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陽酒勁兒上來,感到燥熱,伸手揭開圓領袍領口。
“莫不是在看我的臉?”
“還是在看我粗壯的大臂?”
“還是在饞本公子的公狗腰?”
修煉金剛伏魔功后,潘陽的體態(tài)早就比常人粗了不止一圈,稍微有點經驗的,都能看出他衣服下是純粹的肌肉盔甲。揚州人身量細小,文人自然手無縛雞之力,武道煉氣者崇尚儒雅正氣,以翩翩濁世佳公子為美,像他這樣的肌肉公牛,就好比是一頭闖進白鶴群的野豬,跟左右格格不入。
喝了口蛤喇湯,潘陽忽然察覺那被人盯著的毛躁感消失了,再抬頭,花叢后的嬌小女人已不知去向。
潘陽繼續(xù)暢想:“婆娘年輕,身段婀娜,體格風騷,直勾勾瞧著我不懷好意,難道想私下請我做面首?早聽說有錢的人家的寂寞女人會養(yǎng)男寵。聽說男人好的一個月能領五六十金,出入有專人服侍,過的比二品大員還舒心……靠臉陪人睡覺,就少奮斗三十年,豈不美哉!”
“我前世要是有這個機會,情愿放棄奮斗和學位??偙劝疽勾a字幸福。什么是幸福?舒服才是幸福!”
“嗝?!?p> 一直到下午酉時宴會散場,也沒人找他當男寵。
直到壽宴到尾聲,才有人來邀請他:“潘公子,朱大人有請——”
在杯盤狼藉的酒樓頂層,潘陽走上樓梯,看到座位盡頭。主座上,一位鷹鉤鼻、紅長衫的老者正笑瞇瞇瞧著他,一臉刀刻斧鑿的沉穩(wěn),端坐不動如山,不怒自威。
“晚輩潘陽,見過朱大人:恭祝大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敝禚Q掌管開元府,官職不高,權威很大。
今天潘陽以晚輩之禮下跪,旋即被一雙鐵箍般有力的大手扶了起來。
朱鶴極為熱情:“昨晚一見,你的身手不錯。自古英雄出少年,老朽算是見識了?!?p> 一老一少客套了一會,朱鶴直接提出了他的意見
“開元府正是用人之時,你愿不愿意加入協(xié)令郎,討一份好差事?”
“協(xié)令郎?”
“沒錯。協(xié)令郎是開元派巡查揚州邪崇的先鋒,隸屬官府,有官身。地位在不良人之上,協(xié)令郎的統(tǒng)領協(xié)令帥甚至能調動不良人。加入協(xié)令郎好處很多,既能磨練武藝,還能掙一份身家。”老頭子屈指說:“協(xié)令郎工的工作很重要,入職的都是精英,所以每個月能掙到至少二十兩銀子,有額外任務還有獎金。”
協(xié)令郎專職捉鬼,武道者中,被稱為“危險高,壓力高,薪酬高”的三高。
潘陽需要更多機會斬殺邪崇,獲得陽氣,還需要學習更多武術功法,加入協(xié)令郎對他益處遠遠多于弊端。所以朱鶴一提,他沒怎么猶豫就答應了。
朱鶴看樣子很開心,主動問起潘陽的武功。
潘陽回答說::“晚輩從小學習的是潘家獨門劍法,其他的偶爾也有涉獵?!?p> 朱鶴質疑:“可是你所造成的破壞力實在驚人,不像是普通氣功。”
潘陽早給自己編好了理由:“晚輩前段時間,在院子里找到了祖先的遺物,是錘煉力氣的草藥。晚輩吃了以后,突然力氣大增,能徒手殺牛。所以成了現(xiàn)在的樣子?!?p> “那倒也是奇聞異事了?!敝禚Q事先調查過,潘陽的祖先沒什么了不起的人,也沒出過武道高手。
潘陽薄唇一抿,淡然對主座上的老者說:“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年輕人有志向肯努力,沒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p>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好句子!”朱鶴兩眼放光,“今日過后,你就是開元府的協(xié)令郎。你所需要的訓練資源、真氣武功都可以免費取用。完成我交代給你的任務,錢不會少你的,保證你一年內賺兩個潘家?!?p> 潘陽欣然同意。
朱鶴戴滿戒指的手端著白玉杯子,讓侍女給潘陽也拿來一個杯子,兩人舉杯共飲。
白酒入口,潘陽唇齒間火辣辣地疼痛,一股熱流入腹,肚子里如火焰生疼。
朱鶴看到潘陽喝烈酒的反應,微微笑了笑,和善的面具下藏著老奸巨猾。
就在此時,朱鶴的手下韓楓,一個外表翩翩,白面如霜的美男子進門了。
潘陽一漸韓楓,心中不悅:“此人顏值竟不在我之下!”
