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妓女張大了嘴巴，隨即反應(yīng)過來，嘴型立刻從O字型變成了W型，綻放出一股從頭到腳的奉承笑容。
“相公，里面請?！?p> “相公有些面生呢，第一次來我們家嗎？真是好眼光呢。我們這兒在整個順天府都有名。”
“我們家不光有燕趙佳人，還有揚州瘦馬……”
“相公……”
“相公……”
李天賜耳邊一時間全是盈盈繞繞的各種女聲，目光所及之處，除了高大寬敞的墻壁，就是粉紅色的帷帳，各色女子不經(jīng)意間在樓道穿梭，中間夾雜著各類男人的笑聲。
一門之隔，外面冷清幽暗，誰能想到里面竟是別有一番天地。
見李天賜推門進(jìn)來，不少在大廳飲酒作樂的妓女嫖客都順勢看了他一眼。雖然他年紀(jì)尚小，但也無人露出驚訝之色。大明男子十幾歲娶妻，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之事。至于嫖嘛，也不算少見。
“公子，這邊請。”
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一個中年女人，年紀(jì)約莫四十歲左右，畫著淡淡的素妝，一身綠色紗袍。
端得一副貴婦人氣息。要不是她跟站街女說話時有一種命令的語氣，李天賜還真不敢認(rèn)為她就是老鴇。
老鴇站在樓梯上跟那妓女吩咐完，轉(zhuǎn)過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李天賜。
她久經(jīng)風(fēng)花雪月，自然懂得如何對付男人。對于青年男子，需要夸贊；對年老年男子，則是奉承。至于這種十幾歲的小毛孩子嘛……
當(dāng)然是要威嚴(yán)一些。尤其是這種衣冠不整的毛孩子，多半是偷了家里大人的錢財，出來嘗個鮮。若是能一下子把他震住，自然容易伺候，說不定還能任人糊弄。
是以擺出一副端莊姿態(tài)，靜靜盯著李天賜雙眼。滿以為眼前這個少年會承受不住壓力，低下頭去，沒想到這小子眼神晶瑩剔透，滿臉寫著不在意。
老鴇只感覺這少年的眼神與年齡極不相符，正想著加大壓力，卻見他眼神一點一點下移，彷佛是要屈服了。
她頓時大喜過望，正準(zhǔn)備開口說話，卻被李天賜搶先打斷：“你這個得有36E了吧？！“
青衣老鴇一愣，正尋思李天賜的話是什么意思，猛地察覺到他的雙眼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胸部。
眼前這小子年紀(jì)比自己兒子還小，卻敢公然調(diào)戲自己，饒是她閱人無數(shù)，一瞬間也是面紅耳赤。
好在她也是久經(jīng)情場，立刻就鎮(zhèn)定下來。此刻她已經(jīng)不敢再小瞧李天賜，微微彎下腰，笑道：“公子謬贊了。不知這大廳內(nèi)，有沒有公子看中意的姑娘？”
此刻的李天賜內(nèi)心卻突然涌起一股躍躍欲試的念頭。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有什么可在意的？
對啊，我這一世要在意什么呢？李天賜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陷入沉思。
那老鴇不知道他此刻居然在思考宇宙人生，只見他一言不發(fā)，雙眼仍然直勾勾盯著自己胸部，不禁暗暗惱怒。
正想發(fā)作時，外面站街招攬客人的妓女突然推開大門走了進(jìn)來，一路小跑到老鴇面前，耳語了幾句。
老鴇聽完，喜道：“真的？”
得到肯定答復(fù)后，老鴇喜上眉梢，清了清嗓子，不再理會李天賜，往臺階高處又邁了幾步，高聲道：“諸位相公，好消息！好消息！”
大廳內(nèi)取樂人數(shù)眾多，她又高聲叫了幾遍，眾人才慢慢安靜下來，望著這位老鴇。
老鴇笑道：“剛剛龜兒爺?shù)玫较?，薊門官軍前些日子與北虜粆花部打了一架，天佑皇明，獲勝而歸?！?p> 此話一出口，大廳內(nèi)頓時一片騷然。有人高聲叫好，但也有人不陰不陽的說道：“官兵打仗，和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了？”
“說的是，難不成還能把韃子抓來給我們當(dāng)龜兒爺不成？”
“哈哈哈……”
大廳頓時哄笑一片。
老鴇喜滋滋道：“這位相公，說的倒是有些眉目了。這韃子糙漢子是沒抓幾個，但是抓住了一個韃子女人。據(jù)說還是處子之身，更難得的是，長得還秀氣！此刻已經(jīng)在后院了，馬上洗干凈就送上來?！?p> “哇！”
青衣老鴇的話猶如一顆重磅炸彈，立即在大廳內(nèi)引發(fā)九級地震，各人議論紛紛，一時之間噪音大作，很快把老鴇的聲音壓了下去。更有人直接跑上樓去叫醒已入睡的朋友，來見證這一刻。
要知道蒙古人世居草原，終日風(fēng)吹日曬，又與牛羊為伴。一般來說身體都比較粗糙，還帶有一身的羊膻味道，明朝老百姓都稱蒙古人為“騷韃子”。能在大明老鴇眼中稱得上“秀氣”的蒙古女子，實在罕見。
眾人議論了半天，終于有人沉不住氣，叫道：“快帶上來給大伙瞅瞅！”
“就是，就是！”
“老子玩了一輩子女人，還真沒嘗過幾個韃子女人。”
看著眾人都向自己望來，老鴇笑道：“帶上來！”
一陣清脆的腳步聲傳來，眾人一起循聲望去，只見兩個龜兒爺抬著一頂椅子，漫步走來。
椅子兩側(cè)各有一個妓女扶著，椅子上的女子穿著胡服，坐著一動不動，任由四個人挾持。
也不知道這妓院從哪里搞來的蒙古服裝，在這一整樓的寬袍大袖中，顯得格外亮眼。眾人一起向這蒙古女子臉上看去，白皙面龐，櫻桃小口，一雙大眼睛正來回掃視著眾人，確實稱得上一聲“秀氣”。
但是廳內(nèi)很多人卻并不買賬：“這哪里是蒙古韃子？分明就是江南女子！”
老鴇忙道：“各位相公，薊門戰(zhàn)事邸報有記載，如何會假？而且這韃子部落，屁股上都有文身標(biāo)志，圓房時一看便知，倘若有假，十倍賠償！”
一室之內(nèi)大廳又是議論之聲大作，不少人直接問道：“什么價兒？給爺們漏個底?！?p> 青衣老鴇環(huán)視一圈，緩緩道：“初夜一百兩銀子！價高者得?！?p>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不少人都流露出無奈之意。一百兩銀子玩?zhèn)€女人，實在有些貴。
但也有不少人出自京城豪門勛貴，當(dāng)下有人叫道：“一百二十兩！”
“一百三十兩！”
“一百五十兩！”
一個紫袍大漢不耐煩得拍了拍面前案板，直接道：“三百兩！”
半晌，有人應(yīng)道：“三百五十兩……”
“五百兩！”大漢立刻叫道。
五百兩一出，頓時沒人再跟價。物有物價，眾人都是情場老手，自然懂得這個道理。再說初不初夜也沒那么重要，誰沒交換過幾個小妾？想玩這女韃子以后再來就是了。
老鴇內(nèi)心也是非常滿意，她們購買這女子也就出了八百兩銀子，這一下子就回本一大半。
正在老鴇要宣布女子所屬時，突然一個淡淡的聲音從角落傳來。
“六百兩！”
眾人一起望去，發(fā)現(xiàn)叫出此價的卻是一個衣冠不整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