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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水三千漏勺飲

第八十八章

弱水三千漏勺飲 異寒寒 4044 2020-05-20 18:20:44

  云韶死死盯著許弘文良久,玄清派好歹也是名門正派,里面就不能有個(gè)正常人嗎?想來許弘文是為了祖師忌辰趕回的余杭,這般大事將近,回來后第一件事竟然是先去快活到半夜。

  許弘文的目光也未離開云韶片刻,不同于云韶的警惕,那目光中多少透露著讓人不自在的曖昧。

  對了,若是魏謙游的一眾師兄都認(rèn)定了一個(gè)事實(shí),洪寅決計(jì)不會再說什么。想到此處,云韶向許弘文行了一個(gè)玄清派的特殊禮節(jié)。

  許弘文頭腦尚在昏沉,反應(yīng)了一下心中納悶道:這是同輩之間的禮,她方才都說了不是我玄清弟子,而且?guī)煾冈趺纯匆膊幌袷菚偈胀降艿摹?p>  還沒想明白,就聽云韶道:“師兄常年在外定是未曾聽聞,當(dāng)年大師伯一念之差離開了余杭,此后又在金陵收了一個(gè)弟子。那弟子便是你的九師弟了,前段日子你那師弟來了余杭,陰差陽錯(cuò)地回了師門?!?p>  許弘文了然般地點(diǎn)頭,如此說來,面前這姑娘就是老九了。不管是誰,有關(guān)系就方便套近乎了。

  許弘文想罷咧嘴一笑湊上前去:“這我倒是沒聽說過,師妹過來近些,讓師兄好好瞧瞧。”

  云韶微微一笑:“先前已經(jīng)對師兄說了,我并非玄清弟子。你那九師弟,我該喚他一聲相公。”

  許弘文的笑容頓時(shí)凝固在臉上,隨后失望地嘆息了一聲,原來已經(jīng)許了夫家,那他豈不是沒戲了。罷了罷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盆栽呢。

  許弘文怏怏問道:“夜都這般深了,你一人跑出來做什么?大師兄接任掌教后立下的門規(guī),這時(shí)辰可已經(jīng)宵禁了,所有弟子不可隨意出入。”

  被許弘文這么一問,云韶才想起她還有正事呢,都是被這浪蕩道士耽擱的。想想這時(shí)辰去找洪寅,無異于給自己告了一狀,云韶不由打了個(gè)寒顫。

  “你不也是才準(zhǔn)備回去,不怕驚擾了大師兄?”云韶挑眉道。說不定洪寅對面前這人格外寬容,那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師兄他還沒歇下?”見許弘文驚出一身冷汗,酒意都退去了三分,云韶失望地翻了個(gè)白眼。

  既然這人靠不住,她也不指望什么了,萬事還得靠自己。

  忽聞一聲急促的腳步聲朝這邊趕來,兩人齊齊望去,正看見一臉急色的魏謙游。

  云韶率先問道:“不是讓你在那里盯著,怎么也跟過來了,可是那邊出了問題?”

  魏謙游搖頭:“兩人加一起說了不到十句話,我看著都無聊,哪能出什么問題。我看你去了那許久也不曾回來,擔(dān)心你被洪師兄刁難?!?p>  魏謙游說話時(shí),不時(shí)打量著許弘文。料想云韶走了這么久,定是被此人纏上了。

  云韶唯恐讓魏謙游誤會,上前道:“我替你引見一下,這是你那素未謀面的八師兄,方才碰巧撞見的?!?p>  云韶說罷又湊近魏謙游低聲道:“以后少和他往來,看樣子都不像什么好人。若是有一天玄清派的名譽(yù)砸了,定與他和柴修仁,以及他二人的一眾弟子脫不了干系?!?p>  魏謙游心微一松,不是歹人便好。與許弘文互相還禮后,魏謙游沉吟道:“此事不好管,我覺著你還是別太上心的好。他們二人自己的態(tài)度都尚未明朗,你這好心未必能起到成效不說,受責(zé)備是一定的?!?p>  云韶撇嘴道:“不知道什么叫有始有終嗎?既然決定參上一腳,事情結(jié)束前就絕對不能抽身?!弊钪饕氖撬C明,先前兩次都是魏謙游瞎貓碰上了死耗子,真遇上了棘手的情況還是要靠她。

  許弘文聽他們說得這般熱鬧,也湊上來打聽。云韶本就很不待見他,事實(shí)上云韶聽說他是玄清派的道士,就已經(jīng)對他有了不好的第一印象,而后許弘文的表現(xiàn)也算對得起云韶的有色眼鏡。

