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又平白無故的失蹤了一位皇子,他明白事不宜遲的道理,便不敢耽擱。
待到午后,他方才折回,同時還帶來了容情公主。
為了系纓,公主以幔紗掩面,遠遠地跟在他身后,并不以真面目示人。
直到夕陽西下,容情公主才帶著人馬折回宮闈,這當兒,封華業(yè)已悄沒聲的混入了一行隨侍的宮女之中。
入宮之前,幾名守門的鬼衛(wèi)將車輛進行一通排查后,掌事之人又到公主的轎攆前畢恭畢敬地詢問起來:“公主系纓之期,何故出宮?”
遙遙的,封華聽到容情公主只是以一種不緊不慢地腔調(diào)回答:“為了采辦熏布香料,因為不懂夫家習慣,特意前去問明。”
對方伸長鼻子,像獵犬一般敏銳地嗅了嗅,又詢問了一聲:“不知公主車上何故會有異族人士的味道?”
一個旁侍的老嬤嬤頓時生氣地罵開:“放肆的東西,公主將將去過香料鋪,身上自然會沾上異族人士的香味了!”
那守衛(wèi)這才恍然大悟,手一擺,連忙放行:“公主莫要動怒,請進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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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成功混入抱琴殿后,容情公主特意將她召入寢殿之內(nèi)。
封華見四下無人,這才放松下來,隨便拾了把椅子坐下,并不顧什么身份有別,只道:“想不到宮中竟然排查得如此森嚴?!?p> 容情公主微笑著道:“聽說三皇兄是在面諫父王的路上失蹤的,父王因此特別惱怒。”
封華“哦”了一聲,這才留心起了公主寢殿中的諸般擺設(shè),大到殿落的羊角大燈,小到案上的琪花盆景,全都是些珍貴稀有的玩意,既精致又華麗,聽說容情公主在皇后面前很受寵,如今看來,這謠傳十有八九是真的。
容情公主見她一雙眼睛充滿了好奇,無所顧忌的來回打量著自己的房間,只是掩著口輕笑了幾聲。
封華見狀,立馬羞紅了臉,問她道:“我太失禮了吧?抱歉,只因你是嚴繁雨未過門的妻子,我心里早就將你當成自己人看待了。”
容情公主卻搖頭笑道:“不,不是因為你失禮。而是我自幼在深宮內(nèi)長大,一直很羨慕外頭的女兒家可以有三五個閨中好友為伴,我在想,我以后若嫁入嚴府,必定能和你成為好朋友?!?p> 這話卻是無心戳中了封華的痛心之處,她目光一沉,一瞬變得無精打采起來,半晌,才沉悶地說:“不瞞公主,我雖然出身市井,但小的時候因為相貌丑陋,所以在同族之中受夠了排擠,也并沒有幾個知心的好友。公主只當深宮閉鎖,規(guī)矩多,限制大,卻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也并非都是世外桃源,也有爭斗,也有欺壓,還有貧苦,這些都是公主想象不到的。”
“相貌……丑陋?”容情公主謹慎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又有些羞澀地說道:“雖然你的長相在鬼族眼中的確差強人意,但在人族眼中應(yīng)該是絕麗之姿才對呀?!?p> 封華笑著戳了戳自己右邊的眼角,且道:“這里,原來有一塊胎記的,又大又丑。”
“哦?那現(xiàn)在怎么沒了呢?”
封華只道:“這張臉可是用九死一生換來的。但那故事太長了,等你過了門,成了我的真嫂子,我再慢慢告訴你?!闭f完,便是促狹的一笑。
一瞬,容情公主的臉色卻徹底地暗淡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她才說道:“就算真的過了門,我也沒法成為你的嫂子吧?”
封華奇怪地看著她,“公主這話是什么意思?”
公主眼神哀傷地望向她,且道:“我早就知道,嚴君心里已經(jīng)有了心上人,就算愿與我完婚,也不過是為了顧及家族的顏面。何況這樁婚事還是父王強加給他的,他未必……未必是真心想要娶我的?!?p> “這……”
有沒有心上人這一點,封華倒不清楚??蓛H憑著嚴繁雨對待公主的態(tài)度,看起來倒真的不像是真心喜歡她。
她這樣的實話實說,倒叫封華一時不該如何安慰。
兩人默然了一會兒,公主又突然自己振作起來,像是在給自己打氣,面含羞赧地說道:“但這些皆作無妨,只要能與他結(jié)縭,我便心滿意足矣?!?p> 封華一時真不知該說什么才好,干巴巴地抿了一記嘴后,尷尬的笑了一笑。
過不多時,暮色漸濃,公主眺望了一眼窗外,沉著聲說道:“天就快黑了?!?p> 封華也順勢看向外頭。
果然,夜月已靜靜的透入繡窗,朦朦一輪滿月掛在遠天,相伴幾顆寒星,幾縷幽風。今夜,是那么寂靜。
又聽公主婉婉地低著聲音說道:“雖然嚴君并未說明要我?guī)氵M宮的理由,但我大概也可以猜得出來,你是為了小貓兒與三皇兄失蹤一事,對嗎?”
封華思慮了一會兒,雖然有些鋌而走險,可她還是決定相信對方一回。
至少就她所見,位容情公主對嚴繁雨的深情并不像是裝出來的,她既然肯為了他特意出宮一趟,也足以證明她不是那等害怕麻煩纏身的薄情之人,所以她決定說真話。
“公主,你既然愿意為了我們鋌而走險,我也就不再瞞著你了,我們?nèi)私?jīng)過一番暗查,懷疑宮中可能混入了魔族,這件事情還與嬰孩丟失的案件有關(guān),所以我才會冒險入宮,想借夜色,在宮中查個明白。”
“哦?宮中有魔類?”容情公主惴惴不安地望著她,漂亮的眼眸有如小鹿一般清澈又無辜。
封華點點頭,又問:“依公主對宮里環(huán)境的熟悉,是否知道宮中有什么隱蔽的位置,可以種一些奇怪的樹木,誰也不會留意到?”
“隱蔽的位置……”容情公主略想了想,突然一臉恍然大梧,急說道:“倒是有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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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封華換作一身夜行衣打扮,借天色之便,借耳力之精明,一一躲過巡防的守衛(wèi),總算是七拐八彎的來到了處于正西方位的冷宮。
果不其然,在她一通搜尋之后,當真在一個偏僻的角隅里發(fā)現(xiàn)了那株結(jié)著人形果實的歸嬰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