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袍大漢叫出五百兩高價之后，正得意揚揚的環(huán)視四周，一聽“六百兩”之聲，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他雖然表面上輕輕松松，顯得滿不在乎，實際上卻是逼退競爭對手的手段，他心里很明白，五百兩已經(jīng)是他能出的極限價格。
此時在皇宮內(nèi)修建三大殿的各地工匠，一天的工錢才五分銀子，二十天才能得一兩。今年剛在寧遠(yuǎn)擊退東虜?shù)年P(guān)寧軍軍餉，也差不多。自己這一夜的風(fēng)流快活，頂?shù)蒙纤麄兌吣甑墓ゅX，花銷不可謂不大。
只是這蒙古女子細(xì)皮嫩肉的，一看就是韃子中的貴族。自己玩了一輩子女人，還真沒嘗過這種滋味。一想到這平日里在草原叱咤風(fēng)云的異族女王在自己胯下婉轉(zhuǎn)承歡的場景，忍不住激動的渾身微微顫抖。
這時一聲“六百兩”把他幻想瞬間打碎，怎能不讓他惱怒萬分？
大廳里嗡嗡嗡的議論聲，就像扇在他臉上的巴掌，讓他站在那里像個任人取笑的小丑。
紫袍大漢定了定神，循著聲音看向李天賜。發(fā)現(xiàn)這少年自己從未見過，膽子頓時壯了起來。
這京師內(nèi)有名的紈绔子弟，自己基本上都見過。今年也不是京察大選之年，不會出現(xiàn)什么大官上任自己卻不知道的情況。
“嘭！”
紫袍大漢一拍桌子，怒道：“哪里冒出來的小雜毛，敢打擾咱爺們?nèi)⒗掀?？你渾身上下能掏出六錢銀子么？”
李天賜可不知道明代北京人把嫖妓稱為“娶老婆”，聽他說得古里古怪，忍不住笑出聲來：“那對不起了，你老婆現(xiàn)在是我的了！”
紫袍大漢見他敢嘲笑自己，更加惱怒，挽起袖子就要上來動手。
老鴇見狀使了個臉色，大漢懷中女子和龜奴連忙拉住他。
老鴇朗聲道：“各位相公醒醒酒，咱教坊司的規(guī)矩，二百多年來也沒讓誰給砸了。”
“就是，就是，出來玩，自然誰出價高就歸誰?！?p> 人群中早有平時不滿紫袍大漢的人在，此時陰陽怪氣的說道。
紫袍大漢環(huán)視人群，喝道：“誰在說話？”迫于他平時的淫威，一時之間眾人說話聲小了許多，但嘲諷之人終究是找不出來了。
老鴇走到李天賜面前，納了個萬福：“這位公子第一次來，想必還不知道咱這兒是先交納銀錢?！?p> 李天賜淡淡道：“誰出門玩一趟帶那么多銀子？不過我這兒有今天剛從棋盤街收租打的六百兩欠條，你看行不行？拿到周家牙行就能換錢。”
老鴇接過欠條，以她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此物為真。能在棋盤街開店鋪的都不是普通人物，那周家牙行她也有點印象。只是這少年如此年輕，說他去收租，誰信？
人群中卻突然有人道：“??！我想起來了，這位公子和總憲府中二管家相識，還到我家賣過玉器?！?p> 他這么一說，人群中頓時也有人想了起來：“啊對，沒錯，就是這位公子，也到寒舍贈送過一疊青花瓷?！?p> 老鴇心里一驚，隨即笑道：“公子真是真人不露相，奴家佩服。這雛兒今夜就歸公子所有了?！?p> 李天賜那兩天跑了太多商家，此時也記不太清這兩位是哪家老板，含糊笑道：“都是圣上和廠公教導(dǎo)的好，我們小輩自然也要衣著簡樸，這個……為人民服務(wù)嘛！”
他這兩句話說的很是不倫不類，好在在場的眾人也都有一定的文化水平，倒也聽懂了是什么意思。
既然李天賜提到了皇帝和魏忠賢，按照大明官場的規(guī)矩，眾人也都得跟著頌圣一番。一時之間，這原本的尋歡作樂的煙花之地，儼然有了朝堂廟宇的氣息。
“皇上圣明……”
“廠公忠正……”
紫袍大漢也是暗暗吃驚，李天賜一伸手就是棋盤街店鋪的欠條，讓他再無小覷之心，只是他此時騎虎難下，若是就此服軟，以后在這北京城中還怎么混？
他掙脫龜奴束縛，走到李天賜面前，惡狠狠道：“閣下留下萬兒來！”
李天賜道：“你姓什么？”
“周……”
李天賜頓時放心，突然伸出一腳，狠狠把他踹下樓梯：“爺現(xiàn)在最煩姓周的，滾！王永光前些日子請我吃飯，不小心磕掉了牙，明早我還要抽空去王府道歉。再來打擾爺休息，把你狗腿打斷！”
“?。 敝車黄@呼。
紫袍大漢也沒想到他小小年紀(jì)，竟然說動手就動手，猝不及防被他一腳踹在小腹上，咕隆咕隆滾下樓梯，只覺得肚子劇痛無比，渾身上下骨頭也都要散架了。
正欲起身，突然聽見李天賜這番話，猶如一盆冷水澆在腦袋上。
兵部尚書王永光最近掉了幾顆門牙，說話漏風(fēng)，引起內(nèi)閣同僚取笑。這件事兒父親在家中也跟他提過一次，還叮囑他不要外傳，為尊者諱。
想到這少年竟然也知道，還說的有鼻子有眼。請他吃飯磕掉的？紫袍大漢有心不信，可也不敢再去面對李天賜了。
他低下頭，滿臉發(fā)燒。周圍人的目光猶如利劍一般刺在他身上，知道今日一敗涂地。再也無顏待在此地，勉強站起身來，一言不發(fā)，快速離開。
這一系列變故讓大廳眾人始料未及，一時寂靜無聲，再看向李天賜的目光，就帶有了幾分畏懼。
幾個龜奴抬著那蒙古女子走上樓梯，另一個龜奴上前捧著李天賜衣角，彷佛他穿的不是破布爛衫，而是什么稀世珍寶：“這位爺，請上四樓套房，包您滿意兒。”
那青衣老鴇此刻也是滿臉堆笑：“再有幾個時辰天就亮了，我們給您補上明天一個白天，公子盡管盡興！”
李天賜跟著幾個龜兒爺邁上四樓，道：“這韃子怎么這么老實？”
龜奴笑道：“公子有所不知，對于這種雛兒，我們都給她服了安情散，保管她老老實實的，任由公子擺弄?！?p> “房間里還有合歡散，公子若是覺得她聲音不滿意，給她服下一些就行?！?p> “此外還有一些海狗腎，那可是當(dāng)年戚大帥獻(xiàn)給張閣老的寶貝……”
李天賜打斷他的喋喋不休，冷冷道：“爺要讓她坐上來，自己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