  魏謙游卻是欣然接納,將許弘文也算入此事。倒不是看中了什么,日后洪寅怪罪起來,多一個(gè)人受責(zé)備,不就多一人將洪寅的怒氣分擔(dān)去么。

  云韶見魏謙游已然決定,不好駁了魏謙游的面子,便勉為其難地讓許弘文留下。同時(shí)自立權(quán)威,叫二人在此事上定要以她為尊。

  許弘文尚不知二人心中所想,聽魏謙游說了柴修仁的事情,不由嘖嘖道:“不想柴師兄這般有魄力,當(dāng)年被逼的二十年不敢回來,如今卻還敢找上人家?!?p>  這事許弘文也是聽人說的。當(dāng)年他才不到十歲,剛拜入師門,處處都是小心謹(jǐn)慎,自然沒能發(fā)揚(yáng)八卦精神。如今一個(gè)大好機(jī)會擺在面前,許弘文摩拳擦掌,暗暗決定要把少不經(jīng)事錯(cuò)過的都找補(bǔ)回來。

  云韶向許弘文發(fā)號施令:“還是按原計(jì)劃進(jìn)行,你先回門中,將洪師兄找來。除了那二人在夕影亭幽會以外,旁的一概別說。”

  許弘文原本還躍躍欲試,聽得云韶所言,卻是心生退卻之意。這時(shí)辰他回去向來是偷偷摸摸的,竟還讓他送上門去,他可不干。

  云韶淡然道:“你不去也成,此事原本就沒打算把你算在內(nèi)。”

  許弘文不滿道:“你分明就是在刁難于我,這事我絕對不干,難不成你還要踢我出去?”

  云韶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攸c(diǎn)頭,拉上魏謙游就往回走。

  許弘文站在原地不動,梗著脖子道:“這事道爺還不摻乎了呢,費(fèi)力不討好,其中也沒什么吸引人的。”

  就聽云韶側(cè)頭道:“謙游,雖然這事我也不想管,但畢竟是受了你那許師兄的脅迫,不管也得管了。希望洪師兄通情達(dá)理,要怪罪也找對人?!?p>  魏謙游怔愣一下,隨即會意,點(diǎn)頭應(yīng)道:“洪師兄在知情理這點(diǎn),向來沒人能出其右。你只管放心,萬事都有許師兄擔(dān)著?!彪m是覺得這般有失厚道,但他要是不配合,恐怕連云韶這關(guān)都過不了。

  許弘文雙眼瞪得老大,這二人也太厚顏無恥了些,竟要拿他出去頂罪?無奈的是他根本沒法反駁,黑歷史太多,他和柴修仁在洪寅面前都是沒什么信譽(yù)可言的。

  甩了甩腦袋,許弘文萬般不愿地追上二人:“我去將洪師兄請來,不過你們可得替我作證,我是連夜趕路,眼下剛到的余杭。”

  許弘文長了教訓(xùn),被這二人拖下了水,斷然不能全身而退,以后定要離他們遠(yuǎn)些。

  云韶抬眼道:“只要你肯幫忙,我可以保證,洪師兄絕對不會知道你今晨就到了余杭,還去花樓快活了一天。至于你身上的脂粉味,全是我三人聽聞了柴師兄的事情,走的急了些,謙游不慎打翻的?!?p>  許弘文聽得云韶這般簡單,就猜出了他這一天的行程,更是表現(xiàn)出死心塌地,不敢說半個(gè)不字。

  三人分道揚(yáng)鑣,魏謙游和云韶回了夕影亭附近,先藏好了身形。許弘文則是回了門中找洪寅,走時(shí)神色間甚是悲壯。

  有人深夜叩門,被擾了清夢的洪寅百般不愿。見得來人,更是沒有好臉色:“回來了不去睡覺,來敲我房門做什么。你之前的屋子都給你空著,難不成還要我?guī)闳???p>  許弘文咽了下口水,對于洪寅他還是有所畏懼的:“洪師兄,我深夜叨擾,定是有大事要說,你且耐心聽我說完……”

  洪寅耐著性子,聽許弘文把云韶交代的說了,頓時(shí)困意全無。憤憤道:“修仁也一把年紀(jì)了,怎么還如此不懂事。他和楊家的丫頭相差多少年歲,當(dāng)年就為了此事,師父親自出面才將楊家勸得平息了?!?p>  許弘文怯怯道:“師兄在此抱怨,也起不到什么成效,不若同去看看?”

  洪寅回屋披了身外衣,沒好氣道:“我能不去嗎?我不去,難道放任他再惹惱了楊府,敗壞玄清派的名聲?”

