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都怪我啊......”
他深深地發(fā)自內(nèi)心深處的自責著。
楚消聽著,心里不是滋味,但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他一直不大會勸人。
“囡囡出事那天,她媽媽收到電話的時候,還想瞞著我,可我都聽到了,我怎么忍心呢,都說黃泉路上冷的很,囡囡從小沒有吃過苦,我怎么忍心讓她自己上路,她會害怕的,她一定會哭著喊爺爺?shù)?,她喊爺爺,我怎么能不在呢?!?p> “我要保護我家囡囡啊,都是因為我,如果我不病不做手術(shù),囡囡怎么會死,我欠囡囡的,我欠她的啊,你說我都一把年紀了,還住什么院,治好了過幾年不也得死啊?!?p> 楚消聽著他蒼老又蒼涼的聲音,心里難受。
讓他更難受的是,他想起了這照片上讓他眼熟的女孩是誰。
今兒他在天力大廈地下車庫捏爆的那只厲鬼。
為了追星,偷了家里給爺爺治病的錢,跑去買了一條昂貴的裙子,上趕著去作死。
吸了口氣,楚消想要點根煙。
摸兜摸了個空,才想起來他出門原本就是來買煙的。
“大爺,你家囡囡都死了十天了,已經(jīng)投胎去了,你飄在這里怎么找得到她,快去城隍廟報道去吧。”
大爺搖頭,篤定的看向楚消。
“我家囡囡沒有投胎,我知道?!?p> 楚消疑惑看著他。
大爺就道:“我跟著她媽媽趕到現(xiàn)場的時候,囡囡的魂兒正飄在半空,她哭的很傷心,哭的我心都碎了,我上前去安慰她,可......”
說到這里,老頭的目光晦暗艱澀了那么一瞬,他痛苦的閉了閉眼,仿佛要抹掉什么不愿意想起的事,緊接著又睜眼道:“后來,來了一個男人,他不知道和囡囡說了什么,囡囡就很高興的和他走了?!?p> 楚消聽得結(jié)結(jié)實實一愣。
我了個擦!
“大爺,那男的也是個鬼?”
大爺搖頭,“他是人。”
楚消......
這世上,除了他因為手掌進去個天工錐,能白天晚上的肉眼見鬼,居然還有別人也有這個特異功能。
“你確定?”
大爺點頭,“我當時死死的抓住囡囡不讓她跟著那人走,所以......”
“你孫女兒還是跟著走了?而且,還是很開心的走了,為了能和那人一起走,還對你很不客氣?”
老頭頓時眼底流露出難過來。
楚消忽然明白他剛剛那一瞬間的痛苦是什么了。
肯定是他看見孫女兒的魂魄,上前想要安慰,對方反饋的卻是瘋狂暴戾的惡語。
被自己最疼愛的孫女兒惡語相向,任誰都心里難受吧。
并且,這老頭的死,可以說,是因為那孫女兒的死刺激的。
他受驚過度加上心里懊悔自責,這么一把年紀,本就有病在身,心臟根本承受不住啊。
同情的看著老頭,瞧著他因為找不到孫女兒魂魄而焦灼的面容,楚消道:“這樣吧,大爺,你去投胎吧,你孫女兒的事,交給我,我找到她送她投胎去?!?p> 投胎是不能投胎了,這輩子都不能投胎了。
但是大爺?shù)萌ネ短グ。荒鼙荒敲磦€禍害害的生前不得安寧死后魂飛魄散啊。
大爺神色微動,看著眼前這個生無常,嘴皮動了動,遲疑道:“我不是不相信政府,我知道政府好,這些年我也本本分分,政府讓干什么我都積極配合,但是......”
楚消......
大爺這話,聽著怎么那么別扭呢。
“但是,我想帶著囡囡一起去回魂,我怕她路上害怕。”大爺?shù)偷偷闹v著自己的條件,“我要找囡囡,我得找她啊,她一個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我得找她。”
一輩子沒和政府講過條件的老實人,死了,也不太敢。
楚消吸了口氣,拿出手機,翻出陸厲揚的照片,“帶走你孫女兒的,是這個人嗎?”
老頭一看到陸厲揚的照片,整個人立刻變得憤怒又激動,就在楚消以為他要點頭說是,并且楚消肚子里已經(jīng)滾出一萬句我擦的時候,老頭搖頭,“不是?!?p> 楚消......
不是你激動憤怒個屁!
“你認識他?”楚消繼續(xù)指著陸厲揚的照片。
大爺恨恨的點頭,“這是個明星,我家囡囡很......很......”
猶豫了好一會兒,大爺才想起他要用的詞,“我家囡囡很粉他,買了他的海報貼在家里,不許我們碰,他的演唱會囡囡每一場都去?!?p> 說到這里,大爺雙目通紅,就像要去殺人似的。
“我家囡囡以前學(xué)習很好的,很聽話的,自從粉了他,人就變了似的,我和她媽媽不反對她追星,誰都有年輕的時候,也都迷戀過偶像,可有些畜生,他不配?。∷慌?!”
楚消心里點頭。
連粉絲都睡,的確不配。
“他做了什么?”楚消問道。
大爺就道:“我悄悄看過囡囡的手機,這個明星,偶爾在粉絲群里出現(xiàn),他......他在群里,經(jīng)常發(fā)一些污言穢語,還暗示粉絲們偷家里的錢去支援他什么會?!?p> 楚消......
陸厲揚這么渣?。?!
三觀再次被刷新。
所以,做粉要理智啊!
不是什么人都能當偶像的,德不配行的大有人在?。?p> 流量為王那是資本的手段,作為粉絲,還是得長眼?。?p> “為了這個,我和她媽媽勸過她多少次,可囡囡就像是著了魔似的,怎么都不聽......”
老頭再次老淚縱橫。
“我家囡囡,可憐我家囡囡......囡囡,你在哪,你在哪啊。”
楚消收了手機。
眼見老頭哭的熱淚都快把他自己的魂魄沖散了,楚消直接道:“我知道她在哪,你跟我走吧?!?p> 說著,楚消魂魄離體,制服穿上。
剛剛還哀傷悲痛的老頭,一眼看到楚消帽子上的字,頓時所有的痛哭化作一聲詭異的哭嗝兒~
跟我走吧?
這......
這真是生無常?
別不是個神棍吧。
楚消不理會老頭的反應(yīng),一把拉了他,直奔城隍廟。
路上詳細的問了他那男人的樣子。
緞面兒白褂兒,大背頭,一米七出頭的身高,四十多歲,眼角有顆痦子,口音像東北的,有點胖,有啤酒肚。
老頭一路絞盡腦汁的想著犯罪嫌疑人的外形特征,還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人就被楚消交到城隍廟的陰差手里,“送去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