在此時她愿意聽從昌勛的,一是她自己跟秦子旬有過尷尬的關(guān)系,二是她不愿為了這不重要的人跟昌勛有分歧。
他們順利進(jìn)了場,很幸運(yùn)的是他們有個好位置,能將臺上盡收眼里。離開始還有半個小時,白含蕊跟昌勛說她去后臺看看。昌勛也沒說什么任由她去了。這是昌勛第一次親眼看少女偶像的出道綜藝賽,看著旁的觀眾要不然是舉著誰誰誰的名字,要不然就是舉著一串的應(yīng)援話。其他一些沒拿的手里也拿著熒光棒準(zhǔn)備到時候揮舞。巡視一圈后,還真是挺多人的。昌勛對這種文化不懂?;腥婚g他想,也許人就是需要這種狂熱來慰藉內(nèi)心的虛無才能好好活下去。
在后臺,所有的表演者們都在化妝間聚集,有的再次再確定服裝,有的在做最后一次的練習(xí),有的在化妝打扮。白含蕊很容易就找到了安萘,雖然她把原來的卷發(fā)拉直了,也沒再畫著洋洋娃般的精致妝容,但她依舊身上有著靚麗的魅力。
看到白含蕊,安萘首先是下了一跳,笑道。
“你怎么進(jìn)來的?”
白含蕊湊近她,悄悄說道。
“我就跟他們說,我也是女團(tuán)賽的,就混進(jìn)來了?!?p> 安萘打量了她一眼。白含蕊配合著轉(zhuǎn)了兩圈后說道。
“不像嗎?”
“像,對了這次的位置不錯吧?”
“是你安排的?”
“不然呢?這個可是我好不容易弄到手的,這節(jié)目組,真是太死心眼了,所有觀眾都只能隨機(jī)抽選應(yīng)援生。一點(diǎn)都不懂的靈活運(yùn)用?!?p> 安萘坐在化妝鏡前繼續(xù)撲著粉底,對于接下來的比賽她看起來成竹在胸。
她們并沒有發(fā)現(xiàn)許詩嘉,直到許詩嘉快要從她們身邊越過去時,白含蕊才看見她。
“詩嘉!”
白含蕊有些歡喜,這個暑假開始到現(xiàn)在她們很久沒見了。白含蕊觀察著她,她的頭發(fā)更短了,到下顎處,筆直的高腰黑褲配白襯衫,襯的她更加挺拔。
許詩嘉,笑著回應(yīng)她。
“你和安萘是一個隊嗎?”
白含蕊繼續(xù)問道。
“不是。我們是敵對的?!?p> 許詩嘉也繼續(xù)回答著,轉(zhuǎn)而又繼續(xù)說。
“你怎么來了?”
白含蕊看了一眼安萘。
“是她幫我弄的邀請函,你們都要加油呀,等會我會幫你吶喊的。”
許詩嘉又笑了笑說。
“好,那我跟我們團(tuán)再對接一下,先走了?!?p> “嗯嗯。加油!”
許詩嘉走遠(yuǎn)后,白含蕊才對剛剛許詩嘉的笑容進(jìn)行了重新的解讀,她總覺得許詩嘉的笑容過于禮貌和客氣了,這讓她很不舒服。
安萘催促白含蕊出去,又約她比賽后一起喝一杯,白含蕊答應(yīng)了。回到位置上,昌勛正在被旁邊的女孩子搭訕,白含蕊心里不快跟昌勛說:‘咱倆換換位置?!齽鬃匀皇强系?,旁邊女孩的搭訕計劃被白含蕊插了一腳后不得不告終??粗莻€女孩暗自生氣的樣子,白含蕊的嘴角不由的上揚(yáng)了起來。昌勛看著她很是奇怪,一會換位置一會傻笑的。
“傻笑什么?”
“沒有呀?!?p> 白含蕊自然不會告訴他,她正在為她自己趕走了一只蒼蠅而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