  許弘文俯首道:“師兄所言甚是,柴師兄現(xiàn)下正在夕影亭,若是快些應(yīng)當(dāng)還能趕上。師弟方才沒敢走進(jìn)觀望,但瞧那意思,二人似乎要偷偷離開余杭?!?p>  “混賬!”洪寅大罵一聲,震得許弘文心跳漏了一拍。

  沒讓魏謙游和云韶等多久,許弘文便將洪寅帶了來。見洪寅這般氣勢洶洶的樣子,云韶忙用手捂了口鼻,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被洪寅發(fā)現(xiàn),不去解決柴修仁的事情,反倒先拿她做伐。

  魏謙游早就料到,聽許弘文說了那些,洪寅會氣成這般樣子。真切看見時(shí),卻也難免驚異,原來道士也是能生氣到如此程度的。

  “修仁,你太不像話了?!焙橐~著大步上前將兩人分開,指責(zé)柴修仁道。

  柴修仁怔愣,師兄怎么會知道此事的。他只告訴了魏謙游,相當(dāng)于也告訴了云韶,但這二人都不像是會告密的。

  云韶見柴修仁納悶的表情,心中不覺生愧。雖說辜負(fù)了柴修仁的信任,但她本意是好的。唯有讓柴修仁認(rèn)清了自己的決心,此事才算得上能好辦些。

  此事困難定是不小,但并非無法克服。不過若是連置身其中的柴修仁都不上心,他們這些幫忙的就是累死也沒用。是以該讓他面對洪寅的壓迫,逼他一逼。

  楊蘭??辞辶藖砣?,臉上已是全無血色。她記得清楚當(dāng)年就是此人,隨正清真人到她家中告罪。也是此人提議,讓柴修仁外出歷練些時(shí)日,也好讓他們彼此淡忘。

  雖知道洪寅本意是好的,畢竟他二人不夠登對,但楊蘭希不需要這種好意。

  “師兄……你怎么來了?”柴修仁低著頭,不敢去看洪寅一眼。

  洪寅睨了柴修仁一眼:“我不來,難不成任你一錯(cuò)再錯(cuò)?并非師兄不能容你,可你也知道楊家的態(tài)度,你二人年紀(jì)實(shí)在差的多了些。只要是有損玄清聲譽(yù)的事情,師兄絕不容許。”

  “老古板?!痹粕仄沧?,不屑地埋怨了一句。

  楊蘭希似是抓到了什么,若是她家中同意,莫不是洪寅也會點(diǎn)頭了?只是心中如此想,真對上洪寅那雙怒目,卻是未敢開口,話到了嘴邊又被咽了回去。

  云韶看得干著急,恨不能沖出去替她說了。好在魏謙游及時(shí)將她攔住,現(xiàn)在洪寅正在氣頭上,出去還不是添亂,還是等洪寅平復(fù)些心情再說。

  云韶不悅道:“你攔我做什么,那牛鼻子慣愛多管閑事。你信不信日后你我要成婚,他一樣會搬出諸多說辭不許?”

  魏謙游陪笑勸道:“一碼歸一碼,你我畢竟與柴師兄這事還有些差別,洪師兄就算不喜也不會太過阻攔。”

  云韶哼道:“誰管他喜不喜歡,不過是個(gè)暫代的掌教罷了,我就不信沒人制得住他。等你二師叔回來,誰還聽他說話?!?p>  魏謙游生怕云韶克制不住情緒,當(dāng)下連連贊同,務(wù)必先將云韶穩(wěn)住了。

  楊蘭希懇求道:“洪道長,我與柴哥兩情相悅,你怎就不能成全我們?這多年過去,有多少人家上面提親都被我回了,道長是當(dāng)真沒看見?”

  洪寅對楊蘭希倒是臉色好了不少:“楊小姐莫要激動,貧道并非對你,只是……”

  “只是為了玄清派的聲譽(yù),還有楊府的面子?!辈裥奕式拥?。

  洪寅頷首:“你既然知道,今日便不該出現(xiàn)在此處?!?p>  柴修仁嗤笑一聲:“玄清派立派祖師定下的門規(guī),門中弟子不忌婚娶,我不過是娶個(gè)親罷了,與門中聲譽(yù)何干?”

  云韶聽得此言,立馬扔下魏謙游,將注意力都集中在亭中。不錯(cuò)不錯(cuò),終于是要為自己爭取一番了。柴師兄加油,我們都看好你。

  洪寅卻不正面回答:“我就是不與你解釋,你心里也應(yīng)該明白,快隨師兄回去,別再耍你那頑童脾氣?!庇址愿涝S弘文道:“弘文,將楊小姐送回去,若是楊家人怪罪,定要好生安撫。改日師兄親自上門,帶著你四師兄去賠罪?!?p>  許弘文還在四下尋找魏謙游二人,洪寅見他走神呵斥了一聲,許弘文才反應(yīng)過來:“師兄,你方才說什么?”

  洪寅狠瞪了他一眼,剛要說些什么,忽聞身后傳來一聲驚呼。目光不由望去,一個(gè)頭瞬間便有兩個(g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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