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嘴上一面笑,一面卻是示意丹枝她們將鏡子捧過來給她照了。
許是穿了吉服,戴了鳳冠的緣故,這一次看來,臉上那奇怪的妝容卻又不是那樣別扭了。
看起來倒是頗有喜氣。
蕭凌煙微微松了一口氣。
整個人都放松許多。
丹枝抿唇笑起來,看著蕭凌煙道:“小姐不必擔心,姑爺見了,必定是喜歡的?!?p> 這話頓時讓蕭凌煙的臉再次緋紅起來,眼波流轉(zhuǎn)的橫了丹枝一眼嗔怪道:“胡說什么?大姑娘家家的也不知羞了?”
“這可是實話?!崩钍弦矓v上一腳,稱贊的看一眼丹枝:“說得極好,回頭讓你家小姐給你賞?!?p> 這樣玩笑了幾句后,蕭凌煙也覺得整個人不似方才那樣僵硬,也沒有那般緊張了。
因時辰還早,蕭凌煙便又坐下了。
只等著到了吉時迎親隊伍來了,再出去拜別老夫人,然后才上了花轎往周家去。
“花轎到了。”不多時,便有小丫頭喜洋洋的來稟告。
蕭凌煙頓時一陣緊張,下意識的就看向李氏。
“別慌,喜娘催幾次咱們才出去呢?!崩钍项H為鎮(zhèn)定的拍拍她的手安撫一聲,可是眼睛卻是不由自主的往外看去。
果不其然,沒多久就聽見敲門聲,接著喜娘的聲音傳來:“新娘子梳妝妥了么?該出門啦~可別誤了吉時?!?p> “快了快了,就快了?!崩钍洗舐暣鸬?,隨即壓低聲音笑著跟屋里其他人說:“還得再催兩次呢。
再說,新郎官在前頭還要吃餃子吃酒,哪里會那樣快?吉時誤不了?!?p> 蕭凌煙的心略定定,可是還是不由自主的越跳越快。
說實話,她對自己能嫁給周瑞靖這件事情,還有種不真實的飄渺感。
仿佛一切都是一場夢,夢醒了,什么都沒有了。
換言之,就是心里沒底。
而且她一直不停的擔心一件事情,那就是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這樣的時候,這樣的場合,出了紕漏又該如何?
蕭凌煙不停的告訴自己,沒什么大不了,沒什么大不了。
一切都按照早就說好的來就是了,絕不會出紕漏。
可是還是不能夠完全的緩解那種緊張感。
以至于她的手一直緊緊的攥著,手心一片濕潤。
李氏見她緊張得厲害,便特地與她說話:“可想如廁?待會出了門,直到掀開蓋頭,可是都不能如廁的。早上可吃東西了?要不要吃個喜餅?”
蕭凌煙點點頭,又搖搖頭。還別說,被李氏這樣一說,她還真的想去如廁。
大約是緊張得厲害?
于是丹枝和素琴幾個丫頭忙帶著她去屏風后頭。
期間喜娘又催了一次。李氏仍是如先前那樣打發(fā)了。
蕭凌煙如廁完畢回來,李氏便壓低聲音吩咐其他人:“再檢查一次,可別出什么紕漏。
等下喜娘催第三次,你們就將門打開。”
喜娘很快催了第三次。丫頭們忙將房門打開了。
接著在眾人的簇擁下,蕭凌煙去老夫人院子里拜別老夫人。
老夫人坐在正廳里受了蕭凌煙的一拜。
蕭凌煙跪在地上,祖孫二人對視一眼,隨即不由自主都濕了眼角。
老夫人親手扶起了蕭凌煙。
看著蕭凌煙鳳冠霞帔,喜慶無比的裝扮,老夫人忍著淚笑起來:“好丫頭,今兒是你的好日子,咱們都要高高興興的?!?p> 蕭凌煙也忙將淚忍了回去,輕聲應了。
想了想?yún)s又覺得不放心,似有千言萬語想要與老夫人說,可到最后開口的時候,卻只化成了一句話:“祖母,日后我不在家中。祖母要好好將息身子,切不可太過勞累?!?p> 老夫人用力點頭,眼睛濕潤:“我自然省得。你也無需操心,只管好好與姑爺過日子才是?!?p> 這樣說著,李氏等人也不由自主的背過身去擦了一回淚。
喜娘適時笑著開口:“老夫人不必難過,小姐這一去,可是享福的再說,小姐嫁出去了,也可?;貋砜茨?。
鎮(zhèn)南王府上下,都是極和氣的,無需擔心小姐受了委屈。世子爺也會好好疼愛小姐?!?p> 一番話說得老夫人眉開眼笑,蕭凌煙紅了臉頰,羞怯的垂下眸去不敢再看任何人。
這幅樣子卻是逗得大家都又笑起來。
老夫人拍了拍蕭凌煙的手:“走罷,我送你去大門口。”
說著,牽著蕭凌煙的手緩緩的往大門口去了。
一路行來,看著熟悉的景致熟悉的人物。
蕭凌煙卻是生出感慨來。
轉(zhuǎn)眼間,她就要離了這里,去別家生活了。
到了那里,可還會與這里一樣自在?
可還會有人愿意寵著她,縱著她?
她不知道。甚至連那里的人都還認不全。
更不知道他們是如何的脾氣,如何的性情,又是如何的看她。
一切都是未知的。
不由自主的,她想起當初那一次出嫁的時候。
心情有相同之處,也有不同之處。
那個時候,她比現(xiàn)在更加忐忑,更加不安。
可是卻更加有一種解脫。她以為是解脫,可是最后卻只是失望。
這一次呢?
周瑞靖的身影滑過眼前,蕭凌煙抿了抿唇昂起下巴微微的笑了,目中光華流轉(zhuǎn),充滿自信。
這一次,不會再是那樣的結(jié)局。
這一次,她會過上美滿的日子。
雖不知那人是怎么樣想的,可是她會努力。
她相信,只要努力,就一定能夠過上想象中的日子。
蕭王城幾個早已經(jīng)在大門口等著。
蕭凌煙上前拜過蕭王城,心里略有些復雜。
對于這個父親,她是怨恨的,怨恨你他當初那樣對待方氏。
怨恨他那樣對她默默不問,不肯盡做父親的責任。
因而,對蕭王城的一拜,全然不似對老夫人那般,充滿不舍和依戀。
飛快的拜了一拜后她便直起了身子。
甚至蕭王城連說幾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拜過蕭王城,她轉(zhuǎn)而向祠堂的方向遙遙一拜,朗聲道:“女兒拜別母親?!?p> 一時間所有人都是一怔,隨即老夫人嘆一口氣,看了蕭凌煙一眼:“她是個孝順的。只她娘沒福氣,年紀輕輕的就去了……”
其他人也是唏噓。
就連蕭王城,也是愣神片刻,似是想起了羅氏。
喜娘在旁催了一回。
老夫人忙將接過蓋頭,親手給蕭凌煙蓋上了。
蕭凌煙只覺得一片紅落下來,頓時除了紅色,再看不見其他的東西。
喜娘握住她的手,將她牽引至轎邊,又小心翼翼的引導她上了花轎。
待她坐定,又塞了寓意吉利的物件在她懷中,讓她緊緊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