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說誰是垃圾?
唐依煥的聲音清脆明亮,在熱鬧的飯桌上顯得格外突兀。
雖然不是第一次了,但這聲犀利的反駁,還是讓桌前原本“其樂融融”的眾人瞬間愣住了神。
感覺到大哥和兩個侄子的驚訝目光,唐父不禁臉上有些火辣。
真是翅膀硬了!
“逆子!”他瞪起眼珠,狠狠拍著桌子,“你跟誰說話呢?!”
唐依煥左右環(huán)顧,目光在廳堂里走了一圈,又落到父親身上。
“這屋子里,有我第二個爹?”
唐父眼神驚訝,這女兒越長大,怎么越是不怕他兇了?
“你、你,還反了你了?”知道自己的恐嚇沒有效果,唐父又將語氣兇狠了幾分,“你給我跪下!”
“憑什么讓我跪?”
“跪下!”
唐依煥盯著父親:“跪的人會跪,不跪的人永遠不跪。”
“你跪不跪?!”
唐依煥嘴唇抿緊,眸中神色倔強。
“哎呀?你還敢給我擺臉色,我扇死你個……!”
唐父猛地揚手,就要朝唐依煥臉上扇去。可是揮到一半,手掌又停了下來,懸在半空,進退兩不是。
“我,我……”他干舉著手掌,瞪著唐依煥的側臉,嘴里說不出話來。
他如今哪敢動真格的?唐依煥和那夏府小姐,交往是越發(fā)頻密了。
半年前,唐依煥臉上被他扇出了巴掌印,被夏府小姐看到了,結果夏府小姐一聲令下,派來十幾個壯漢,照著他的老臉,輪番狂扇了一頓!臨走時,還十分人道地丟下了大把銀兩,賠償做醫(yī)藥費。
但那些巴掌扇得他兩耳發(fā)聾,五竅噴血,直到現(xiàn)在,耳朵里還是嗡嗡嗡的,跟鉆進了一窩知了似的。
被教訓了一次之后,唐父就學聰明了,知道家暴不能動臉,自那之后,他又開始朝女兒身上施暴。
可唐依煥身上被他打出的淤青,明明都被衣服遮蓋著,竟然還被夏府小姐發(fā)現(xiàn)了!于是夏府小姐又一聲令下,派來十幾個壯漢,把唐父輪番狂揍了一頓。那些壯漢個個拳法不俗,勁道巧妙,打得他骨節(jié)酸痛,一個多月都站不起身來。
被痛揍了兩遍,唐父心底十分不服,自己生的女兒自己不能打,實在天理難容!
但再不服,他也只能憋著,夏府可是青巖城的頭號商賈家族,他一個小小的唐家,根本惹不起!他尋思著,家暴不能留下證據,那嘴上罵一罵總行了吧,于是他又開始用言語施暴。
可前幾日下午,他罵得正盡興,就聽到宅門處響起“轟”的一聲,院外的影壁直接塌了!然后夏府小姐直接闖了進來,擄走了唐依煥,好幾天都沒還回來。
現(xiàn)如今,唐父已經學聰明了,只敢尋思著時辰,伺機說教說教女兒,過一過嘴癮。
“跪下!”
唐父厲聲一吼,趁機縮回了空中的手掌。
“我又沒錯,憑什么讓我跪?”唐依煥眸色堅定,不甘示弱。
見女兒始終膽氣十足,唐父臉色微微訝異。
小時候也沒這么硬氣啊,有夏府這棵大樹給她撐腰,也難怪!
硬的不吃,看來只能上軟的。
“你好好兒看看自己,都多大人了,半點真氣不會。”他收起臉上的怒色,換上一副語重心長的口氣,“就你這條件,除了唐家,誰愿意收留你?
“我看你自小沒有娘親照顧,可憐巴巴的,一直不愿意打你,你真以為你是對的?”
“呵,還不愿意打我?”唐依煥唇角輕撇,忍不住冷笑,“說的跟真的一樣?!?p> “怎么不是真的?!”唐父急梗起脖子,叫喊起來,“你從小到大,我動過你一根頭發(fā)么?
“你死活不修真氣,我說過你一個字嗎?!”
濃郁的蒜味撲面而來,唐依煥一陣惡心,也懶得爭辯真相了。
“好吧好吧,你說的不是一個字,有多少個字我也懶得數(shù)。”
“哎?你……!”
懶得數(shù)?數(shù)什么?
唐父兩眼一愣,但一下子又明白過來,“你這逆子,我看你長出息了是吧?!”
他哆嗦起手指,滿眼怒火:“吃我的住我的,還跟我囂張?知恩圖報都不懂,就你這還讀書人呢?
“你囂張什么呢,嗯?半點真氣不會,你有什么可囂張的?!”
……
眼前唾沫星子亂飛,接連不斷,但對面的大伯和兩個堂弟吃得盡興,似乎對這邊的聲勢毫不在意。
原本只是冷臉的唐依煥,眸中漸漸蒙上了一層煩躁。
“行了!”她猛地站起身來,“真是個瘋子?!?p> 一句說完,她頭也不回地朝堂外走去。
桌前,還正叫囂著的唐父目光一愣,臉又沉了下來。
他知道夏府小姐近日不在城內,這是難得的“家教”機會,本想著能過過嘴癮,可沒想到,女兒不僅沒被他罵哭,還敢出言鄙視他?
這口氣他怎么咽的下?!
“唐齊蘭,你給我滾回來!!”
唐父一掌拍在飯桌上,木桌“砰”地一震,桌上的碗筷被震蕩得叮當作響。
飯桌另一邊,正舀著骨湯的扁頭少年,被唐父驚得手一哆嗦,勺子里的湯汁灑了一桌。
“唉呀,二叔!”扁頭少年“??”地一聲扔下湯勺,瞅著滿手的汁水,一臉不悅,“你能不能聲音小點,這可是肉湯!你看看你,……這不是浪費嘛!”
一旁,唐齊水自顧自地進食,并不見怪飯桌上的鬧劇。矮胖男子扭過肥臉,看著兒子滿臉含笑。
“不要緊、不要緊,來來來,重新盛上一碗?!?p> 唐通風拾起碗勺,重新添了一碗,放到兒子面前,臉上堆起豁達的笑容,“浪費這點兒算什么?大不了再燒上一鍋,你二叔有的是銀兩!”
聽到“銀兩”兩個字,唐父兩眼一翻,快要氣得吐血。
夏府賠償?shù)尼t(yī)藥費,好歹是他的傷疤,怎么被說得這么光彩?
他氣急了眼,開始沖著院子叫喊:“唐齊蘭,出了這門,你就別回來了!
“我看你這垃圾,有誰稀罕!”
轟!?。?p> 唐父的聲音還沒落下,垂花門外就傳來一聲低沉的巨響。
桌前的眾人被驚得一個哆嗦,愣住了神,紛紛停下手里的碗筷,探頭朝屋外望去。
只聽一道俏冷似冰的聲音,從院外幽幽傳來。
“垃圾?
“你,說誰是垃圾?”