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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花間山鳥喚提壺

夢回山雨歇

正花間山鳥喚提壺 Cibber 2356 2020-04-18 15:58:53

  山上秋意更甚,月色涼如水。

  我們站在清都閣的回廊俯瞰下方,正好是慈云觀位于后山北崖臺的道場。

  彬彬忽拉了一下我的衣袖:“你瞧,那不是容大仙?”

  月光灑落崖臺,如鋪了一地銀霜,有三人身著鴉青道袍,踏霜舞劍,劍寒映月,隨著劍法變換招式時,好似云走電蛇般,叫人目不暇接。

  其中個子最高的那個,確是容疏離。

  他們很快發(fā)現(xiàn)了我們。

  畢竟空蕩蕩的廊上就立著我和占月彬兩人,實在太過明顯。

  彬彬朝他們揮了揮手,容疏離在百忙之中矜持地點了個頭以作回應。

  但他們的劍招未停,我也舍不得移開眼。就這么伏在欄上呆呆地看著,卻在無意間跟容疏離的目光對上了一瞬。

  我曾為之驚嘆的那雙眼眸,與記憶中相比發(fā)生了些許變化,正如此刻天邊染上秋寒的星子,添上了三分泠泠幽意。

  我險些被那寒意所懾。

  但他極艱難而快速地移開了眼,還微微低下了頭,舞劍的招式也稍微停滯了那么一瞬。

  甚至趁變換身形之際轉到另外兩人身后……

  我“噗嗤”一聲笑了,心里那朵枯萎的花又冒出個花骨朵。

  “你笑什么?”彬彬好奇地轉頭問道。

  “啊,他們舞得真好看?!蔽夷樕闲σ獠粶p反增,“我們回去吧?!?p>  歸途中,山夜寂靜無人,只聽得云里一片孤鴻聲。

  “好久不見。”我回望山上,心中浮起一句話:“我還是很喜歡你,像候鳥遵循約定,歸去來兮?!?p>  “滄海派”的名號從何而來,是我好奇了很久的一個問題。

  按照話本里一貫的套路,創(chuàng)始人理應就地取材,叫“紫府派”或者“慈云派”。

  后來我翻閱古籍時才知道,本派劍術源于滄海島。

  《海內(nèi)十洲記》有云:“滄海島在北海中。地方三千里,去岸二十一萬里,海四面繞島,各廣二千里,水皆蒼色,仙人謂之‘滄?!?。”

  卻不是“東臨碣石,以觀滄?!钡哪莻€滄海。

  好了,說完滄海派,接下來說一說我為什么要說這個滄海派。

  ……嗯,還是跟容疏離有關。

  確實如此,但也不盡然。

  當年在京都演武會上,我藏了一分私心,想以劍舞吸引他的注意,未果。

  從此卻對“劍”這一兵器生出執(zhí)念。

  京都顯貴南遷之后,恰逢這紫府山滄海派三年一度的開山收徒時節(jié)。

  我是被收的徒之一,分配在天地玄黃四部中的“玄”字部。

  人間事總有諸多不平。

  比如同樣是少年人(至少我的外表看起來也是),進滄海派的時候我得從零開始,而容某人已經(jīng)在協(xié)助堂主給新弟子們當教習了。

  人人皆稱他一句“大師兄”。

  作為山精我還真是挺沒面子的,比不上他一個區(qū)區(qū)凡人,永遠風頭出盡。

  很快我就明白了,想出風頭還真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情。

  跑樁,是滄海派入門第一關,也是我所遇的第一個難關。

  跑樁練的是個啥?

  我隱約感到不妙,同時又暗戳戳覺得這是一個跟容疏離進行交流的好機會。

  立刻寫信問他。

  滄海派用于聯(lián)絡的信鴿很快飛回我手里,容師兄回復我的內(nèi)容僅兩字:“輕功”。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毫無掩飾。

  等等……輕功???

  叫一個本體是風的我,去練輕功,那根本就是叫一條魚去學泅水,優(yōu)勢大到無法控制。

  對,無法控制。

  我想象了一下,自己在樁上跑著跑著,忍不住輕飄飄地飛了起來,底下是滄海派師門上下,個個仰著頭看我,好似一群雁兒一起學拍翅膀,忽然有只與眾不同的,頭也不回地就一飛沖天不復返了……

  呵,那畫面太美我不敢看。

  那天夜里,我抱著小酒壺在檐上蹲了一宿,飲盡了月華,卻還是澆不滅我內(nèi)心的憂愁。

  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有什么好借口,能完美推拒“跑樁”這一訓練,最后又嗷嗷叫著往容疏離處投了信鴿。

  問的是:“我不會跑樁怎么辦?”

  這次他的回復更加疏離:“學?!?p>  我真傻,真的。

  此事還被占月彬笑話了一通,令我愁上加愁。

  盡管如此,入山受訓的日期還是很快到來,終于,我想出了一個有勝于無的法子:那就是在腰腿各處掛上重達數(shù)十斤的鐵錫碑等物,再里三層外三層地把自己裹成一個粽子。

  至于形象,就無法兩全其美了。

  白日里的紫府山依然仙氣縹緲,我在山門處躊躇許久,最后一咬牙,硬著頭皮踏上了青石階。

  玄字部弟子的集合地點,亦是慈云觀的北道場。

  可我萬萬沒想到,自己竟是本部今年唯一一個女弟子。

  作為場內(nèi)這個僅有的女弟子,容疏離自是瞧見了我,遠遠飄來一點眼風,見我也瞧向他,立刻移開視線,輕云出岫般晃悠到別個新弟子身旁去了。

  他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頗令我傷神。

  話說回來,就我這垂頭喪氣的粽子形狀,任誰見了都難有親近之意吧。

  故此,我只能孤零零地杵在道場一隅,比旁邊立著的木人樁還要茫然無措。

  正窘迫到幾欲化為原形遁走之際,忽被人敲了下腦殼。

  我“哎喲”一聲叫喚,捂著腦殼轉頭看去,身后倏地閃過半片青色衣袂。

  呔,青天白日的,何方妖孽作祟?!

  “容則,玄字部難得有個小姑娘,我是個出家人,不方便,這執(zhí)劍入門,得你來帶?!?p>  我立刻回看前方,容疏離正一臉悻悻地持劍僵在不遠處。

  格住他手中劍器的,正是方才敲我腦殼的“兇器”:一支細竹煙桿。

  煙桿主人也似煙桿成了精,瘦長個子偏套了件松垮垮的海青中褂,臉上更是透著幾分枯黃病色。

  我的注意力全在他頭頂,那個近乎散了一半的道髻正隨著他動作左右晃悠著,十分滑稽。

  前文說到,我與占月彬夜探清都閣時,月下踏著霜華舞劍的共有三人。

  除了容疏離以外,另外二人一胖一瘦,各具標志性的身形也叫人見之難忘。

  其中的瘦者,自然就是這位在初次見面就完美助攻,將容疏離趕過來指導我劍術入門的張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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