韓楓的目光直接越過潘陽,來到朱鶴耳邊,低聲說了些什么。
朱鶴眼神一凜,臉色驟然冷峻,剛才還笑容慈祥的臉,瞬間布滿殺機:“有這種事?”
整個樓層也在此時寂靜下來,潘陽感受到氣氛的凝重。
“看來揚州城是真的多災多難啊?!敝禚Q說。
潘陽問發(fā)生了什么。
朱鶴從韓楓手里結果一封書信,遞給他:“最近一年,先后有商旅、百姓在城西北左家莊一代失蹤,我還以為是強盜,跟府尹出主意,派出幾批官軍剿匪,結果連個強盜的影子都沒看到?!?p> “最近幾個外國使團的男女,出城游玩,突然在左家莊一帶失蹤,此事震驚揚州,上峰責令開元府限期破案。”
潘陽皺眉說:“兩年前,有一批饑民途徑左家莊,左家莊的原住民都被饑民殺死吃了。如今左家莊百里無人煙,恐怕又是邪崇搗鬼?!?p> 朱鶴點點頭:“沒錯,我也懷疑是哪種邪崇?!?p> 潘陽道:“既然是邪崇,必須派武道高手?!?p> 朱鶴拂須道:“我今早派金龍去深入調查,按照約定時間,金龍應該今天晚上準時回來。但金龍竟然也失蹤了——他的愛馬剩下三條腿跑了回來。為什么是三條腿?因為那匹馬被人生吃掉了一條腿?!?p> 潘陽一驚:“被人?”
韓楓站在朱鶴身后,補充:“沒錯,那匹大宛良馬的馬腿,是被人牙咬下來的。人的牙齒和野獸的牙齒很容易區(qū)分,我敢肯定,是人咬的!”
這個情報太過離奇,在場的人心中都想到了一種離奇的可能:難道失蹤的使節(jié),還有協(xié)令郎金龍,都是被人吃了?
即使被饑民圍住,他們不會跑嗎?
金龍劍術超群,三五十個強盜也傷不了他,怎么也會失手?
朱鶴痛失愛將,聲音沙啞地說:“我想把這個任務交給你來完成,如果你能查清幕后真相,我上奏府尹,重加賞賜。?!?p> 潘陽略作思索,接下了當協(xié)令郎的第一個任務。
跟朱鶴告辭,潘陽走出酒樓。
酒樓外
他看了眼夕陽如血,心中默想:
“左家莊赤地三百里。幾年前,流民經過的時候,把這里燒成白地,增添了不少冤魂。我早就聽過傳說,在那失蹤的人,都是被人烹飪吃掉了。只不過這幾天吃了外國使團,才引起官府的注意?!?p> “真沒想到,這么美的揚州山水,竟然隱藏了如此多的鬼魅?!?p> 潘陽下酒樓臺階,但腳下一軟,下意識去扶欄桿,但腳下一腳踏空,要不是他身軀厚重,差點就摔了下去。
他捂著頭,一時間失去重心,眼冒金星、頭暈目眩。一股酸臭的熱流,從胃部頂了上來。
“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